城市进行式
在科学家看来,成立已有10年的张江高科技园区是一片潜心研究的净土;在企业家看来,这里是一块激情创业的宝地;在艺术家眼里,张江或许是“田园技艺正在逐渐丧失的郊区”。
撰稿/陈 冰(记者)
张江高科技园区的一幢办公大楼内,三部透明电梯里站着身着西服、戴着墨镜的型男,还有穿着黄色芭蕾舞裙的秀女,他们在作由多种媒介构成的现场表演——确切地说,他们的表演有些令人费解,随着电梯的上上下下,他们从里面进进出出,伴随着各种具有某种意味的肢体语言。
大堂内,四处充斥着多媒体影像装置,你可以从各个角度看到正在表演的舞者。刺着文身的美女,穿着中式大褂的艺术家,还有一大堆慕名而来的外国人挤挤挨挨地站在现场,策划者站在一座临时搭建的白色拱桥上大声宣布——独具一格的现场表演已经启动了“城市进行式·现场张江”大型艺术活动中的“进行式现场”部分,艺术家们将在接下来的1个月内,在张江高科技园区撰写艺术与科学间有意味的对话。
这个夜晚是2006年9月4日,上海双年展开幕的前夜。契合今年的超设计主题,“城市进行式·现场张江”活动邀请了中国大陆、香港、台湾及澳门等两岸四地26位当代最重要的城市文化和艺术的创作者,分别在张江高科技园区和外滩3号沪申画廊构思完成26组与张江园区关联的作品,通过艺术家的观念陈述与张江现场的互动展示,首次尝试将城区建设与当代文化和艺术的模式创新进行有机结合。
作为标本的张江
在科学家看来,成立已有10年的张江高科技园区是一片潜心研究的净土;在企业家看来,这里是一块激情创业的宝地;在艺术家眼里,张江或许是“田园技艺正在逐渐丧失的郊区”。
从今年5月开始,艺术家们陆续赶往张江,参与到“城市进行式·现场张江”的大型活动中来,建筑师、公共艺术家、环境艺术设计师、观念艺术家、数字影像及新媒体艺术家、音响设计师、灯光设计师以及城市研究学者纷纷从不同的视角探讨城市发展中最为敏感的话题——建筑、雕塑、景观和视觉。
“城市进行式·现场张江”的首席运营官周伟说,随着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各个城市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经济园区,科技园区。这些园区的设立、存在与发展同时又作用于中国经济发展的速度、规模、结构、质量等等。这不仅在中国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对全世界而言也是一个共同的新鲜话题。
“高科技园区作为中国城市跨越式发展进程中一种最常使用和最为行之有效的手段,迅速在国内的各大城市遍地开花。然而,这种趋向于表面化、物质建设的城市概念由于缺乏真正的城市内核而日益呈现出一种虚空的状态。这次活动的目的就是以张江高科技园区为具体的分析基础,就普遍意义上的产业园区的形成过程,以及现状发展中所面临的问题为对象,寻找到各方面资源的合理配置,从而实现艺术创造直接关联‘现场’的目的。”
首席策展人范迪安进一步指出,这样的活动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展厅展览,也不是在室外空间摆放一些所谓的公共雕塑和环境艺术品,而是艺术家通过体验张江现场,分析园区发展中的人文艺术等问题,进而提出具有现实意义的艺术方案作用于实际发展。
“这是两种创新模式交汇的尝试,是依托张江地区进行的学术思考、文化认知、艺术创造与社会评估综合发生的探讨性活动。因此,这次活动创作成员的结构组成与以往完全不同。他们将根据自己的知识背景、学科经验与张江现场结合,创造出对中国城市发展进程有启示意义的可读、可视的‘艺术作品’。”
现在时与进行式
是夜,包括徐震、马清运、洪强等6位艺术家在内的6组作品作为整个活动中的一幕,以“完成时现场”在沪申画廊与公众见面。
徐震的作品一向以怪异闻名。2004年上海双年展,徐震展示了自己当年夺得中国当代艺术奖的作品《当当当》。他将美术馆楼顶上钟的转速提高了60倍,非正常地转动让这个作品在一天后中断了实施——据说许多人打电话至美术馆,告诉他们:钟坏了。这次展出的作品《永不倒》依然和动力有关。
徐震在画廊中厅内放置一个平台,上面立一个直径1.5米、铝制的一分钱硬币。在电机的驱动下,钱币在原地疯狂地旋转。钱币上的图案是特别设计并用电脑雕刻而成的,徐震称之为“世界币”。他说,“他想知道,一个硬币在旋转,不要让它停下,是不是有可能?”
来自香港的电影艺术家洪强创作了名为《丰胸城市﹖瘦身文字》的互动装置艺术作品。他在画廊通道中悬置两个投影屏(一左一右),观众看到自己的影像被时时记录和传输在屏幕上。同时,屏幕空间中会漂浮大量“繁和简”的中文字符,它们像小虫子一样萦绕在观众周围。
两个屏幕中虫子的动态是完全不同的。观众将经历一次关于“变化或不变”、“运动或静止”、“要成为还是不要成为”的不同体验。置身于这件互动作品,有着一个令你有如置身两难的局面。在作品中,你可在同一时间见到两个自己。在左面的你,如你愈是走开,“繁和简”愈是加快跟着你。但同一时间,在右方的你,反而要愈走愈开,“繁和简”才不能跟着你。
洪强的表述很有意思。“现今中国城市由一个传统的城市模式急促发展到现在的高科技区域,和中国文字由传统的繁体字到现在简体字的发展一样,对我这一个生于大陆、成长于香港的中国人来说,又有着一种欲拒还迎、若即若离、爱恨交织的复杂感觉。一方面,你会想对这新中国多知道一点,总想她走快多一点,但另一方面,你又觉得她太不念旧,只顾一味前进。因此,我的作品就是想邀请观众进入这种变化/发展/进化的情境中,并在自己身体运动的认知和感知过程中体验‘要成为还是不要成为’,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应该,又或是怎样的反应才算是接近‘应该’的意义。”
10月中旬,余下的20位艺术家的20件(组)现场作品将在张江高科技园区内完成,目前,它们还停留在图纸上。从已经公布的方案来看,这些充满艺术家奇思妙想的创意一旦得以实施,张江高科技园区有可能会从冷冰冰的生产园区蜕变为生气勃勃的人文社区。
先让我们来看看这些“奇怪”的脑袋打算怎样“让文学家、艺术家和科学家一起生活”。
一直在用音乐告诉我们他和许多人一样不快乐的陈底里,一到张江就对地铁站这个地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由此诞生了他的《千年虫》方案——把冷冰冰的地铁建筑变成活生生的网络动漫虫。
“我会用许多钢管组成‘千年虫’的腿脚,内部安装一些声音和灯光装置。地铁下部空旷处用玻璃和不同材料做成隔断和留空,装上互动的声音和视频装置。人们穿行其中以及每次列车进站时,会出现各种不同的声音,当你站在腿脚处的封闭空间里时,则能听到和看到地铁站内、外景观。科技的声音包裹着自然的声音,这种一环套一环的感觉会让人们重新审视这看似熟悉却有些陌生的环境。”
著名建筑师刘家琨设计了一个《企业Logo与市民家具》的方案。在市民容易到达的公共绿地、桥下、园林等地,将企业Logo做成市民家具,供市民聚集、休闲使用,夜间还会提供照明,使二者达到亲密的“身体接触”。
“我发现企业是张江科技园区的构成主体,但由于诸多原因,企业的进入与市民生活之间尚未建立密切直接的关系,导致园区都市生活品质不足。Logo是企业的象征,也是构成都市面貌的重要元素,但通常它总是以一种单向的强迫接受的状态呈现给市民,因此我希望能够在企业标志与城市公共设施间建立真正有意义的关系。我们的目的是通过此种作品的规模化、集中化介入,使原本消极的空间积极、热闹起来。”
还有艺术摆渡公交车、“重叠的河”、大型户外拼图装置“向日葵计划”以及平时就在睡觉、打鼾的垃圾筒……
10月的张江现场,也许将是一个“反样板的样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