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安县、各管理区劳动局、工人文化技术考核委员会(领导小组)……:为提高我市饮食行业职工的烹饪技术水平,定于今年11月举办全市五级厨师、五级点心师技术职称考核。现将有关事项通知如下……”
20年前
参加深圳首次厨师评级
这是一份题为“关于培训考核五级厨点师的通知”的红头文件,1987年10月5日下发,文件标号为“深考办[1987]6号”。 文件纸张深黄、油墨印成。这份文件是在深圳做20多年厨师的余国钦保存的,昨日,他将同期的其他几份文件和物品捐献给宝安劳务工博物馆。刚满60岁的余国钦表示,自己老了,没想到当年保留的东西还能够物尽其用,“捐献出来,不让它们沉入历史。”
“粤菜的风味特点是什么?笋丝有多少种?火腿拆卸之前应怎样处理?鸡丁与肾丁刀法上有何区别?”余国钦提供的五级厨师职称考核复习提纲上,密密麻麻写满了50道题。余国钦按题复习,于1988年3月1日考取了五级厨师资格,同年8月30日,又考取了三级厨师资格。
“在这之前,厨师都没有考核一说。”余国钦告诉记者,当时深圳的饮食业水准参差不齐,很多都是原来从农村出来掌勺的“大师傅”,大都没有接受过正式培训。
到1987年,深圳市工人文化技术考核委员会正式下发文件,进行厨师培训考核评级工作,“这也是深圳有史以来第一次对厨师进行培训评级。”
余国钦现在是东门西部牛扒城的厨师长、广东名厨。22年前,他是台山降冲乡龙兴村的村主任;农闲有农户红白喜事摆酒时,余国钦是“兼职厨师”。
说起当年“弃官从厨”,余国钦说是受了大队上有个来深圳搞装修的人的启发,“那人回村的时候很风光,都说他发达了,我就想这深圳的钱就这么好赚?”当时,已经改革开放几年的深圳已经名声在外,余国钦的心思活泛了,“想来看一看。”
1984年年底,余国钦坐车来到深圳。“从香蜜湖分开两条岔路——福华路和深南大道,进深圳只有这两条路。”余国钦落脚在岗厦,经人介绍在一个路边的粉面店找了个工,工资80元。
粉面店就是在路边用竹皮搭建的,“现在说就是违章建筑了”,但在当时,余国钦却在深南大道和福华路两边红红火火的小吃摊中看到了发展的机会。余国钦记得,这两条路都是泥土路,车一过就会扬起漫天的沙尘,很多地方都在盖大楼,很多车辆很多人来来往往……
“这说明,深圳在发展,人越来越多,饮食业必定红火。”
一个多月后,余国钦回家过完春节,正式给大队提出辞去村主任职务,后来是余国钦的弟弟当上了村主任。从1985年,余国钦的弟弟从村主任到大队队长、支部副书记、治保主任,2005年才退休。“如果我当初没有来深圳,我的人生轨迹肯定就是弟弟这样的。”余国钦有些感慨。
1985年春节,余国钦返回深圳,他没有去那家粉面店,而是一间间饭店找过去求职,“我就是觉得粉面店起点太低了。”岗厦村集体当时有家“凤岗饭店”,承包给个人经营,余国钦求职时试炒了一个“鲜菇炒牛肉”和一个青菜,成了一名砧板工,月薪180元,偶尔有机会的时候,余国钦也可以上灶炒菜。
余国钦记得很清楚,凤岗饭店的位置就在当时的上步区(现福田区)区政府前面,深南路边。因为生意好,“几乎每个月工资都会涨”,到一年以后余国钦离开时,薪水已经涨到了380元。
1986年
被另一酒家高薪挖角儿
余国钦是被“撬”走的。位于华强南的“红园酒家”(后改名为“美林酒家”)老板是香港人,在凤岗饭店吃过余国钦炒的菜后,1986年,以每月680元的“高薪”把余国钦给挖了过来,而且由于老板的赏识,一到红园他就做了厨师长,手下管八个人,三名炒锅、三名砧板和两个杂工。
红园酒店属于赤尾村的物业,当时赤尾村有好多村民的田地在对岸的香港,每天都要通过“耕作口”坐船渡过深圳河到香港耕种,这个“耕作口”的地方就设了一个边检站,只有持证件的村民才可以通过。余国钦在红园的六年间,每年的8月1日,红园都要摆上十几桌,请驻扎的部队和村民代表吃饭联欢,“每年的这一天,在我们看来比春节都要热闹。”余国钦回忆,“当时的军地关系,没得说。”
红园经营了6年之后,设施都陈旧了,要继续经营就要花一大笔钱重新改造装修,那个香港老板钱赚够了,就把饭店转让了,余国钦于是失业。
失业的时候,余国钦甚至在华强三洋门口睡过一个星期,“很不体面”,但他觉得,还是在红园酒家的时候,最辛苦,也最快乐。“30多张台,天天爆满,每天工作十几个钟,最忙的时候连续几个钟站在灶台上不能下来。”即使这样,余国钦经常组织厨师和楼面员工旅游、照相,他甚至还组织员工搞作文比赛,题目是“我的母亲”、“乡间一条泥路”之类,奖品是他买的圆珠笔。
余国钦觉得,那段时间大到深圳,小到红园,甚至他自己,都是创业的时期,创业肯定要吃苦,但苦中的快乐却是现在的年轻人领略不到的了。
现如今
没想好回老家还是留在深圳
红园之后,余国钦在皇岗口岸的龙苑酒家和西部牛扒城做厨师长至今。在深圳立住脚跟之后,余国钦的老婆和一子一女都相继来到深圳从事饮食工作,老婆已经退休在家带孙女,儿子继承了父业,现在是西部牛扒城的炒锅,女儿是一家酒楼的楼面经理。五年前,余国钦一家在布吉买了房,生活安逸。
目前,余国钦还没有打算好退休后是回台山老家还是继续留在深圳。“我活了60年,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深圳户口,不算深圳人。”说起这个,老余的眼圈竟然红了,他问记者:“你说这公平吗?我看着深圳一天天发展起来,我见证了深圳饮食业发展的过程,我还不是深圳人吗?”(记者 高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