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口晚报网9月28日讯

　　2002年7月的一天，23岁的小玲（化名）与丈夫建军（化名）共进晚餐后，突然狂吐不止。　建军急忙将食物中毒的爱妻送到当地医院抢救，当医生告诉建军，医院已经“无力回天”时，此前一直跑前跑后忙活着救人的建军一下子瘫软在地，并也开始出现中毒症状，旋即开始呕吐。

　　当时，在场的抢救人员都从心里替这个小伙子惋惜。但是谁也没想到，2个月后，警方揭开了小玲的死亡之谜，而置小玲于死地的，正是深爱着她的丈夫。

　　采访时间：2006年9月22日

　　采访地点：顺义公安分局

　　讲述人：顺义公安分局刑侦支队重案队探长孙大勇

　　2002年夏天，小玲因食物中毒而身亡。

　　两个星期后的尸检报告显示，从死者胃黏膜及血液里检出大量氟乙酰胺成分，而氟乙酰胺又是毒鼠强的主要成分。

　　小玲的丈夫因吃的较少而躲过一劫。由于怀疑有人投毒，因此，这起非正常死亡案件，由治安支队转到了刑侦支队。

　　验尸报告发现问题

　　2002年7月的一天，顺义区李遂镇发生了一起非正常死亡案件。

　　死者小玲晚饭时吃了从镇上买回的熟食鸡架子，没一会儿就开始狂吐不止。几个小时后，经抢救无效，小玲死亡。

　　当时，区防疫部门采集了死者的呕吐物、血液、内脏等标本回去化验，结果检出了氟乙酰胺。

　　两个星期后出来的尸检报告也显示，死者系摄入过量氟乙酰胺致死。“尸检报告上说，死者中毒很深，胃黏膜都烧坏了。”孙大勇回忆说。

　　由于氟乙酰胺是毒鼠强的主要成分，因此，这起因食物中毒而引发的非正常死亡案件，便由治安支队转到了刑侦支队重案队。

　　这个案子的“条件”非常不好。因为，警方接手这个案子时，尸体已经火化，防疫站采集的标本又因天热全都长毛不能用了。也就是说，留给警方的可利用的东西太少了。

　　接案时几乎两手空空

　　李遂镇大约有人口两三万。“有人吃了从镇上买的鸡架子被毒死了”的消息一传开，立时在李遂镇及周边地区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孙大勇回忆说，当时正值“南京毒馒头”一案刚刚被曝光，因此，他们的压力是可想而知的。“镇上的熟食几乎都卖不出去了，人们的正常生活也受到了影响。”

　　“案子一天不破，镇上的秩序就一天难以恢复。”孙大勇说，大家都深感肩上的责任重大，但实际情况是，这个案子的条件非常不好。

　　尸检报告出来大约需要两周的时间，因此，拿到报告时尸体已经火化了。又由于当时正值盛夏，天气炎热，防疫站采集的小玲的呕吐物、血液及内脏等标本都已腐坏变质。

　　“一句话，留给我们能用的东西太少了。”孙大勇说。

　　走访中锁定疑点

　　接下案子后，首先要确定案件的性质，即是自杀还是他杀？

　　关于这一点，警方走访了死者的亲属及邻居、朋友等人。

　　“死者的丈夫、家人及周围邻居都觉得，小玲不太可能是自杀，因为，出事前她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与家人、朋友的关系也都十分融洽。”孙大勇说，出事前几天，小玲还回过娘家，跟她弟弟和父母有说有笑的，特别正常。

　　另外，邻居们也反映，这小两口感情不错，平常根本听不到他俩拌嘴、吵架什么的，更甭说动手了。从小玲的工作单位，也没有摸上来什么异常情况。

　　排除了自杀的可能性，警方把他杀作为了主攻方向。那么，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寻找毒源和投毒人。

　　在走访中警方了解到，当时李遂和周边地区都有农村那种大集，在集市上，很多摊位都在偷偷出售毒鼠强。

　　“也就是说，虽然毒鼠强是国家明令禁止流通的鼠药，但在当时那种条件下，要想弄到毒鼠强并不困难。”孙大勇说，通过这一路走访所掌握的情况，探组决定把重点放在寻找投毒人上。

　　关于小玲的死，大家都传是吃了从镇上买的鸡架子才死的，那么首先就应该找到卖鸡架子的人。可是，小玲的丈夫建军说，鸡架子是小玲买回来的，当时他也没问是从哪家买的。事实上，李遂镇上有好几十户摊位都出售鸡架子等熟食，而且也没有发生其他人中毒的报告。因此，这条路很快就被堵死了。

　　排除了“鸡架子”的嫌疑，剩下的就只有从目睹了小玲生命最后几个小时的人们嘴中去寻找答案了。

　　首先，警方找到建军再次了解情况。

　　据建军讲述，当天小玲吃完鸡架子后不久就开始剧烈地呕吐。其实，他本人也吃了一些鸡架子，但也许是吃的少，因此反应没那么强烈。当时他意识到可能是食物中毒了，就把小玲送到邻村的一个乡村医生那里。乡村医生说救不了，于是，他又马不停蹄地把小玲送到了李遂骨伤科医院。没想到，人还是没抢救过来。

　　根据建军的描述，孙大勇和他的同事又找到了那位乡村医生。乡村医生说，那女的送来时吐得很厉害，且神志不清。他觉得一般的中毒不会有这么剧烈的反应，因此没敢接诊，而是直接让建军把人送医院。

　　李遂骨伤科医院参与抢救小玲的医护人员说，当时建军的表现，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位护士说，“那个小伙子一直跑前跑后，当听说人已经没救了，他一下子就瘫了。紧接着，他也剧烈地吐了起来。”

　　让在场的医护人员不解的是，也同样吃了有毒食品的建军中毒症状为何偏偏出现在妻子撒手人寰之时？这种“巧合”从医学上解释不通，因为，中毒后出现呕吐，这种人体反应是人体自己控制不了的。

　　这时，防疫站传来的消息也让孙大勇和他的同事们为之一振。当时，防疫站从李遂骨伤科医院也采集了建军的呕吐物，在处理小玲那些已经腐败的标本时，突然发现建军的呕吐物保存完好。对其进行化验后发现，其呕吐物中并没有氟乙酰胺的成分。

　　“他对所有人都说自己也中毒了，事实证明他是在说谎。”孙大勇说，至此，建军的嫌疑大大上升，尤其是他在医院的“激情表演”，让人难以理解。

　　虽然最后疑点都集中到了小玲的丈夫建军身上，但他的杀人动机却不突出。在外人眼里，他是一个爱妻至深的好丈夫。

　　犯小心眼杀死妻子

　　经过多次与建军的接触，凭直觉，孙大勇觉得建军心里还是有鬼。

　　9月23日一早，孙大勇把建军叫到了派出所谈话。“我让他一遍又一遍地回忆事发时的情景。”孙大勇说，一般情况下，如果一个人说谎的话，你让他一遍一遍地重复，他说不了几遍，就会出现前后不对茬的情况，从而露出破绽。

　　事实证明，孙大勇的这招还真见效，从早上9点到下午4点多，建军已经从早上的对答如流变成了下午的磕磕巴巴，而且出现了多处前后矛盾，不能自圆其说。到最后，甚至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见时机差不多了，孙大勇提出换个说话的地儿，他把建军带回了刑警队。

　　一路上还在想着怎么能让建军张口的孙大勇没料到，刚刚进屋，还没容他坐下，建军竟径直说，“大哥，您别费心绕圈子了。我全告诉您，再不说，我这心里也扛不住了。”

　　原来，建军对小玲下毒手，就是因为她时常和几个高中同学去吃饭。

　　建军坦言，他们俩人十分恩爱。因为他与小玲是中学的同班同学，因此，同学聚会他俩也是出双入对。其实，他也知道小玲的心思都在他身上，和其他男人没有任何瓜葛，但他就是见不得别的男人跟小玲说话。

　　因此，每次同学聚会回来，他俩都要为此闹别扭。渐渐地，建军的脑子里生出一个怪念头，他要找机会教训一下小玲。于是，在2002年元旦一次同学聚会过后，一肚子气的建军从大集上买回了毒鼠强。

　　事发的前几天，小玲和几个同学去饭馆吃饭。这成了建军下手的直接导火索。

　　事发那天，他把毒鼠强掺进小玲爱喝的草莓汁中。怕小玲尝出什么异味，他还特地当着小玲的面，“抢”过杯子来喝了一小口。旋即，他又找借口出屋，把嘴里的东西全吐了出去。

　　十几分钟后，喝了掺有毒鼠强的草莓汁的小玲出现剧烈的反应，这时，建军不是先救人，而是先把盛草莓汁的杯子洗净，而后才把小玲送往乡村医生那里抢救。

　　建军说，其实当初他并没想置小玲于死地，他投毒的目的，是想通过“救小玲一命”这件事，让她明白，他建军才是世上最好的男人，可没想到，他的“戏”没演好。

　　孙大勇说，毒鼠强这种东西毒性特大，0.01克至0.06克是致死量，而小玲体内检出的含量，是致死量的好几十倍。（来源：法制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