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在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父亲领着我和姐姐,去看他领导研制的计算机——家父创建了清华大学自动控制系,并且在那里一直供职到去世——那是一台有好几间屋子那么大的庞大机器。因为它很怕灰尘,所以进去的时候,还要换上拖鞋。在给它输入一连串复杂的指令之后,计算机居然算出了Sin15的值。这让上高中的姐姐高兴不已。
父亲指着计算机对我们说:“它将改变世界。”父亲毕业于麻省理工学院,曾经与控制论的创始人维纳共事。所以“计算即世界”的思想,渗透他的一切。
但在60年代的中国,改变中国的是革命。
革命让我中断了学业,去插队。然后是工厂。最后让我成了作家——这其实是一个无奈的选择。在我做了专业作家之后,有责任也有义务给文学青年讲讲“如何走上文学道路”“文学的使命”之类的话题。每逢此,我总要说:“朱元璋在登基前夜,对刘伯温说:原来不过是打家劫舍,没想到弄假成真。我写作,本来不过是‘著书都为稻粱谋’。根本谈不上使命感。”——既然成了作家,写字就是第一工作。我至今还记得我写第一部长篇的时候,抄稿子成了一项标准的苦差:20万字的小说,不说写,就是抄,也要20天。
当时我就想起了计算机。我曾经见到在科技界工作的哥哥,用一台计算机写作。羡慕不已。但一问价格,就知道不是我辈能够问津的。到了80年代中期,四通出了打字机,我立刻买了一台。这种机器当时的价格是1.3万元。而我彼时的工资,不过几十元。有了这台机器,我高兴不已,到处向人推荐。记得我还跟路遥说过。我见到他《平凡的世界》的手稿,摞起来,几乎和他一样高。都是同行,自然知道其中甘苦。他答应买。但没多久,他就去世了。
渐渐地,我对这台打字机不满意起来:它太慢,而且不能够编辑。于是有了一台PC机。再以后,就是康柏386。然后是IBM。——用我太太的话说:“你鱼没有钓着,饭量却见长。”说得也是,机器越来越高级,创作量却不见长。看来工具毕竟是工具,总要被大脑输出速度所限制。
90年代初,我第一次在清华大学见到了因特网的一个出口,并且用它,和一位在美国的朋友联系了一下。据说当时因特网在中国,一共只有两三个出口。朋友给我讲阿帕网是如何建立的,又是如何发展成因特网的。并且说了跟父亲差不多的话:“它将改变世界!”
他的话,我并不十分相信:改变中国,不是一件容易事。以毛主席之伟大,自己评价自己,也不过说:“我改变了北京附近的几个地方。”
但改革开放,焕发了极大的生产力。没几年,互联网就以惊人的速度普及开来。以至于成了一种时尚。
哥哥见到我不断地更新电脑时,曾经说:“你要这么好的机器干什么用?”——科学工作者,有一种固有的傲慢,总认为他的领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为了保卫神圣,他们创造了一套术语,使得外人无法介入。《圣经》之所以用拉丁文来写,恐怕就是这个道理——我无言以对,只好说:“我喜欢。喜欢就是硬道理。”
但普及互联网之后,我的机器总算发生了作用:有一台好机器,就像开着一辆法拉利,奔驰在公路上——这个比喻,并不十分恰当:网络对我来说,不过是个概念。实际上,我觉得它像动荡的海、无垠的宇宙。
渐渐地,我感觉到带宽的限制。于是,在我的住宅区里,我第一个装上了宽带。带宽就是力量。
到了现在,我才明白盖茨所说:“计算机是什么?不过是互联网上的一个小零件而已。”
确实,没有互联网,再好的计算机,也不过是一台类似于四通打字机一样的东西。人必须与时俱进,否则就会像四通公司一样,很快就从计算机领域中,被淘汰。
新闻检索
关键词:检索方式: 全文缩写 作者 标题网站选择: 正义网 检察日报 高级检索 往期回顾 周刊推荐声音周刊廉政周刊法治评论明镜周刊绿海周刊 基层采风 一至四版内容要闻 综合新闻人物 法案追踪观点 实务法律生活 军事法制编读往来法律图书社会新闻环球婚恋家庭 专版视点 信息快车 精品专栏推荐社会万象 法制进行时法治纵横 新 拍 案新 闻 眼 特别报道周三评论每周观察每月双星中国执法者声若蚊蝇 周一聚焦
关于我们 社长致辞 联系我们
中国检察日报社 web@jcrb.com.cn 未经授权 严禁转载Copycenter 2001-2006,allcentersreservedProduced By 大汉网络 大汉版通发布系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