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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组撰文记者罗骏常健通讯员陈荣喜宋致强/城市快报摄影宋致强/城市快报
“钱、权力、荣誉，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你穿上警服，就必须为民除害，往大处说要还社会公平和正义，往小处说就是但求无愧于心。”
“每起重案都是一个谜，很多时候破案是异常困难的，但不管多难，刑警都应该是快乐的，因为求解谜底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快乐。”
“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组织上让我接受采访，我想目的是让更多的人了解刑警，理解刑警……”
———公安北辰分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叶茂栋
“我是农民的儿子”
成长经历造就性格做啥都得踏踏实实
采访叶茂栋那天，是今年9月9日，星期六，早晨。他刚从福建南平回来，和战友轮班开了23个小时的车，脸上却仍看不出疲惫———因为“8·27”故意杀人案的主要嫌疑人已经落网并被成功押解回津，叶茂栋还沉浸在解开谜底的兴奋之中。
今年8月27日下午，北辰小淀发生一起一死一重伤的故意杀人案，叶茂栋带领民警赶到后，迅速确定嫌疑人为山东乐陵人王某，并随即展开追捕。当晚，他们就驾车从北辰区出发，途经河北、山东、河南、安徽、江苏、浙江、江西、福建8省，一路追下去就是10多天，来回足足跑了4000多公里。
“出发时太急，没想到会追这么远，也没带行李，说句不好听的，这衣服都馊了。不过没关系，我是农民的儿子，这些年早就习惯了……”
“我是农民的儿子。”这句话叶茂栋曾不止一次提起。1964年，叶茂栋出生在武清区一个普通农民家庭，在兄弟7人中排行老六。淳朴善良的父母从小就告诫他：做人要诚实，做事要认真。虽然家境贫寒，但也培养了叶茂栋自立自强的性格，造就了他那颗始终淳朴、正直的心。
“我的成长经历告诉我，啥都得踏踏实实来，破案子也一样。”
“不卖力破案对得起谁”
不断走访寻求线索连破两起轮奸重案
1983年警校毕业后，叶茂栋来到公安北辰分局工作，从派出所民警一步步成长为所领导，1999年调任专门负责重案的刑侦一大队队长，上任不到半年，一场严峻的考验就摆在他面前。2000年5月3日，北辰区某高校墙外养鱼池附近发生一起以女大学生为侵害目标的轮奸案，3名嫌疑人打跑男学生后对女学生残忍施暴，此案在该高校万余名师生中和社会上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多位市领导批示要求限期破案。叶茂栋带队主侦，分析嫌疑人很可能是暂住在刘房子地区的外地人，提出了“此案除了反复摸排外，没有捷径”的工作思路。
当时，专案组其他人都对此提出了异议，认为方法“太陈旧”。尤其是在连续工作多日，对群众的先后5遍摸排走访都没有结果后，甚至有人提出了“要提高效率换将”。对此，叶茂栋诚恳地说：“我仔细思考过，咱们的分析肯定没错，现在没有信息上来很可能是因为走访还不够细，要继续踏踏实实走访，各方面要求迅速破案的呼声越高，压力越大，我们就越不能自乱阵脚……”第6遍走访的时候，警方终于找到了一名知情群众，嫌疑人被迅速锁定。叶茂栋迅速带队到河北省抓捕，3名嫌疑人先后落网，最终均被执行死刑。
2001年5月3日，在前案发生整整1年后，该地区再次发生一起女大学生被轮奸案。6名外来农民工酒后控制了一对学生情侣，其中5人对女学生轮番施暴，手段令人发指。这一次，警方面临着比前一案更大的压力，受害人由于精神上受到伤害，无法说出嫌疑人的体貌特征。而这一次，叶茂栋依然保持他的踏实办案思路，带队从扎实的走访开始，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最终，一个在当地养猪的安徽籍妇女恍惚的眼神让他看出了问题。“我们都为人父母，你看看这个女孩子的照片，能忍心就这么算了吗？”叶茂栋递过照片后长时间没有说话，对方流下了眼泪：“我也在这被他们强暴过，我知道其中一个人外号是‘一撮毛’，他媳妇也是安徽太和人，叫……”
叶茂栋连夜带人赶往太和。当时，当地户籍档案还没有输入微机，其中一个乡竟有126个自然村，档案整整一板车，同去的战友开始挠头。“必须一页页翻看，这没得商量！”三伏天里，4名办案民警整整翻了6天6夜资料，终于准确地找到了“一撮毛”的媳妇，据此，6名嫌疑人先后落网。后来，“5·3”专案组被授予集体二等功，5名主犯均被执行死刑。
“谁家的闺女读大学都不容易啊，咱不卖力把案子啃下来，对得起谁？”外表朴实无华的叶茂栋就这样扎扎实实工作，带队啃下了两根硬骨头，一时间打出了声名。
“千万别叫我神探”
妻子梦语开拓思路缜密推理还原命案
在北辰警界，叶茂栋还有个已经被叫开的“绰号”，那就是“北辰神探”。可是当记者如此称呼他的时候，却遭到他的极力反对。“嘛神不神的，其实每个刑警队长可能都有他独到的工作方法，都破过困难的案子，又不是我一个。”
叶茂栋曾给好刑警下了这样一个看似很“俗”的定义：有头脑、愿意干、爱琢磨、能坚持。在他眼里，这就是刑警的“神奇”之处。
2004年2月7日，暂住北辰区的蒋某报案称，其4岁的儿子小强（化名）被绑架，一直没有线索。2月20日，蒋家窗台上出现一张写有“孩子还活着，把3万元钱晚上放在院子墙头上，见钱放人”的纸条。叶茂栋立即带人对取钱地点进行24小时监控，一连两夜，嫌疑人都没来取钱，参战民警中“撤退”的空气开始弥漫。“动动脑子，再坚持一下，不要放弃任何希望。我的分析，嫌疑人今晚必定来取钱。”果然，第3天凌晨，嫌疑人出现了，被当场抓获，被绑架半个月的小强也终于被成功解救。
在多年的刑警生涯中，叶茂栋养成一个爱琢磨的习惯，成功的、失败的，每一起案件的特点、作案人的特定生活背景、特定人群的共性和个性，都是他琢磨的内容，对于这些，他有时甚至有些“神经”。
2002年世界杯期间，北辰区宜兴埠发生一起凶杀案，一名年轻女子被人连捅27刀、横尸街头。巨大的压力又落在了叶茂栋肩头，他盯着尸体一言不发，越看越迷惑：死者衣着普通，身上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脸上没化妆，没扎过耳洞，她究竟属于哪一类型的人呢？普通市民？不对，这个年龄没扎过耳洞的少。坐台小姐？也不对，没化妆。
带着迷惑，叶茂栋寝食难安，深夜回家换衣服还不停地自言自语。妻子被吵醒，摸摸他的额头：“不烧啊。”妻子刚睡着，又被叶茂栋推醒：“你说什么人不扎耳洞……”妻子迷迷糊糊地应道：“对门的某某，正上大学，想扎学校还不让呢。”一语惊醒梦中人，叶茂栋将刚刚脱下来的脏衣服又套在身上，飞奔向专案指挥部。次日清晨，死者被确定为西青某高校大四学生。
接下来又是难题，死者在临死前曾与多人手机通话，其中两人被列为重点嫌疑人：王某，本市某大型电器商场经理，被害人曾在他的部门实习，王某一直对其有好感，处处关照，且案发时间内不能说明去向；李某，无正当职业，和坐台女戴某姘居，但与死者并不相识，且戴某证明李某案发时没在现场。
围绕重点嫌疑人，大家展开了激烈的争论，认为王某作案的人占了绝大多数，叶茂栋却始终坚持作案人是李某———他用的是逆向思维：李某自圆其说过于充分，说明整件事很可能是有预谋的，包括不在场的证据；而王某思想压力太大，有些事说不清楚似在情理之中。“为什么李某跟被害人不认识还要来北辰见面呢？”有人提出疑问。“这或许就是死者遇害的原因。”叶茂栋回答得很肯定。
在连续几天没找到突破口的情况下，叶茂栋突然说：“你们发现没有，李某的手机号与死者男友的手机号只有尾数的6和9不同。有人证实死者当晚正好失恋，后曾外出喝酒。会不会是她酒后拨打男友的号码拨错了号，正好李某想占便宜，后来死者酒醒反抗，惹来杀身之祸？”大家茅塞顿开，顺着此思路继续追查，案件水落石出，与叶茂栋推理竟丝毫不差。
“男人嘛留点缺憾算啥”
俩月带病连破4案“笑谈”中风后遗症
从警20余年来，叶茂栋无论当普通民警还是到现在任北辰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始终都是业务尖子，是一名受人尊敬、出色的侦查员，厚厚一沓证书都被他锁在最下面的抽屉里，布满了灰尘。“这些都只能说明过去，新案子来了它是能给你提供线索还是能活跃思路啊？百姓看公安，关键看破案。不能破案，嘛都是瞎掰。”
刑警是一个需要奉献精神的岗位，时间跟着案子走，随时背起行囊出发，有时十几天，有时甚至一年半载，风里来雨里去，通宵达旦是经常的事，而作为刑侦重案队的负责人，事无巨细。由于长年劳累，2004年8月中旬，叶茂栋在一起重大刑事案件现场连续工作了20多个小时后突发中风，致使右面部神经严重瘫痪，医生建议他要长时间休养，否则很容易留下“后遗症”。然而，牵挂案子的叶茂栋却只在医院输了半天液，便匆匆返回一线。
说来也巧，在他治疗期间，正赶上恶性案件高发。叶茂栋和医生“顽抗”，带队连轴转，先后组织侦破了“8·19安某杀害幼童案”“8·21张某杀害前妻案”“8·25聚众斗殴案”等多起要案。等到9月底，叶茂栋以为可以入院治疗时，家住北辰的台商邱某又被3名歹徒抢走人民币5.3万元。
案件就是命令，叶茂栋不顾领导的劝阻，又带队投入夜以继日的侦查中。由于此案没有目击证人，案件一度陷入困境，但叶茂栋经过冷静思考，最终发现一条细微线索，并追踪到河北保定。当他带队在保定工作半个多月终于将嫌疑人悉数抓获返津时，再想住院为时已晚，他的右侧面庞永远留下了“缺憾”———迄今虽已经多次治疗，右嘴唇仍不能像常人一样完全合拢。
病床前，妻子哭了，这名多年来默默支持丈夫工作、从不让叶茂栋为家里的事分半点神的好妻子、全市“模范警嫂”，终于不能掩饰自己的心疼，泪如雨下。叶茂栋照了照镜子，笑了：“男人嘛，留点缺憾算啥？你就当以后我是乐得合不拢嘴好了……”
台商深受感动，拿出1万元致谢。叶茂栋急了：“刑警拿工资，就必须破案。再收这个钱，您说我们是为人民服务还是为钱服务？”
“每个刑警的伤疤都很美丽”
带队夜擒命案疑犯善意瞒妻受伤实情
是重案刑警，就难免受伤，始终冲在前头的叶茂栋也不例外。今年4月，41岁的外来务工人员齐某被人合谋杀害后抛尸于北运河，接报后，叶茂栋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对现场进行了仔细勘察，并很快确定了死者身份。
又经过近1个月的连续奋战，刑警们终于找到了死者遇害的第一现场，并迅速锁定了两名嫌疑人。5月16日，已升任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的叶茂栋带领3名侦查员驱车远赴安徽、浙江沿海抓捕疑犯。不凑巧，恰好赶上“珍珠”台风在我国沿海地区登陆，当地风大雨狂，几乎都是撤离的人，没有人往海边扎。叶茂栋知道这是最佳抓捕时机，毅然带队展开搜捕，最终将两名疑犯抓获。
“你不知道，我们那距离台风登陆点可远了，一点雨都没下，运气真好。”回津后，叶茂栋这样跟妻子说。“得了吧，你就骗我吧。反正我也习惯了……”
今年7月2日晚10时许，分局刑侦支队和双街派出所分别接报称，重大杀人疑犯李某正在双街镇双街某饭店二楼与他人吃饭，共3人。叶茂栋带6名刑警上楼抓捕，同时让派出所民警在楼下严密布控。可以说，部署是相当周密的，不曾想，李某处已两桌合为一桌，在一起喝酒的也是7人，且均有前科劣迹，抓捕变成了一对一。
当刑警亮明身份，准备将李某带走时，7人突然开始反抗，一拥而上，阻止抓捕。为控制事态，叶茂栋果断鸣枪示警，李某等人非但没有罢手，反而更加穷凶极恶，用盘子、酒瓶等砸向民警，水煮鱼滚烫的油也成了他们拒捕的工具。此时，李某准备趁乱跳窗逃跑，受伤的叶茂栋毫不犹豫开枪，准确击中其右腿。李某带伤跳楼，被守候在楼下的民警抓获。
这一次，叶茂栋耳后缝了13针。次日一早在医院处理完准备回家时，他给妻子打电话是这样说的：“真倒霉，今天开车被人撞了一下。幸好没什么大事，就是被玻璃割了个小口子……”“我正在打车来医院的路上，你能不能跟我说一次实话啊？邻居都知道了你还瞒着……”
“每一个刑警的每一道伤疤都是一段故事，其实都很美丽。”叶茂栋曾这样说。
<责任编辑：刘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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