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10月19日，中共中央和红军陕甘支队胜利到达陕甘边苏区吴起镇，图为该镇旧址。（翻拍图片）

　　文／图记者吴飞

　　诗词背景

　　“割尾巴”战斗与彭德怀

　　1935年9月12日，中共中央和中央红军长征到达甘肃省迭部县俄界（地名），中共中央政治局在这里召开扩大会议，作出了设法打通与共产国际的联系，在靠近中苏边界地区建立根据地，以便得到共产国际援助的决定。同时，决定将中央红军（红一方面军的一、三军团、中央军委纵队）改为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支队，彭德怀任司令员。

　　陕甘支队刚到陕北吴起镇后，国民党部队接踵而来。蒋介石电示各部，“朱毛赤匪长途行军，疲惫不堪，企图进入陕北会合刘志丹”，各部要“前往堵截，相机包围，予以歼灭”。于是，国民党白凤翔部第6师主力和归他指挥的第3师一部从正面推进，马鸿宾部第35师马培清骑兵团侧后迂回，紧追陕甘支队，企图在吴起镇地区歼灭陕甘支队。连曾在腊子口地区遭受红军沉重打击的鲁大昌部也急急赶来，企图报复。

　　陕甘支队在北上途中，为了保存力量，迅速前进，一般不与敌人死缠硬打，进入陕甘地区后，更是如此。除非敌人穷追、死拦，方给予还击，扫除前进的障碍。这使得国民党军认为红军经过长途跋涉，已是羸弱怯战，不堪一击，故长驱直入，特别是从吴起镇迂回的马鸿宾部骑兵团气焰嚣张，前进速度很快。

　　毛泽东决不容许将国民党军部队带进陕甘根据地，使红军继续处于流动作战的状态。他召开陕甘支队干部会，坚定地指出，我们后面的敌人是条讨厌的“尾巴”，一定要把这条尾巴斩断在根据地门外，作为与陕北红军会师的见面礼，不把敌人带进根据地。

　　战斗计划在10月21日打响。毛泽东与彭德怀精心部署，决定利用吴起镇一带的有利地形，在塬上深沟设伏，以第三纵队干部团节节阻击，诱敌深入，以第二纵队在左翼，第一纵队在正面，首先消灭马鸿宾部骑兵团，然后突击其余敌军部队。

　　21日晨，红军各部秘密进入吴起镇以西的五里沟口的设伏阵地。这里地形险要，是歼灭敌人骑兵的好战场，红军部队在头道川、二道川两侧的山岭和山沟潜伏。当国民党军骑兵团进入伏击圈后，彭德怀一声令下，轻重机枪一齐开火，手榴弹如雨点般投入敌人马群。受惊的马匹四处乱窜，从马背上摔下的敌人乱作一团。红军各部奋勇冲锋，经过数小时激战，击溃国民党军骑兵团。随后转兵向西，又在齐桥、李新庄之间击溃了国民党军另外两个骑兵团，其他各部国民党军吓得急忙停止前进。

　　红军干净利落地砍掉了“尾巴”，缴获了大批轻重武器和战马。国民党军第6师师长白凤翔战后承认，第6师的重型武器都在这次战斗中丢弃，损失马匹800余匹。红军第10大队大队长黄珍在战斗中光荣牺牲。

　　毛泽东亲自在吴起镇西山督战，但部署好战斗后，却把具体指挥事宜全部交给了彭德怀和各纵队首长处理，自己对警卫员说：“我要在这里睡会儿觉，等战斗结束时再叫醒我。”然后倒地便睡，即使枪声最激烈时也是鼾声如雷，直到战斗结束后，方一觉醒来，精神抖擞、兴致盎然地观看红军追歼逃敌。见到彭德怀提枪勒马，指挥部队冲杀，威武的英姿犹如一尊战神，他诗兴大发，当场赋诗一首赠予彭德怀：

　　山高路远坑深，大军纵横驰奔。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彭大将军。彭德怀接诗后，将最后一句改为“唯我英勇红军”。

　　红色记忆

　　刘天佑的长征之路始于1935年8月。

　　长征之前的两年军旅生涯，这个出生在四川省巴州县的“川妹子”在红四方面军先后从事过宣传和军事教员工作，主要任务就是向新兵和当地农民宣传革命和红军纪律。

　　如今，老人对于长征的记忆总是离不开“雪山”、“草地”、“大渡河”这些耳熟能详的地域。

　　9月22日，在位于延安市市场沟、距离闹市区不远的八一敬老院内，记者见到了刘天佑老人。她和其他18位老红军、老八路居住在这所静谧清幽的院落内，所有的房间都是按宾馆里的标准间布置的，两张单人席梦思床并排摆放，壁橱、电视机、沙发一应俱全。每人的床头上方，还悬挂着一个介绍个人简历的镜框。

　　大渡河畔 失去五个姐妹

　　1933年，转移途中的红军来到刘天佑的家乡。因为父母早年双亡，当时跟着叔叔生活的刘天佑初次见到红军时还是很害怕的。

　　“国民党宣传说他们（红军）见鸡杀鸡、见人杀人。大家一听说红军来了，就都躲到山上去了。”刘天佑老人回忆，他们在山上没有了食物，院里的人就让她回去取饭。半路上，她看见5个刷标语的红军，对方告诉她说红军是“打土豪、分田地”的，不欺负老百姓。返回山上后，乡亲便问刘天佑红军是什么样的，她说“红军是来救大家的”。就这样，经过一段时间后，大家慢慢了解了红军，陆续都回了家。再后来时间长了些，乡亲们觉得红军的确是好人，当年只有17岁的刘天佑也就参加了红军。

　　草地行军 老人心中永远的痛

　　1935年8月，刘天佑跟随部队开始长征。长征途中，部队几乎天天都在行军。后来战斗虽然有所减少，但沿途还是有不少小股国民党军队的偷袭，“他们不敢打大部队，专打掉队的战士，所以我们一刻都不敢掉队。”刘天佑说。

　　按照部队的纪律，战士只管按照命令行军，目的地是哪里是不能随便问的。一路艰辛下来，老人唯一记得的地方是大渡河。在那里，她所在部队要想到达大渡河上的铁索桥，就必须先渡过一条水流十分湍急的河流。到达河边时，脱离大部队的刘天佑和其他女战友无法过河，其中几个胆大的女兵就壮着胆子打头阵，“没等她们走到河中心，一个大浪就把她们掀翻了。”刘天佑见到5个女兵活生生地被水冲走，连“救命”都没来得及喊出来。

　　和其他战友坐在河边掉泪的刘天佑一直等到下午，才遇见后续到来的18名担架队员，“担架队员手拉手，脚钩脚在河中‘一字’排开，让我们拉着他们过了河。”说到这里，刘天佑老人突然起身拉着记者的手，并伸出脚开始比划起来……经历过这惊险一幕后，刘天佑才顺利到达铁索桥，渡过了大渡河。

　　夜翻雪山不能说笑

　　从17岁参加红军从事宣传工作，到后来调至妇女独立团担任军事教员，长征中的刘天佑翻雪山、过草地。如今说起这段经历，老人激动之余也不时感慨当年的艰辛。

　　1936年2月，张国焘为执行南进计划，命令刘天佑所在的红四方面军攀越终年积雪的夹金山。“当时翻雪山的时候我们的确是不敢大声说话的，”刘天佑老人说，“越往上走，队伍越稀稀拉拉。当时正值寒冬，山上更是风雪交加，战士们身上少衣，肚中没食，头疼缺氧，这种困难难以想像。”

　　过雪山之初，山下有清凉的泉水，但为防止战士随意饮用导致肠胃不适，上级命令不许饮用，并派专人在泉眼旁监督。“战士们太渴了，一个人根本拦不住，渴急了的战士拿碗舀了（泉水）就跑……”负责监督的战士实在没有办法，就找来一些污物撒在泉眼周围。

　　山上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一脚踩下去，有尺把深，如果一脚踩空，就会滚到山下。虽然喘不过气来，但谁也不敢休息，因为一坐下就起不来了。“我们开始爬雪山时已经是晚上，看不清路，雪又深，只能趴在雪上一点一点地往上爬。”刘天佑回忆说，在翻山之前，团里领导一再告诉大家，爬山时不能说话也不能笑，因为这样可能引起雪崩。

　　大草地无情吞噬战友

　　因在红四方面军，刘天佑在长征中爬过一座雪山，过了两次草地。

　　老人认为，爬雪山虽然艰苦，但一天就过去了，最难过的就是草地，草地是长征中经历的最为艰难的路途，两次草地行军，给老人留下了最难忘的记忆，也留下了难以忘记的痛。

　　在过大草地前，每个红军战士分到5斤炒熟的青稞面，而走完草地却需要半个月。这点粮食肯定不够吃，所以每个人都带了些盐巴，饿了就喝点盐水，实在忍不住才吃一口面。刘天佑记得，领到这5斤青稞面是在一个大场院里。那个场院里当时堆放着一袋袋炒熟的青稞面，战士排队领取后，每个人都十分谨慎地将粮食放入干粮袋，并牢牢扎紧袋口。出发前，红军干部所领到的粮食数量跟普通战士都是一样。

　　刘天佑把第一次过草地叫“过小草地”，虽然敌人多，但路还好点，五六天就过去了。第二次过草地就走了十几天，她在那里亲眼看到过一个战友被无情的草地所吞噬，“我正往前走着，就听到后面有人喊，回头一看，就只能看到她的头发了。我和战友眼睁睁地看着她往下沉，却没办法救。”刘天佑知道，一旦过去救陷下去的战友，救人者也会被大草地无情地吞噬的。“像这样被草地吞噬的战士太多了！”刘老难过地回忆。给彭德怀同志

　　毛泽东（1935年10月）

　　山高路远坑深，

　　大军纵横驰奔。

　　谁敢横刀立马，

　　唯我彭大将军。

　　专家解读

　　毛泽东诗词研究著名专家公木先生解读：中央红军刚刚到陕北，就打了一个漂亮仗，围歼了穷追不舍的敌军一个骑兵团，干净利落地切掉了讨厌的“尾巴”。这对长缨在手、誓缚苍龙的红军统帅来说，无疑是一件令人开颜的快事。

　　诗人因而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兴奋，满腔热情地挥笔写下了铿锵明快的六言诗。诗中字里行间跳动着凯歌的欢快音符，更跳动着革命者那颗“爱将”之心。全诗仅浅明的六字白文，便充分表现了对将才的赞扬和称颂，在读者心目中树立起一位胸怀大略、指挥若定的彭大将军的高大形象。它会使我们不胜感慨地联想起多少历历往事。诗句短小精练，明白晓畅，读来如数鼓点，而寓意深长。主题是赞扬称颂彭大将军，可读罢全诗，很自然地，仿佛看到了一位“胸中自有雄兵百万、危难时刻表现出轻松豁达、潇洒自如、充满革命乐观主义精神的伟大统帅形象”。

　　人物档案：刘天佑，1916年出生于四川省巴州县。1933年10月参加红四方面军，从事宣传工作，12月调妇女独立团担任军事教员。1935年8月随部队长征，1936年9月到达甘肃会宁，在部队医院从事医务工作。1938年12月因病退伍。2005年4月入延安八一敬老院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