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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征途中，李光照曾两爬雪山、三过草地。李光照
当年的戎装照片
本报记者 刘丽普 文/图
人物简介：
李光照
，1920年出生，现年86岁，四川苍溪人。1934年参加红四方面军，先后参加了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建国后曾任河北曲阳县武装部政委、河北省军区五七干校副政委、邢台军分区干休所政委等职，1962年授中校军衔，1977年离休，现居石家庄。
在长征途中，李光照刚刚十四五岁，当时被人称为“红小鬼”———给红四方面军总医院院长当勤务员。所以，在李光照老人的长征记忆中，并没有激烈的战斗场景。而透过老人的讲述，记者却真切地感受到红军长征时经历的残酷。
70多年后，回想与数万战友共同经历的艰难跋涉，老人平淡地说了一句“不容易”。由于李光照在参加红军前，没有读过书，不认识字，甚至说不出曾走过的那些地方该怎样写出来，但长征这段经历，深深地影响着他的一生，在他的人生字典里，没有“困难”两字，他坚信只要努力、坚持，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老人也这样教育自己的子孙后代。
9月12日下午，在李光照老人家的客厅里，他向记者讲述了一个“红小鬼”的长征历程。
1. 恨地主苛刻，14岁参军闹革命
李光照
小时候，家里很穷，无法保证兄弟5个和一个姐姐的温饱问题，“吃不饱，穿不暖，没穿过鞋子，裤子总是露着屁股”。为了吃口饭，李光照12岁时，就开始给地主家放牛、割草、挑水。“那时候，地主家很苛刻，经常是干了活，吃不饱饭，人家剩下多少吃多少，只能吃个半饱。”
1934年夏季的一天，李光照背着一大捆柴赶集时，看到红军在宣传，号召人们参加红军，打土豪分田地。想到参加红军，可以打地主，李光照就自作主张报名参加红军。
“你太小，还不能参军。”
“我14岁了，只是个子小，家里吃得不好，不长个儿，还是让我去吧！”在李光照的恳求下，部队接受了这个“小鬼”。就这样，李光照没有通知家里，也没有告诉“东家”，成了红四军的一员。在以后很长时间里，李光照的家人以为这个二儿子已经失踪了，直到20年后的1954年，李光照速成中学毕业后回老家探亲时，父母才惊奇地发现：儿子还活着，变得连他们也几乎认不出来了。
与李光照同时参军的还有十几个穷孩子，大的十六七岁、小的十四五岁，大家都憧憬着“以后可以吃上一顿饱饭了”。参军后，李光照被分配到红四方面军总医院，给院长当勤务员，人们都叫他“小鬼”，照顾院长的吃饭、起居等问题，有时还承担通信员的职责，到各分院下发通知。
李光照
还记得院长叫周光潭(音)，但不清楚具体是哪几个字。后来，红四方面军总医院从苍溪县转移到一个叫王家坪的地方，在那儿驻扎一段时间后，便开始了二万五千里的长征。
2. 光脚爬雪山，目睹战友坐着牺牲
在李光照印象中，长征中的红军一边走一边打，部队经常陷入前堵后追的境地。对医务人员来说，更没有前方、后方之分，医务人员白天、黑夜都特别忙，如何安置伤病员，是一个十分矛盾的问题，不少伤病员留在百姓家中。而行军途中，很多地方都是人烟稀少，很难找到几户人家，也有不少伤病员不愿留下来，就爬着前行。不过，李光照老人说，爬雪山、过草地牺牲的战士比战斗中牺牲的人还要多。
李光照
说，翻越夹金山前，很多战士都没见过雪山，包括他自己在内还有些好奇，“雪山究竟是啥样子？”当时也不知道夹金山到底有多高。“一开始，大家还很有劲。随着高度增加，空气变得愈发稀薄，人们呼吸困难起来。到半山腰，有些人已经走不动了，只想坐下来。”那时候，战士们穿的都是单衣，很多人打赤脚，既要忍受寒冷的侵袭，还要克服空气稀薄引起的呼吸困难。他说，很多战士坐下去就没能再站起来，眼睁睁地看着一会儿就牺牲了。
从那时起，部队要求任何人都不能坐下来，战士们手拉手，互相搀扶着慢慢走。“其实，很多人都很想坐下休息一下，只是看到很多战友都因为坐下而牺牲了，才努力坚持着，直到翻过夹金山。”李光照说，他们从早上天亮开始翻山，到下午三四点才翻过去。翻过雪山后，很多人的脚都被冻伤、冻裂。
红一、红四方面军懋功会师、整编后，李光照便跟随部队过草地，先是走了两三天的水草地，随后就是沼泽地。“过沼泽地时，看着远处好像有一座座的山，走过去才发现什么也没有。气候十分不稳定，白天晒得厉害，晚上竟下起了霜。一会儿是瓢泼大雨，一会儿又变成鹅毛大雪。战士们行军中没有被子，晚上只能背靠背，‘铺天盖地’地休息一会儿。”李光照很懊恼地说，就当即将走出草地时，他们接到命令，要求部队南下，战士们只好又返去，重新过草地、翻雪山。
有过几次过草地的经历后，红军战士都有了过草地的经验了，“踩着大草疙瘩走不会有危险；草发黄、水上漂油花状东西的地方不能过；走的时候，不要猛踩，要轻拉轻放……”李光照讲起这些切身体会时，一边说一边做动作，仿佛又回到当年那茫茫的草地中……
李光照
老人说，由于他当时年龄比较小，医院总是跟着部队行军，他并不了解当时红四军再次南下的背景。后来才知道，张国焘为争夺军权，反对党中央北上建立川陕甘革命根据地的战略方针，当左右两路军分别进至阿坝、班佑、包座地区后，张国焘于1935年9月初公开抗拒中共中央北上命令，擅自命令左路军和右路军中红四方面部队南下川康边。最终导致了红四方面军经历了更多的艰难困苦，两爬雪山、三过草地，1936年10月10日才抵达会宁，实现了红一、四方面军的胜利会师。
3. 草地受饥寒，战友进食过急被胀死
1936年7月，李光照所在部队途经阿坝、查理、安曲，渡过噶曲河后，第三次进入茫茫草地。这次过草地的路程比前两次长，时间也长，经过20多天的跋涉，才走出来。
李光照
清楚地记得，一位与他朝夕相处的战友就是在走出草地后胀死了。可惜的是，现在他已记不起那个战友的名字了。
当时，因为刚刚走出草地，有了水和食物，忍饥挨饿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大家的心情一下子爽朗起来。经过长时间的饥饿，那个战士高兴地喝了很多水，还吃了不少食物，但没想到没一会儿，“这个战士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很快就死去了。”
李光照
说，由于胃部多日没有进食，不宜一下吃很多东西，应该逐步增加食量。那个战友就是因长期饥饿后，一下子进食太多，还没来得及感到填饱肚子的美好就不幸地胀死了。
发现这一情况后，部队马上下达命令：不能马上进食，每人第一顿先喝一饭盆稀的，不能吃饱，以后逐步加量。
4. 长期难洗澡，太阳一晒虱子爬出来
长征途中，人们都叫李光照“小鬼”。事实上，他在长征中几乎成了真的小“鬼”，“很少洗脸，更不用说洗澡，脸上黑糊糊的，长期不理的头发蓬乱着，身上长满了虱子……”李光照说，太阳光一晒，衣服上的虱子就出来了，将衣服脱下来抖一抖，竟能抖到地上一层虱子，有时候用火一烤，还能听到虱子掉到火里噼里啪啦的声音。战士们有时还开玩笑说，“看看，我们真成‘鬼’了，样子好可怕呀。”
全国解放后，从来没进过学堂的李光照实现了多年的夙愿，30多岁的他进了“速成中学”的大门。老人说，自己的文化水平不高，认字也不是特别多，但自我感觉记忆力很好，给中小学生作报告讲述长征、抗战故事，从来没有底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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