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新闻网-成都商报讯
炮轰
我跟景天魁没有个人恩怨
记者(下简称“记”):中国社科院刚评出最新的学部委员,你就对他们质疑没顾虑吗?
郑也夫(下简称“郑”):从很大程度上说,我一点都没有顾虑。 长期以来我已把自己边缘化了,没有任何权力,也没有权欲。无欲则刚,有权势的那些人,你们能怎么着我?
记:那你不担心别人说你跟景天魁有个人恩怨?因为你曾跟他一起在社科院社会学所工作过。
郑:我跟他没什么个人恩怨,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太荒诞。
记:你所认识的景天魁是什么样的?
郑:我和他到社会学所的时间差不多,当时他是副所长。我说他的水准不高,他凭什么水准高?他要是水准高那得是天才,他半路出家,五十好几了才从哲学口进入社会学口的。有一次在社会学所,我们和外国社会学家座谈,他进来坐了一会就插嘴了,一插嘴我就脸红,太外行了。我替他惭愧,进来干吗啊?好几个人在那儿谈,都不离谱,却冒出一个副所长离谱。
“黑哨”
社会学界就像中国足球
记:景天魁这件事后,社科院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郑:没有,保持沉默。我只是搅了一下局。我猜想他们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沉默,他们相信这个事会平息,没多少人会搭理。
记:你在体制内生活,为何又对体制不满?
郑:我的学生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跟他们讲,在一个体制下,一直都捞到好处的人,能大骂体制吗?大骂体制的人往往是在体制下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我批评社科院,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我只是希望这种学术评价制度公开透明一些。
记:你说“社会学界并不高尚,但也没有堕落到一点正直声音都没有。”不高尚的有哪些?
郑:可以说是在很多评价系统上有问题。群体内部都建立不好一个规矩,还建立社会的规矩?中国足球被那么多人骂是因为曝光,被别人看到球怎么踢得那么差?跟国外比起来差远了。只是大众不知道,中国的社会学其实和中国足球一样,跟国外比更是有距离,也会有假球、黑哨之类的,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大众不知道。
论战
我的声音可以打破一言堂
记:你过去跟樊纲争论时,说汽车文明是夕阳文明,你反对发展汽车。你现在是不是也很想开车,可是又怕别人说你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郑:没有。我的观点实际上是世界主流的观点,他们没有人能争过我。当初跟樊纲交了一个回合后,他早就高挂免战牌了。
记:但这些年来,在中国的汽车厂商正烘托出一些气氛,包括一些政府部门也在鼓励民众买车。
郑:世界的方向是权势可以决定的,人家有多少钱,就可以运作多少有权的人。我能影响中国吗?活这么大岁数我知道完全影响不了。只希望我的声音使这个社会思想、文化多元化一点,可以打破一言堂,仅此而已。
尴尬
学生也越来越向钱看
记:很多人早年是从电视上认识你的。你当时是“电视明星学者”,主持过《东方之子》,做过《实话实说》的总策划。你如何从“电视明星学者”转为“民间思想者”?
郑:我给很多报纸写过专栏,那时跟电视走得比较近。后来离电视越来越远了,因为谈社会问题不行,空间小得厉害,所以就洗手不干了。
记:你从北京社科院到中国社科院,然后到中国人民大学,再到北京大学,单位换得很勤,是不是都是因为逃避?
郑:我是抗议,用我的行动抗议。在北京社科院和中国社科院我都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我用离开去抗议。
记:你以后会不会感觉到没容身之处?
郑:你没看见我像游击队员一样,从一个单位跑到另一个单位吗?再跑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记:你以后要是在北大待不住,往哪里去?想过没?
郑:想过,想不通,不干了干什么去?再说这点收入也是需要的,这个工作也是愿意干的。可是我走得越来越不顺利,在现在这个单位我有时候也给领导提建议,有时候也不是很顺利地被接纳,也有困扰,在这个学校呆着也会觉得苦恼。学生方面也有一些问题,比如我手上一分经费都没有,学生就不愿意跟你,现在的社会包括学生越来越向钱看,闹得我很尴尬。
目标
网上公示评选者著作
记:你对中国社科院放了一炮,你的预期效果达到了吗?
郑:还要继续努力,还没有达到,要达到的话首先就要把那些待评者的学术著作都挂出来公示。有争议就挂出来,没有争议也要挂出来,我相信会给评选者和评选负责人极大压力,就会干净得多,这就是我的目标。
记:你的目标也许在别人看来都是多此一举的。因为这样的事太多了。
郑:就是因为太多了,才需要建好章程。整得越脏就越不打扫了吗?大家应该建立一个习惯,一天打扫一次,正是脏才需要打扫,通过打扫建立一个规矩。如果社科院把每个学者的代表作挂在网上谁都可以看,这个事情影响就太大了。
(南方人物周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