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春安还记得1959年10月,当他站在金门大桥上,思考今后的路怎么走时的情景。他可以去加州Monterey的军事语言学校任教,也可以逃亡到法国,或者先去古巴经由前苏联返回越南。 最终,他选择了回西贡。
回到西贡,范春安重新投入情报工作。他通过家庭关系找到了为南越总统吴庭艳管理情报网的陈金宣,陈让其到越南新闻社任职。此后陈在一次政变中失势,范春安顺势转到路透社工作。“无论军队、情报机构还是秘密警察,我有各种消息来源,司令部、特别部队、海军和空军的人都愿意帮我。”一些情报,范春安既给越共也给南越政府,以套出更多情报。
夜里,范将这些情报拍照,将胶卷藏在越南猪肉卷里,或者腐臭的鱼肚子里。然后和其它猪肉卷和鱼一起放在篮子里,伪装成佛教拜祭用的祭品。第二天一早,范要么将胶卷放在伪装的墓碑下,要么放在树上的鸟巢里。他的妻子在后面远远跟着,一旦范被抓可以及时警告信使逃逸。
到《时代》后,范春安依旧在晚上撰写情报,有些长达百页。这些情报随后被翻拍成未冲洗的胶卷,由信使送至古济地道里的越共地下司令部。从古济地道出发,信使在武装护送下翻越Ba
Den山,进入柬埔寨,开车到金边,再飞往广州,最后将情报送到北越政治局。这些情报如此翔实细致,以至于胡志明和武元甲为之欢呼雀跃,“我们现在是在美军的作战指挥室里!”
1975年西贡解放后,范春安以为自己会被疏散到美国,继续他的情报生涯。越共也认为虽然战争结束了,但美国的军事政变和贸易禁运将随之而来,没有谁比范春安更适合在美国搜集报道这些动态了。因此,范春安的妻子和四个孩子先行一步,在美国首都华盛顿安了家。范则紧张等待进一步指示,让其前往美国。然而政治局传来的话却是,不允许他离开越南。
随后,范被授予“人民军英雄”的荣誉、四枚军功章,并被擢升为准将。但也被送到劳改营,禁止与西方访客会面。一年后,他的家人都被带回越南。在越共看来,范的问题在于,他喜欢美国和美国人,认同民主价值和新闻的客观性。
1986年越南改革后,政府允许范春安会见一些西方游客。1990年,范由准将升任上将。1997年,越南政府仍不允许其离境前往美国开会。直到2002年3月,74岁疾病缠身的范春安才被允许退休。“他们想要控制我,所以才让我在军队中呆那么长时间。”
回顾范春安的一生,他在《时代》的前同事大卫·哈伯斯塔姆说:“他拓宽了我们对一些基本问题的讨论——何谓忠诚?何谓爱国主义?何谓真相?范当时的进退两难可能是我们难以想象的,但我觉得他处理得很好。”
哈伯斯塔姆说,对于范春安,他们这些前同事的观点几乎一致,“我仍然喜欢范,没觉得他背叛了我们,或背叛了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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