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卖出啤酒
却错漏百出遭白眼
趁阿盈又在和年轻男子说话,记者发现一个包房内来了两名客人,立刻跟了进去。“上了菜再说吧”客人态度还算客气。记者总结阿盈成功的经验,和他们搭讪起来。见一位客人向同伴“秀”新鞋,记者便跟着一通猛夸鞋子好看。这招果然奏效,客人答应点酒时点金威。
记者注意到,啤酒妹一般是一只手夹啤酒,另一只手托酒杯,3支啤酒、五六个杯子一次就能送过去。 但轮到自己拿时,一只手怎么也夹不住3支啤酒,更别说另一只手再托几个杯子了,只好分几次送去。酒瓶撬了几次才打开,倒酒时瓶子还差点从手中滑落,在客人们不满的催促声中,记者的脸微微发烫。
好不容易把几杯酒都倒完了,走出房门,长出一口气。谁知一个主管忽然朝记者喊了起来:“你拿酒怎么没签单啊?”记者这才知道,原来要先到前台签单才能拿酒,还要写明桌号、支数、时间和经手人。把酒送到客人处后,还要在点菜单后面写明,否则结帐时没计啤酒钱,就得啤酒妹自己出。
好不容易弄清楚了,但客人又不高兴了。原来,记者拿的啤酒是放在冰柜最外面的,不够冰,客人要求换几支冻一些的,还有女客责备记者拿的杯子不干净。“你拿的杯子是底朝上的还是口朝上的?”服务员问记者。“好像是口朝上的……”记者记不清拿的是哪种杯子,有点慌乱。“那是收回来没洗的,底朝上的才是干净杯子。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啊?!”服务员不满地斥责着。
经验 在食客中培养熟客寻找老乡
与记者的狼狈应对相比,珠江啤酒妹阿盈可谓游刃有余。她守在酒楼入口处,一见客人来就和咨客小姐一起迎上去,直跟到座位上,帮服务员摆碗筷、倒茶、点菜,和客人说说笑笑,一副熟络的样子。只要是她接手的客人,除非有女客明确说了不要啤酒,几乎没有不点珠江啤酒的。
有一次,记者耐心地等在一桌人前,想等服务员写好菜单再推销,这时耳边却响起阿盈的声音:“您很久没来了哦,是不是还要珠江纯生啊?”“是啊,老样子啦。”客人爽快地答应了。原来阿盈已经乘熟客去厕所之际,拦住他,成功推销了。
阿盈的客人大部分说普通话和广州口音,还有一部分湛江口音。阿梅告诉记者,阿盈已经在这里干了4个月,这里的客人大部分是她的熟客,她还学会了一点湛江话,把一部分湛江客也“搞定”了。阿梅不高兴地说,这里很多湛江客人,是她的老乡,所以也会帮衬自己。但阿梅才来了2个多星期,所以熟客不太多。“这里原来是我妹妹在做,她走后公司就把我调来了。好不容易熟了一个地方,又把我调走,每次都是这样……”阿梅对公司的安排有点不满。
其实,记者也注意到了,阿梅除了会说湛江话外,广州话和普通话说得都不好,所以她的客人大多是湛江老乡,公司把她调到这里是有用意的。而对于既没熟客又没老乡的记者来说,推销啤酒就更难了。
啤酒妹笑容背后的泪与辱
争“地盘”违规陪客喝酒
早在应聘的时候,“大姐大”张姐就告诫过记者,公司是不允许啤酒妹与客人一起喝酒的。然而,记者发现,对一个啤酒妹来说,不喝酒是没有一点“职业前途”和竞争力的。
与记者和阿梅比,阿盈干这份工作可谓游刃有余,同一个酒楼,记者和阿梅两个人加起来才卖了50多支,她一个人就卖了150多支。“珠江啤酒在本地就是好卖,很多人都喝习惯了,不愿喝别的了”,看着阿盈不停地去拿酒,记者起初曾酸溜溜地对酒店老板娘说。“也不是啊”,老板娘立即反驳,“她很会卖的,很快就和客人混熟了。又能说,又能喝,脸皮又厚,客人说什么她都能跟人家说笑,怎么会卖不好呢?”“她们不是都不能跟客人喝酒的吗?”“怎么不喝,今天她喝得少,平时喝很多的。”
随着时间渐晚,一般的客人渐渐少起来了,阿盈就开始与熟客喝酒了。一张大桌前,客人明明已经自带了白酒,但还是要熟络的阿梅过来喝一杯。阿盈盛情难却,举起小杯白酒一饮而尽。熟客立即得意地对朋友说,这是我“老婆”,随后便点了几支啤酒。又过了一阵子,另一张桌子前,阿梅和阿盈又围在那里抢客人,记者远远看到,阿盈拿起一瓶还有大半瓶的啤酒,咕咚咕咚一口气全部喝下去了,客人连声叫好,一副阿盈能喝多少他们就买多少的架势。
凌晨一点了,这已经到了阿盈下班的时间(她比记者和阿梅的下班时间都要早一个小时)。换上自己的衣服,她得意地坐在前台清数自己的“成果”。记者正想乘机过去和她说说话,忽然,阿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进而一脸气愤。记者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原来阿梅正在和几个客人玩色子,输了的人就要喝酒。这几个客人都是阿盈的熟客,原本都点了珠江啤酒的,现在却换成了金威。“有没搞错,我一走他们就这样”阿盈咒骂着,头发一甩,也不下班了,扭着腰肢也凑了过去。
记者正要看看阿盈怎么把客人抢回来,一个顾客却把记者叫过去要埋单(顾客基本上不理会啤酒妹和服务员的分工)。等记者回来时,发现阿梅已经不在那里了,阿盈正穿着便服与那几个熟客在喝酒、吃菜,谈笑风生。地上珠江啤酒和金威啤酒交错摆放着。
对于啤酒妹们来说,拉破脸皮争客是一种无奈,但不少男性客人却对此乐在其中,恨不得两个女人大打出手。
抢到客人却遭“同行”排斥
虽然这个酒楼只有2个啤酒妹(不算记者),但记者却很少见她们说话。除了开工前说上几句,漫长的晚上就再不见第二次了。客人来了,两人都凑上去,客人点了酒,“失败者”就自然而然地走开。没有交流,也没有冲突,这是一种默契的冷漠。
虽然记者只是来试工,但阿梅似乎不大喜欢记者。除了记者主动去问她,或是一些必须告诫的事情,她根本不愿跟记者多说话。多问两句,她就不耐烦了,“没有为什么!”她常常一字一顿地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只有尊称她为梅姐时,她的脸上才有了笑容。第一天晚上,她居高临下地对记者说:我一开始就不喜欢你,不过先前“大姐大”来检查时,你通知了我,所以后来她问起你,我就说你还不错。
相比阿梅对记者的厌恶,阿盈一开始对记者态度还不错,偶尔还主动跟记者聊上一两句。然而,这一切从记者与她正面“交锋”抢到客人起,就改变了。明明是记者先招待那几个客人的,可阿盈一如既往地上来横插一腿,谁知客人还是点了记者的金威。之后,记者一有错误被阿盈看到,她就在一旁冷嘲热讽。
记者被客人索要电话约吃饭
开工前,没什么客人,阿盈就和关系好的主管说起了一些私事。从他们的交谈中,记者隐约听出了,阿盈原本和这里的一位熟客拍拖,后来阿盈非要跟熟客去参加一个聚会,熟客却不让,两人就闹翻了,“朋友都没得做”。记者问阿盈,“你们会和客人拍拖吗?”“我怎么知道,看缘分的啦。”
记者万万没有想到,所谓的“缘分”也会找到记者身上。一次,又有客人开玩笑地问记者有没有男朋友,“已经结婚了,小孩都有了”,接受上次教训,记者撒谎说。另一位年轻的客人一脸诧异,诚恳的问记者是不是真的,见他们没有恶意,记者便承认是开个玩笑。“你要在这里促销,我天天来”,年轻客人半开玩笑地说。
记者没有放在心上,谁知临到快结账时,这个客人竟跑过来和记者聊天,非把自己的电话给了记者,还要了记者的电话。听说记者这天要提前走,他说很不安全,要送一送。被记者谢绝之后,又说即使不在这里做了,也一定要接我电话啊。记者权当说说而已。
谁知,过了两天,这个客人果真打电话来了,问在那里怎么没看到记者,约记者出来吃饭。“找个啤酒妹有什么好,没钱,没学历,没固定工作,还是外地的,做人还是要现实点吧”,记者故意说。“这些都不是关键的,现在只要有温饱就行了,其他可以慢慢来。我真的挺喜欢你的”,第二天,客人又打电话来了,约记者去运动。再次谢绝后,记者把临时手机卡换了……
这样的序幕,也许在广州的每一个酒楼、大排档都会上演,也许还有很长的故事,曲折的情节,以及光怪陆离、悲欢离合的结局,只是记者没有、也无法将它演绎下去。
更有客人以欺负啤酒妹为乐
相比啤酒妹之间的互相排斥,客人的欺负有时更加令人难受。面对他们时,阿盈和阿梅除了当作没听见,有时还不得不迎合着笑骂几句。
一次,记者发现有客人订下了大包间,便立刻兴冲冲地走进包间推销。此时大部分客人都还没来,只有两个年轻男子在里面点菜。看上去都很斯文,穿着休闲西装,一副白领的样子,其中一人还戴着黑框眼镜。一见记者推销,眼镜男立刻兴奋起来,用猥琐的语气喊道“哈,这个漂亮。啤酒妹过来,你是不是想我买你的啤酒啊,你陪我喝几杯我就点你的。”“怎么样,喝不喝啊?”“我们规定不能喝酒的。”“做啤酒妹不喝酒,你还想不想我买你的酒啊”一旁的服务员看不下去了,偷偷对记者说:“他不会点的,刚刚已经点过几十支珠江啤酒了。”
事后听阿盈跟一个服务员说,这个眼镜男是搞室内设计的,到处吹自己有钱,为人很“咸湿”。
又有一次,阿梅指着两个客人让记者送酒过去,“你怎么不去呢?”记者奇怪地问,“谈不来。”记者很好奇,这两个客人从一进来起就在研究图纸,看样子不是“咸湿佬”啊。走过去,正把酒倒入杯中,忽然,其中一个年轻点的问:“你刚睡醒吗?”“没有啊,我刚来,不大熟练。”记者以为他在说自己倒酒倒得不稳,赶紧倒慢些。“我是说你的头发,怎么扎得乱七八糟的,还以为你刚睡醒呢。”尴尬之余,记者赶忙找个角落把头发重扎一次。再去加酒时,年轻男又说:“扎过了吗,好像靓女点了哦。”、“你有没有男朋友,觉得我们俩怎么样。有也没关系,还没领证吧?”“领了也没关系,可以离嘛”……他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来说去,你越生气他们越高兴。记者终于知道为什么阿梅不自己来倒酒了。
事后,记者气愤地跟阿盈和服务员说起这些事,她们都觉得很正常,“你既然干了这一行,就不要说这些啦。”当然,也有些客人会尊重啤酒妹的劳动,答应了一会儿点你的啤酒,就会专门让服务员去叫你。即使不点,也会和善地说“下次啦”。虽然只是简单几句话,却让记者感到了一点安慰——毕竟,好人还是有的。
后记
记者短暂的啤酒妹生涯结束了,回到家中,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回到自己熟悉的生活环境,仿佛换了一重天。灯红酒绿的喧嚣、腰腿酸痛的折磨,客人善意恶意的玩笑,无奈而残酷的竞争,捱不到头的时间,看不到未来的工作……都已经离我远去,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在记者的生命中,一切都只是个梦。然而,记者知道,这对于无数在夜色中奔命的啤酒妹来说,不是梦,这就是生活,真实的生活。为了生存,她们还要继续走下去…(来源:信息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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