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残疾人托管所“董事长”月薪600元 无人敢接
据不完全统计,目前浙江省有各类残疾人约200万人,其中智力、精神残疾人约有60万人,杭州市区则有智力、精神残疾人约20600人。其中约有9成人靠父母照顾,导致家庭处境困难;而各类智力、精神残疾人的社会管理机构目前大多处于举步维艰的境地。
昨天早上6点多,头发花白的邵在田骑着自行车,赶到位于杭州市彭埠镇五堡三区的“仁爱托管中心”。门卫刚一拉开大铁门,两名穿着同一色短袖的“托管员”就急急跑上前,一个帮忙拎包,一个推自行车,一口一声“邵老师好”,叫得他心里暖融融的。
仁爱托管中心是我省首家“民营公助”的智力、精神残疾人全日制托管场所。今年72岁的邵在田,是该中心的“董事长”,他将这里的精神病人称为“托管员”。
大铁门里的“世外桃源”
昨天“10·10”是世界精神卫生日,记者特地探访了这家位于闹市区的托管机构。穿过门口的铁栅栏,院内却是环境幽雅,也算闹中取静;电脑房、训练室、手工房、健身房,一应俱全。
在这里,30多位托管员有的在聊天、做绢花,还有的端坐在教室里上课。最令记者惊讶的是,在另一间屋子里,俨然是一个气氛严肃的赛场,8名托管员在进行激烈的象棋决赛。
邵在田说,在国庆节那天,通过抽签,托管员们已经通过象棋预赛角逐。中心特意将决赛定在世界精神卫生日这天,还将向冠亚军颁发荣誉证书和奖金。
“邵老师好,邵老师坐!”无论走到哪间房子,托管员都亲切地和他打招呼。“你们也好!”每当此时,邵在田的脸上都会浮现出慈父一般的笑容。
邵在田说,目前托管中心共有11名工作人员,主要都是杭州市智力残疾亲友会的成员。长年照顾残疾亲人的切身感受,让他们对待每一位托管员,都有着一份特殊的关爱和耐心。“被托管员吐口水、扇耳光,甚至被飞来的杯子砸破额头,这种事太正常了,但决不会有人还口、还手。”
已有7人康复后走向社会
今年54岁的阿萍,因早年父母亡故、招工受阻等问题导致精神错乱,多次自杀未遂,让家人日夜担忧。去年3月,经杭州市第七人民医院治疗后,病情基本稳定,阿萍被送到了仁爱托管中心。在这里,她与工作人员建立了很好的交流,对做家务、编织等也表现出极大兴趣。
经过1年多的康复训练,今年8月,阿萍成功地从这里走了出去,还谋得了一份家政工作,帮人家打扫、做饭,每月工资500元。“能够自食其力,这对精神病人来说,真的是太难得了!”该中心的专职医生莫春林告诉记者,通过课堂教学、健身器材使用以及定时服药等,这里的病人在身心方面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康复,中心开办3年多,先后返家或出去打临工的已有7人。
只能勉强维持日常开销
随着托管中心的名声越来越响,几乎每天都会有精神残疾人的家属上门,想把病人送进来托管。“但是,我们已经无法承受,场地、资金都有限,哪来的钱再增设床位呢?”邵在田显得很无奈,甚至有病人家属苦苦哀求,在走廊上放张床也行,但出于病人安全考虑,被他断然拒绝。
邵在田说,这个中心是由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六名精神病人家属,共同组建起来的,初衷就是为了解决精神残疾人亲友的后顾之忧。他原本是高校教师,大家都是工薪阶层,多数已退休,工资微薄,还是东拼西凑了46000元,作为注册资金。后来,得到杭州市残联的同意批复,并拨给了5万元的资金,把托管所给办了起来。
“托管员的收费本身就很低,每月650元吃住全包,对家庭贫困的托管员,再减免100元……”邵在田说,这里场地租金一年就要5万,再加上工作人员的基本工资,连必要的支出都难以维持。目前,每年残联部门都会给予中心一定的经费补助,但也只能勉强维持日常开销。
“董事长”之位无人敢接
邵在田今年已经72岁,每天都在忙里忙外。他说,岁数大了,总有一天会吃不消的,其实自己也一直想物色一个接班人,能够把这件事做下去。
不久前,也有个年轻人特意从温州赶到杭州,提出愿意承包这个托管中心,开出的月薪价码是6000元。老人笑笑,告诉对方,自己这个董事长的月薪是600元,几乎是义务在干活的。对方一听,头也不回就走了。
这个烫手的山芋,谁敢轻易接呢?邵老说,现在即使自己想从岗位上退下,也不敢轻易就退了。这个群体实在是太需要社会各方面的支持了,也迫切希望,能有人挺身而出,帮帮这些可怜的病人和家属。
95%以上精神残疾人靠父母养
记者了解到,病情稳定的智力、精神残疾人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有自制力的残疾人,由各街道社区建立的工疗站或福利工厂进行全托或半托式的管理。
“由于功能有限以及经营不善、税收政策等原因,目前这些机构正处于日益萎缩的状况中,因而能够得到帮助的精神残疾人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95%以上的精神残疾人都是在家里靠父母照顾,导致整个家庭处境都很困难。”邵在田说,这类残疾人一旦流落社会,很容易成为社会治安的一大隐患。
浙江省残联有关负责人告诉记者,据不完全统计,目前浙江省有各类残疾人约200万人,其中智力、精神残疾人约有60万人,杭州市区则有智力、精神残疾人约20600人。显然,这是一个数量庞大的群体。
但是,由于智力、精神残疾人自身疾病的原因不能与外界正常交流,不能为自己的权益呼吁,他们的救助安置也成为整个社会保障体系中的一个盲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