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21世纪,足坛一个明显且令人担忧的趋势,是顶尖球员抛弃国家队的年龄越来越低,这一趋势发展下去,未来国际赛事的号召力将受到较大的威胁。
本月欧洲杯预选赛前夕,荷兰传出范尼和范博梅尔相继拒绝国家队的消息,世界杯落幕时,马克莱莱、托蒂和里克尔梅也意兴阑珊,告别国际足坛。 荷兰两位国脚分别是30和29岁,托蒂刚在上月迈入而立之年,里克尔梅才28岁……科技昌明,如今职业球员在29岁才进入事业巅峰期,像谢林汉姆坚持到40岁也不算奇迹,但上述人等依然选择了放弃。
这一潮流在两年前开始蓄势,英格兰的斯科尔斯在欧洲杯之后宣布退出,他当时尚未满30岁,国际赛事经验丰富,是队中不可多得的组织型人才。同时解甲的还有齐达内、马克莱莱、图拉姆、内德维德和菲戈,他们大多在10年前于英格兰的欧洲杯成名。
大约是在法国世界杯前后,克鲁伊夫曾不祥地谈到他的担心:足坛的未来可能是没有10号的世界。他平生最爱是欣赏经典10号在场上驰骋,以优雅的盘带和深邃的传球演绎足球的终极美感。现在,他的预言不仅在逐步实现,消失的又何止是浪漫的10号——各个位置上都有精英在放弃,尽管齐达内、菲戈和内德维德这次谢幕是正常的新陈代谢,但托蒂的告退就显得格外碍眼。
与背对国家队的决定相比,顶级球员将运动生涯中的最后光热留给了俱乐部,并为东家在不同程度上夺取锦标和荣誉,即使食言复出,也不是他们对“先东家后国家”的决定幡然悔悟,而是在全国上下的哀求下,施施然伸出援手,扮演救世主的角色。
托蒂作为世界杯冠军队的一员,除了那枚奖章,其实没有多少值得回味和夸耀的表现,但他告诉新任国家队主教练多纳多尼:放长假一年!披上罗马的球衣,他仍是队中最活跃和危险的人物。齐达内和菲戈、内德维德一样,挂靴11个月后出尔反尔,为“有偿报效国家”现身说法。他复出的理由很有《东周列国志》的神韵:“梦中那人告诉我,法国需要你!”里克尔梅托词家人给他压力,皮萨罗则怪罪国人得寸进尺:“他们要你开完角球顺便把角球也进了!”
国际足联及其各洲附庸花大力将国际赛事同步,为的就是尽可能不给欧洲大俱乐部拒绝放行主力留下口实。但这番努力仍未能阻遏东家大于国家的趋势,球星(无论是否受到俱乐部的压力)放弃国家队的做法正日益成为一种时髦。在如潮的告辞声中,绝大部分国家队主教练逆来顺受,任由球员把应卯与否当作给自己贴金的方式。
拉格贝克将包括伊布在内的三名国脚除名,但当他重召伊布迎战西班牙时,对方谢绝了;范巴斯滕在世界杯上对范尼和范博梅尔态度强硬,当他需要二人归队时,两人都说了“不”。只有多梅内克和豪门对抗到底,不惜动用国际足联的尚方宝剑迫使“没有更好借口”的马克莱莱勤王。他赢了,马克莱莱收回成命,参加了对意大利和苏格兰的两场比赛。
这是前所未有的风景。上个世纪,拒绝国家队是非常出格的行为,只有自由散漫的克鲁伊夫和舒斯特尔等寥寥几个例子。但随着俱乐部势力日益坐大,光有管辖比赛的资格,空洞的口号而无任何投资的足协和足联,正逐渐失去对精英球员的使用和控制。
球员由忘我到有条件地报国,已经说明浪漫让位于利益的现实。真正像克鲁伊夫和舒斯特尔那样从一而终的不多,许多球员在愤然或者潸然退出后,又因各种原因,半推半就,羞羞答答地出现在自己认为合适的赛场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