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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姜燕 文
国家服装质量监督检验中心上海质检站的工作人员明确表态：“二手衣服、二手鞋严禁销售，知情者请立即向工商部门举报。”
然而，在“上海万商二手货交易市场”里，有关部门设的消费者投诉点与二手鞋摊位近在咫尺，工作人员怎会看不见眼皮底下的非法交易呢？
“普拉达的鞋子一双100多块，外头买买要千把块，这种便宜真是捞也捞不到啊！”昨天，在人民路方浜中路附近的“上海万商二手货交易市场”里，一名老板指着自家摊位上一双双七八成新的皮鞋，自吹自擂：“阿拉这里没有大兴货的，全部是正宗世界名牌，都是从国外运过来翻新的二手鞋子。”
记者四下打量，果然四十多家卖鞋摊位，无一例外都摆放着一些又脏又旧的鞋子，有的甚至高挂白纸黑字“二手皮鞋，不退不换”的招牌。小老板们说：“我们在这里卖二手鞋有七八年了。”
摊主用脏水洗鞋
从挂着“上海万商二手货交易市场”招牌的大门进去，穿过一楼拥挤的手机卖场，就见楼梯口挂着“二楼经营范围”的牌子，上面罗列的近十种商品中不见“皮鞋”二字；但上楼后一看，除楼梯口2家摊位出售旧家电外，近1000平方米的卖场内几乎全是皮鞋商铺，6排商铺一个挨一个，有四十多家。
货架高处摆着一层层锃亮的男式皮鞋，下方和地上则排满了一双双旧鞋，以男式和女式休闲皮鞋为主，老人头、都彭、菲拉格慕……各种世界名牌一应俱全。在一家摊位的货架高处挂着块白纸黑字的大招牌，上面赫然写着“二手皮鞋，不退不换”，有二三家摊位更是不客气，直接写明让买家“自己看清楚，旧鞋不退换”。
这儿竟还有“现场处理”：一家摊位里，一个中年妇女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是一只红色水桶，半桶水已经变成黑汤，她手中拿着一只男式皮鞋，一边往水里浸，一边用抹布擦洗。
“皮鞋怎么能洗呢？”记者问。
“皮鞋是皮做的，又不是纸做的，哪能不好洗？”中年妇女头也不抬，继续洗鞋。
鞋面折损鞋底脏
“侬这双鞋子有没有大一点的尺码？”记者拿起一双黄色女式休闲皮鞋问道。
“没有，旧鞋一个式样只有一双，穿得上就好，穿不上也没办法。”女摊主说。记者询问了多家摊位，基本上都是同样的答复。
记者看到，这些二手鞋旧迹明显，鞋面上的趾弯和脚踝处有折痕，鞋底沾满泥灰，凹凸不平的鞋底花纹内有的还填塞着土粒，有的鞋子前脚掌底部不知道什么时候踏上了黑色脏物，污渍犹存。皮鞋表面、缝线周围和鞋面鞋底接合处，灰尘清晰可见，鞋内色泽晦暗，印字磨损。
记者仔细查看后发现，不少鞋子上还有粘补时因手工粗糙而留下的痕迹。
这样的鞋在市场里算中等，七八成新，一双要价100元至130元不等。有些摆在地上的旧鞋一看就像穿了一两年，还有些休闲鞋索性被堆在一起，上面插块“50元一双”的牌子，散发出的恶臭味令人作呕。
旧鞋从未消过毒
“这种旧鞋子你们消过毒没有？”面对顾客的询问，一个女摊主含含糊糊地说：“应该消过毒了。”
但当记者问她使用的是什么消毒液时，她愣了半天才说：“这个鞋子么，你买回去自己也得洗洗，来这买鞋的人应该都知道的。”
当天下午，记者在现场看到20多个买家在摊位前转悠、试鞋，有2个三十几岁衣着普通的妇女和女摊主交谈甚欢，似乎是老主顾。
“这种鞋子买回去穿，不难过吗？”记者问一个正掏钱买鞋的小伙子。
“洗洗干净就好了，便宜啊，一双世界名牌才100块，到哪里买得着。”他不在乎地说。
广东翻新上海叫卖
“朋友，这些登山靴我想多买几双。”在2099号摊位上，记者和老板搭起了腔。
“这些是从欧洲人脚上扒下来的旧鞋，都是大号，断码的，阿拉店里只进了一双。”见“大客户”面色一沉，老板赶忙笑嘻嘻地补了一句，“侬想多要，我可以帮侬去进货的，每双50元订金，今朝付钞票，明朝拿东西。”
老板告诉记者，这些二手鞋一般是从国外偷偷运到广东，在当地地下工厂翻新后，再运到南京的“一级代理”那里，像他们这些低级别的零售商则根据手机短信，到指定地点取货。“小心驶得万年船啊，多调几个地方，不会给人家查到的。”老板压低声音说，“我要帮侬打打预防针，这种货色很难弄的，每个款式我顶多帮侬进两双，具体样子我会当场拍好照片，发彩信给你看的，但千万勿要跟人家讲。”
管理部门就在旁边
这些商铺门楣上挂着的营业执照上，“经营范围和方式”一栏内填着“皮鞋、小百货、零售”等字样，有效期有的为2001－2003年，有的是2004－2006年。
记者来到楼梯口左侧的“招商处”，假意要租一家商铺，接待人员连说：“没有了，这里的铺位紧俏得很。”他说，这家商场开了七八年，摊位老早被租满了。
记者看到，“招商处”旁边即设有消费者投诉点，不知市场管理人员有没有发现商场内正堂而皇之地做着见不得光的二手鞋交易。
其中还有“死人鞋”
那么这些二手鞋到底是从哪收来的呢？一位知情者告诉记者，一是从垃圾堆里淘来或花几元钱收购后加工的，大部分都有四五成新；二是小偷从住宅区、列车上偷窃后低价卖出的鞋；三是从殡仪馆里死人脚上扒下的鞋子。
旧鞋收来后，先塞入鞋模，用锤子敲几次让鞋恢复原状；小磨损则用沥青烤热后再抹平；破损大的拆开拼补，再用502胶水粘合，最后上漆打蜡。时间不长，一双新二手鞋就出炉了。但这些“大兴鞋”一遇到水火，便立即原形毕露。
焦点关注 穿二手鞋可能会染上皮肤病
“穿二手鞋不仅可能感染脚癣，还有可能染上其他皮肤病，有些病可能令人烦恼一生!”曙光医院皮肤病专家竺炯说。
香港脚、脚湿气、鹅掌疯等是穿二手鞋最容易感染上的皮肤病，不过这还算好对付的，治疗及时得法，2周时间就能治愈。“你不知道鞋子原先的主人穿着鞋子到过什么环境、或者在什么环境中工作，如田间、厂矿等地，有可能沾染一些少见菌类，通过伤口感染疾病，这种情况治疗起来就麻烦了。”竺炯说。
“感染指甲癣(俗称灰指甲)，治疗时间至少4个月以上，还要花费高额费用，仅内服药就得1000元以上。如果在治疗期内出现其他皮肤疾病，痊愈的可能性非常小。”
此外，别以为二手鞋买回来消消毒、洗洗净就可以了，竺炯表示：“有些真菌藏得深，根本无法完全杀灭。”因为鞋子不能拆开来消毒清洁，晒太阳也晒不透。
竺炯强调：“鞋子无法高温处理，商贩更不会花钱消毒，所以最好还是别穿二手鞋，给自己的健康添麻烦。”
焦点调查 多数消费者坚决不买二手鞋
记者在街头随机询问了20名消费者，9人表示可以接受，11人表示坚决不买，但其中只有4人提到感染病菌，2人质疑二手鞋的来路。
在国企工作的张先生质疑道：“有些可能是别人穿了不合适、不喜欢了想卖掉的，但是也不排除其他渠道，比如偷来的、死人穿过的、捡来的。而且卫生情况也无法保证。总之我是不会买这些二手衣服二手鞋的。”
一名只愿透露网名“小丸子”的女孩则态度坚决：“宁可吃几个月的泡面也不买二手鞋!想想是别人穿过的，根本无法接受。”
大学毕业2年的徐先生说：“真名牌鞋价格太贵，买假名牌心有不甘，如果有七八成新的二手正品名牌鞋，买来后清洁消毒后再穿也是可以的。我在大学读书时买过二手鞋，不过原主人也是学生，大家生活环境什么的差不多，对卫生还比较放心。”
女摊主正在用水清洗二手鞋
见习记者 雍榕 摄
商贩挂出“二手皮鞋售出不退不换”的牌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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