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建筑大王” 谋杀“女妖”案
俄罗斯又回到了中世纪。要是姑娘喜欢上哪个小伙子,就到沼泽地里去弄来半张蟾蜍皮,将其研成粉末;假如小伙子已经有了心上人,姑娘便把这种粉末撒在情敌家门口的擦脚垫下面——这些情节都可以在记述俄罗斯中世纪社会生活的文献中找到。 可如今是什么时代?不知为什么俄罗斯的报刊媒体天天充斥类似“生物能中心帮你解决问题”、“专授迷人、咒人术,价钱虽昂贵,但绝对有保证”等广告。这说明俄罗斯仍旧有人相信“妖术”。就在前不久,特维尔市就有人“处死”了一个“女妖”。当然,她并不是被扔在广场的火堆上烧死的,而是被人雇凶枪杀的。
本报专稿 粟周熊
一桩凶杀案
2006年2月23日,特维尔海关的资深专家伊琳娜少校在单位过完祖国保卫者节后回家,由同事热尼亚大尉送行。无轨电车在桥边停下,前面是有警察当班的交通事故管理所,伊琳娜离家也就只有100米的距离。
子弹突然从身后射来。女人一个趔趄,让大衣下摆绊住了腿。又一声枪响,接着两声枪响,三颗子弹都射中了伊琳娜,第四颗子弹射中热尼亚,之后凶手在黑暗中迅速逃去。
15分钟以后,有人敲响了伊琳娜家的门:“您妻子出事了!”丈夫谢廖扎连外衣也没来得及披上便跑到大街上。他看见警察们都跪着,双手抬着伊琳娜,热尼亚坐在车里牙齿直打战。在急救车开往医院的途中,伊琳娜还清醒,不断叫着“妈妈”和丈夫的名字。
伊琳娜在医院里断了气,所有的子弹都射中了要害部位,其中一颗子弹正中心脏。热尼亚还算幸运,只射中臀部。警方在现场找到一支斯密特·维桑式转轮手枪。
这事很快成了轰动一时的新闻。被杀害的伊琳娜是原州立法大会主席弗拉基米尔·尼古拉耶维奇·库尔巴托夫的女儿,他现为俄罗斯国家体制和地方自治委员会主席,因此有人推测这是一桩政治谋杀案。为破此案,当地政府专门成立了一个由检察院、公安部门刑侦处和联邦安全委员会三家组成的联合专案组。
两个月以后,俄罗斯内务部宣布,杀害伊琳娜的凶手已经抓获,雇凶者是特维尔市的建筑大王、全市首富尤里·瓦西里耶维奇·鲁布佐夫。伊琳娜同他的儿子“关系暧昧”,可是他的儿子已婚,5岁的小孙子得了不治之症,于是一个神婆告诉他:伊琳娜在用妖术诅咒他的孙子,有意要拆散他儿子的家庭。
伊琳娜是个大美人儿
伊琳娜是个大美人儿。高高的个子,颀长的腿,头发乌黑发亮。俄罗斯海关工作人员的工资虽然不高,可她宁愿亏着肚子,也要买昂贵的衣服来穿。
伊琳娜在今年过新年时给家里每人——父亲、母亲、丈夫和自己——都送了一条红手绢。母亲当时就认为是个凶兆,所以一直放在衣橱里没敢拿出来。一直到给她下葬的时候,母亲才拿出来发给大家,说:“这是伊琳娜为你们准备来擦眼泪的。”大家都把拿到的手绢投进墓穴里,只有母亲把分给自己的那条留了下来,伤心时便拿出来擦眼泪。
凶案发生后,对罪犯的作案动机有两种看法:一是因公谋杀,因为伊琳娜在海关供职,有可能因工作结冤;二是因私谋杀。
然而海关安全处副处长谢尔盖·季托夫说,他们对伊琳娜的业务工作进行了全面检查,找不出任何有人要谋害她的理由。
伊琳娜的工作是办理海关手续,是登记科的科长,不过她最主要的工作是收取货运报关单。
在对伊琳娜所在处进行调查后,“因公谋杀说”被排除了;但“因私谋杀说”也不成立。
调查一时陷入困境。
老鲁布佐夫
尤里·瓦西里耶维奇·鲁布佐夫在前苏联时期是个工会活动家,担任过现任特维尔州副州长的副手。但副州长并不怎么喜欢他,于是,这个“不招人喜欢”的副手被送去学习。等他学成回来后,又被派去执行“特维尔机场”计划。
当时的特维尔市附近有个叫“米加洛沃”的军用机场,“特维尔机场”计划的核心即是要保证机场的安全,同时让民用飞机也能在上面起降,并将收取的钱用来拓宽跑道。鲁布佐夫当时是公司经理,可他却弄砸了这个绝好的计划。此后,他便改行做起了房地产生意,转向开发高级别墅,没想到他本人正是因此而成为该州的首富,特维尔市的所有高级住宅几乎都是他盖的。
当地的分析家将鲁布佐夫看成是对特维尔政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唯一可惜的是他没能当上官。在上个世纪整个90年代,鲁布佐夫一直在努力“浮出水面”,但都未能如愿:他想当特维尔州工商局局长,落了空;他还想当总统代表,希望也成了泡影。
“就为了别让她再咒我的孙子”
人们无从确定老鲁布佐夫的5岁孙子米沙是什么时候得的糖尿病,而且得的是最严重的糖尿病,根本无法治愈,患者以后十有八九还会失明。
对“建筑大王”一家来说,这是最最痛苦的日子。孩子的母亲、也就是老鲁布佐夫的儿媳终日以泪洗面,老鲁布佐夫四处求医,小孙子被送到莫斯科收费最高的医院治疗。老鲁布佐夫还通过联邦安全委员会的熟人向德国求助,表示无论花多少钱也要治好小孙子的病。可全都徒劳,毕竟这病在世界上还没有过治愈的先例。
老鲁布佐夫非常疼爱孙子,可现在他这么一个有钱有势的人居然束手无策,这对他来说不能不算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既然求医无望,他就退而另寻出路——开始到处去访民间巫师。正是在莫斯科,一个神婆告诉他,有个同他儿子在一个单位工作的女人在用“妖术”咒他的孙子,这个女人就是伊琳娜。
特维尔是个小城,头面人物彼此间都很熟悉。在国家安全机关混了31年、现已退休的原特维尔联邦安全委员会副主席雅科夫列夫很熟悉鲁布佐夫一家。作为老鲁布佐夫的老朋友,他径直去找到他:“尤里,我知道这是你干的!”
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尤里·鲁布佐夫果然去了检察院,并写下认罪书,承认是他找人“收拾”伊琳娜的。他白纸黑字地写道:“就为了别让她再咒我的孙子!”
尤里·鲁布佐夫的认罪书在特维尔的内务局和检察院掀起轩然大波。
6月9日,检查部门将老鲁布佐夫的同伙谢尔盖·切尔内绍夫缉拿归案。凶手供认,正是老鲁布佐夫给了他一支斯密特·维桑式转轮手枪,还给了500美元定金、伊琳娜家的地址和她的一张照片。
尤里·鲁布佐夫被指控犯有组织谋杀罪,可是那个神婆却没有找到。
“事出有因”
伊琳娜的父母为痛失爱女而伤心不已,他们不相信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儿会为了嫁给小鲁布佐夫而去诅咒小米沙。伊琳娜所有的朋友也不相信这种说法。首先,伊琳娜学的是法律,只相信事实与数字,绝不会相信那些催眠术之类的东西和蟾蜍皮的“神功”;其次,她是个有夫之妇。
伊琳娜的丈夫谢廖扎一头卷发,两眼炯炯有神,雪白的牙齿,是个典型的美男子。他们认识的时候伊琳娜已有30岁,谢廖扎为她同妻子离了婚。他俩虽然没有正式登记,但两人相濡以沫,共同度过了5年的时光,谁也离不开谁。彼此之间还互相开玩笑赠诗,写一些押韵的小条。
然而为什么尤里·鲁布佐夫在听了神婆的一通邪说之后,就认定伊琳娜是咒他孙子的“女妖”呢?
有人问过伊琳娜生前和小鲁布佐夫的关系,被问到的人都缄默不语。但是据伊琳娜的母亲说,在小鲁布佐夫担任副处长的处里,两人并不和,伊琳娜一直是挨整的对象,小鲁布佐夫几乎每天都要找伊琳娜的碴儿,今天说伊琳娜的身份证是老式的,明天要发现没换成新的就不准来上班,可一天的功夫又怎么能换过来呢?要不就是不让她上班时间去找牙医看病,问题在于为什么别人能在上班时间请假去呢?据说,有一次就因为伊琳娜顶了他几句,结果被扣发奖金。
这样的小事几乎每天都有。伊琳娜开始只是一笑了之,后来演变为找领导要求调到别的部门,最后她干脆要求调出海关。
转眼到了2006年。在迎新聚会上,处长沙维廖夫不知为什么事很生小鲁布佐夫的气,决心报复。他不再理睬这个副手,开始重用伊琳娜,甚至将处里的工作安排都叫伊琳娜去做,而这本应是小鲁布佐夫的职责范围。按理说,知道两人之间矛盾的人没有谁会相信尤里·鲁布佐夫的供词,人们都在说,这种说法是老鲁布佐夫的律师杜撰出来的,目的是为了争取别人的同情,证明杀人“事出有因”。
后 记
现在案件的调查已经结束,下一步将交给法庭审理。刑侦人员反复强调:所搜集到的证据已经不少,足够将老鲁布佐夫送进大牢。尽管老鲁布佐夫声称他从没说过要让凶手杀死伊琳娜,只是叫凶手“吓唬吓唬”她,要他往她的腿上打。还是伊琳娜的父亲说出了心里话:“我感到痛心的是,老鲁布佐夫在坐牢,小鲁布佐夫却逍遥法外。”
如今,俄罗斯《共青团真理报》又提出一个质疑:伊琳娜和谢廖扎原来准备今年添丁进口的,一个女人在准备自己生孩子的同时,还会去谋害别人的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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