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诗人出身的建筑师建造一千零一夜的一千零一个梦,添上一座座花园,一方方水池,一眼眼喷泉。”18世纪的法国作家雨果曾这样想象圆明园。它也是中国六代帝王的梦想。然而所有的辉煌与荣耀在第二次鸦片战争中灰飞烟灭。 9月初即将公映的电影《圆明园》则将首次重现这座昔日“万园之园”从建成至毁灭的全过程。
喜欢到圆明园废墟上作画的艺术家艾未未说:“这就像一个人在长跑的途中摔了一跤,你能说它是耻辱吗?”
中国电影艺术研究中心研究员单万里说:“圆明园发生的灾难,每个人在里面都有一些情绪化,但是经过了150年,再去渲染情绪,远没有理性思考来得重要。”
东方早报
:之前的电影《火烧圆明园》和电视纪录片《故宫》都产生了比较大的影响,你觉得自己能在哪方面超越它们?
金铁木
(以下简称金):《火烧圆明园》的中心人物是慈禧,圆明园只是一个背景,只反映了占全园总建筑2%的西洋楼建筑和“大水法”部分。《圆明园》以园的命运为中心,视野更开阔,把占全园另98%的中国楼建筑都展现出来了。因为是电影,所以比起电视纪录片,它更精致、浓缩、紧凑。我很希望它是一部具有影院审美性的纪录片,能用视觉奇观告诉观众,纪录片也可以像好莱坞大片那样有视觉冲击力。《圆明园》中用三维再现园景的效果,可以说是在国内同类作品中创纪录的。
东方早报
:从中国市场的经验来看,故事性比场景更重要。你在这部记录性作品中,如何讲故事?
金
:故事主要通过人物来演绎。我在片中重点塑造了康熙、雍正、乾隆、咸丰四位皇帝,加上郎世宁,就是五个人物。以当时传教士和英、法军人的通信、日记作为切入视点,以郎世宁的旁白作为贯穿全片的画外音。
东方早报
:为什么选择用郎世宁贯穿?
金
:我一直努力做到客观地叙述,在掌握大量史料的基础上,我认为郎世宁的命运与圆明园最契合。清朝的时候,圆明园是皇家禁地,里面的生活外人很难了解。郎世宁恰恰作为清朝的宫廷画家、圆明园西洋建筑的总设计师,在中国生活了近50年,服务了康熙、雍正、乾隆三代清朝皇帝,他的视角应该比任何一位清朝皇帝都全面。另外,作为一部市场化运作的纪录片,《圆明园》准备在海外发行,这也是我选择西方人熟悉的郎世宁作为一个贯穿全片人物的一个原因。
东方早报
:看过你的纪录片《复活的军团》之后,许多人说,你是那种特别能聆听历史的召唤的人,那么圆明园对于你有一种怎样的启示?
金
:接到拍摄《圆明园》的任务后,整个2004年春天,我在国家图书馆里呆了三个月,查找清史和所有能找到的英、法文原版书中关于圆明园的信息。看完这些,我再站到刚下过雷雨、天上有火烧云的北京西山上,眺望被落日余晖映照得通红的圆明园“大水法”遗址时,感觉那个精美绝伦的皇家园林仿佛就在眼前了:我们的祖先、我们国家的历史,荣辱就在一线之间,兴亡仅仅一墙之隔。圆明园从清朝国力达到顶峰的最繁盛时代到毁于1860年的火劫,其间仅仅经历了几十年。站在圆明园的废墟上,你真的能感觉到咸丰的无助。最根本的一点,就是“技不如人”。
东方早报
:《圆明园》试映后,当年凭借《戏说乾隆》一路来到北京的台湾著名导演陈坤厚表示,他为曾经带来的“戏说历史”风向观众说抱歉,说你这次的《圆明园》帮他圆了多年的梦想。
金
:确实,电影完全按照值得信赖的史料记载来制作。所有园景的三维制作都是有凭有据的,包括现存于法国国家图书馆的乾隆时期的《圆明园四十景图》。其他材料还包括皇家密档、郎世宁的宫廷绘画、英法联军从军人士的通信和日记等,其中法国历史学家伯纳·布立赛撰写的《1860:圆明园大劫难》给我的印象特别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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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烧圆明园亲历者笔记
步兵第90队队长Woleseley
当军队已经开始抢劫,就无法阻止了。在这种时刻,所有的约束和规范,以及人性都被打破,胡作非为开始了。结果,纪律良好的军队,都变为道德败坏了……喜欢毁坏物件,一定是人类的天性。人们越是被禁止做这样的事情,当机会来临时,他们毁坏的程度,就越加热切!……几乎所有的士兵们,都脱掉他们的军帽,戴上了中国官吏的朝冠。
英军统帅格兰特的翻译Swinhoe
为了平息那些因为职务而没有参与劫掠的人的愤怒,格兰特将军呼吁士兵和军官保持绅士的荣誉,缴回赃物,以便用拍卖的方式进行更公平的分配……我们以感伤的情调注视着飘荡的火焰卷曲着奇怪的彩结和花环,并最终捻成一股环绕在大门上。从屋顶早已经湮没的大殿中直升天空的一股黑烟,与正在燃烧着的红色火焰,为这幅现实的图画提供了强烈的背景,好像为着空前的毁坏歌功颂德!此文刊登于8月31日东方早报文化专题版(C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