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简介
白长川,男,1944年2月出生,大连市中医院首席主任医师,大连市中医药学会门诊主任。大连市著名中医,辽宁省著名中医,全国第三批老中医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黑龙江中医药大学教授,长春中医学院教授,辽宁中医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全国中医临床人才研修班授课老师。 先后被《世界名医大全》和《世界名人录》载入。
针对万人网上签名欲取消中医一事,近日,卫生部发言人表示,卫生部坚决反对这样的言论和做法,并认为,这是对历史的无知,也是对现实生活中中医药所发挥的重要作用的无知和抹煞。
“不能否认,中医如今前行路途艰难。”昨日,全国500名老中医之一、大连市中医院首席主任医师白长川接受本报专访时说,中医面临的窘境中,医院商业化运作、医生从医心态“现实”是中医发展的最大羁绊。
指责中医是业余的批判
今年春节前后,有一位南京的医学工作者不但在网上呼吁要取消中医,并且将李时珍、《百草纲目》等中国医学名人、著作等完全否定。
10月7日,网上发起了“征集促使中医中药退出国家医疗体制签名公告”的签名活动,签名人数已经过万。根据公布的签名名单,其中多为医学工作者或是医学博士。
“我认为无论这些签名者有什么样的头衔,他们或者对中医一知半解或完全不懂,或者是纯理论的研究者,甚至带有某种程度的情绪色彩。这些对中医的指责都是业余的批判。”白长川说,如果一名中医专家持客观的评价态度,是不可能对“取消中医”表示认同。
白长川说,中医绝非像操作一台医学仪器一样可以被简单地掌握。它需要从医者大量的实践、广博的阅历以及高品质的文化修养。一些年轻的中医走出课堂后,以并未纯熟掌握的知识对病人进行施治,不见显著疗效便开始对中医本身产生质疑,“这种以自己的个例失败来否定全套的医学理论是不客观的。”
“一些号召‘取消中医’的观点,是将‘传统’与‘过时’混为一谈。”白长川说,不管社会如何变化,人类如何进步,人类机体毕竟还是按照固有的循环方式运行。建立在反复大量临床实践基础上的中医,也许在病理诊断、微观诊断方面显得模糊,带有一定的主观性,但是这些现代科学无法解释清楚的现象,不该被人诟病为“假象”,“除非他能够以客观理论将这种现象阐述透彻。”
医院商业化冲击中医
白长川说,药王孙思邈提出“大医精诚”,真正将这份医德精神植根于心底,对医者本身修养有很高的要求。“精”是要对医术精通,“诚”则是对做人的要求。
“做中医,必须讲求医德、医术、医道。”白长川说,从自我价值实现而言,中医追求的是一种成就感。“中医不只是要治身病,还要治心病,医生不得机械性地诊断、开药,必须让病人克服对病的心理恐慌,这种心理暗示对疾病的疗效,已经被西医逐渐认可。”
一位患者到中医院就诊,医生运用的诊断手段不是望闻问切,而是无穷无尽的仪器检查。这一现象在现实中已经出现不少。传统中医主要依靠“望、闻、问、切”收集患者的症状、体征,而后归纳出中医的“证”,根据“证”的不同去遣方用药治疗。然而,白长川非常担心,现代仪器“惰化”中医医生。
“近年来,不少人乐于用西医的理解来解释中医,却忽视中医的生理病理,更缺乏依照中医自身形成的特点和规律去研究问题。”白长川说,这种观念和实践做法导致中医理论研究与临床严重脱节。而这一点与中医的发展历史却恰好相反。
白长川说,几千年被人们传承延续的中医,在最初发展时是没有手术刀、没有X光透视的古代,加之中国传统观念不允许医者有解剖尸体的行为,因此中医药的发展、理论的创新均是通过“尝百草”式的摸索,一步步从临床实践中得出。而西医获得实质性发展是自显微问世之后。
现在的很多中医医生更多地依靠各种检查手段,不注重自身中医基础理论修养与水平的提高。
现代中医鲜有“国学学者”
白长川说,年长的老中医专家在一起探讨时,经常能听到这种忧虑:自己所带的学生不主观培养良好的阅读习惯,甚至于“每天一个小时的读书时间”被视为一种苛求。
“一些年轻人也许抱着一种好奇、揭秘的心态迈入学习中医的门槛,却不愿意对这几千年积淀下来的学问好好研究。”白长川说。
白长川说,中医不能简单地学会“问病”,这门构建在中国传统文化和哲学思想基础之上的科学,包含阴阳学说、五行学说、易理学说等,具有非常浓重的文化底蕴,是有关哲学、天文、地理、社会、气候的综合学说,最后的落脚点是人,是关于人的学问。
古往今来,许多著名中医专家都是中国古文学的研究大师。但是,如今西方文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冲击、依照西医模式培养中医学生等社会现实,令白长川对中医人才培养表现出很深的担忧。对外语分数的高要求,以及对古汉语课程、训练的馈乏,令中医学子对中医古籍漠视。
“不研究古医书,何以认识清楚中医理论及文化底蕴?”白长川说,但是,中医理论训练的严重不足恰恰是中医教育的一个弊病。有的学生连《黄帝内经》等经典医书都懒得读。同时,在实践课中有大量的西医训练。
白长川说,即使是中医的高学历人才,也很难保证用中医思维看病,对中医的西化研究将中西本身的理论研究弱化,也有为数不少者不通中医理论。甚至不少人转行西医。
中医学有完整的理论体系,这是它和世界其他传统医学唯一一点区别。中医的理论创新是以临床工作为基础的。但是科研人员只搞理论不会看病,医生没有充足时间做科研,这些都成为中医理论创新的绊脚石。
汤药治好外国副总理
2001年,70岁的俄罗斯前总统叶利钦夫妇曾来到大连度假疗养,白长川为他们进行中医理疗,并给予多项养生忠告。回国后,叶利钦夫妇健康状况良好。
“叶利钦来大连时,刚刚做完手术。”白长川说,当时叶利钦的状态不错,诊脉后感觉其需要调养。于是白长川给开了两剂强心、补肾的药方,并嘱咐叶利钦适当锻炼,不要饮酒。
此番就医令大连理疗获得极好口碑。此后,某国副总理专程来大连请白长川为自己号脉,原因是其脚部红肿热,非常疼痛,是明显的痛风症状。但是在国内化验发现,用以证明痛风“指标”的血尿酸不高。
“这是中医与西医一个非常明显的区别。”白长川说,由于西医是“唯机械论”,没有达到规定的症状范围指标,就很难得出病症名称,也无法下结论。白长川当时为病人开出治疗痛风的中药,次日症状便有明显减少。该副总理初与白长川见面时是跛着脚来的,服药后走路脚步轻快,多日来的疾病困扰终于解决,欣喜地拉着白长川合影留念。
一个人们习惯的观念是,中医养人,西医治病。所以有急病找西医,选择中医来治疗慢性病。白长川说,这样的分类是没有什么道理的。
“5年前,一位91岁的老人冠心病、胆囊炎、胃炎、阑尾炎在短时间内相继发作,高烧至40℃,几名西医专家采用所有能用的办法均无法退烧,基本宣告病人死亡。”白长川说,他在半夜接到西医朋友的电话,到场后根据病人症状开出退烧药方,3天后病人体温陆续回落。老人至今身体无大恙。
白长川说,那个救命的方子是东汉时期流传下来的一个药方,一直被中医学者传承。
中医疗效不该被“极端化”
白长川说,正是由于中医自古以来的“神秘”特质,使社会对之的评价出现大起大落的“极端化”。起初被视为“无所不能”,因此人们对大多中药的毒副作用知之甚少,甚至错误地认为中药没有副作用。随着科学认知能力的提高,中药的“毒”性引起了人们的重视。同时信息资源越来越畅通,因种种原因引发的中药“毒”性事件较过去相比传播广泛,中医“无毒”的神话被击碎,因此其“毒”性又被舆论夸大。
“是药三分毒,除了药不对症以外,还可能发生其他人为导致的不良反应。”白长川说,有的含危及人体健康物质的中药,小剂量使用能治病,剂量过大则“要命”。此外,中药需要炮制、保管调剂、煎煮服用等,其不当使用均严重违背中医理论所规定的用药原则,属于滥用药物范畴。
此外,由于长期以来对中药“无毒”的笃信,有些人对所有中药都抱有“有病治病,无病健身”的想法,甚至每天数遍服药,自己随便用药,或将外用的药物口服等等,这些人为因素导致的危害,罪名全都囫囵地加在了中药身上。记者苏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