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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省长黄华华
中国广东经验
中国广东经验
广东省长黄华华：“两高”企业决不北迁
2005年8月广东各大城市的加油站出现了汽车排长龙的场面，这件事情极大地震动了广东省，由于广东经济在中国的龙头地位，此事甚至需要国家发改委直接协调。
国家发改委：“现在石油石化每天在广东市场上投放的资源,大体上在八万到九万吨的水平上,这个水平已经较大幅度上地高于广东市场上目前的日消费水平。”
尽管这次所谓的油荒，背后有很多复杂的原因，但广东经济对能源的高度依赖，却再次敲响了警钟。
经济增长与能源节约须双管齐下
黄华华：“过去由于长期以来是粗放式的经济增长方式，就是高能耗，现在再按照这个拼资源发展，是难以为继的。”
黄华华，广东省省长，2003年走马上任，跟过去的每一任广东省长不同，黄华华的工作清单里增加了节能降耗的这项新任务。
广东省人均能源占有量还不到全国的二十分之一，90%以上的能源要依靠外地供给，广东省省长逢年过节都要到电厂去慰问。
2006年广东省也与国家发改委签了责任状，今后五年广东将保证能耗指标降低13%。
黄华华：“在确保安全生产的条件下,还要多发电,今年我们的电还是紧张,特别上半年电紧张，所以我们应改把凡是能发的电都发起来,这样的话能够确保我们全省的用电需要。”
简单的说，广东将要以尽量小的能源消耗来创造尽可能多的财富。而降低能耗还将成为考核干部的硬指标，能耗降不下来，官员们的乌纱帽很可能就保不住了。
黄华华：“我们要把我们能耗降低的指标，分解到全省各市，然后实施市长负责制，要把这个切实落到实处上。”
珠三角，广东经济最发达的地区，立即感到落实这个指标的压力。
记者：“在意识到节能降耗的迫切性之后，确保节能降耗的目标实现，其中珠海市就被确定为广东省节能降耗的一个示范城市，对珠海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同时，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珠海市要做这个示范，的确很不容易，因为从2000年到2005年，珠海市连续五年，每年的能耗指标都在持续升高，而2006年珠海今年却要完成降低2%能源消耗的任务。
记者：“冼市长，我知道你们今年的这个降耗的目标定在2%，很多人告诉我说，压力还是很大，这个压力实际上都集中在你的身上？”
冼文：“你说得非常对。”
冼文，珠海市主管经济的副市长，经济增长指标和能源消耗指标，他都要负责。
冼文：“按道理来说，用能是最高峰的时候，那么在这个时候，要求我们把那个能耗降下来，确实是压力很大，困难也挺大。”
原来珠海36个炼油等重型工业化项目正陆续投产，珠海的经济发展对能源的需求正处于一个非常旺盛的时期，珠海市经济贸易局牛敬局长表示，保证工业化是珠海经济发展不可逾越的阶段，节能降耗并不是停止发展。
珠海市经济贸易局局长牛敬：“应该说重化产业的能耗高，这个是不可否认的，但是，重化产业对经济的贡献，特别是对工业的拉动，也是非常快的。”
眼看2006年的期限很快就要到。
记者：“能做得到吗？”
冼文：“从今年整个情况来看，我们2%可能马马虎虎还做得到。但是这个确实是难度，还是非常大的难度。”
但是，与此同时，却有珠海人从降低能源消耗的压力中，嗅出了巨大商机。
记者：“他们跟我说你以前开的是一辆凌志，可是现在换了一辆夏利？”
珠海查理科技节能环保有限公司董事长赵汝文：“对，以前开凌志，因为做酒店，就是显示酒店的身份，现在是做节能公司，我们节能公司就体现出节能。”
老赵，曾经是一位珠海市五星级酒店的副总经理，在酒店干了十年，却发现做酒店是给别人做嫁衣。
赵汝文：“能耗占了整个酒店的三分之一，去了哪里，都是给能耗耗掉了，所以我们那个酒店的人员辛辛苦苦的做，却好象那个钱削一样，被削走。”
老赵发现照明、空调和热水上的开支占了酒店成本的三分之一，珠海酒店业非常发达，老赵去了很多酒店了解情况，发现80%的酒店都是这样。
赵汝文：“我看要把酒店做好，很大一个任务就是要把节能降下来。”
一个偶然机会，老赵去美国考察，发现那里几乎所有酒店都有节能设备，回国后，老赵从酒店辞职，开了一家节能公司。老赵找到了珠海市怡景湾酒店，这是一家五星级的酒店，有380间客房，这家酒店的热水是靠七座锅炉提供的，锅炉烧的是柴油，由于这些年柴油价格越来越贵，酒店也有了节能改造的念头，但要跟老赵做生意，酒店方面还是有顾虑。
陈大卫：“就是说投资方式，如果让我们买下它的设备，我们肯定说万一不行，我们交不了差。”
酒店不肯花钱买节能设备，老赵却从中琢磨出节能生意的门道。
赵汝文：“你要做节能工作，只能是这样做，一定要先掏钱出来。
老赵想出来的办法就是，他自己投资节能设备，先交给酒店免费使用，然后把省下的电费和油钱分成，这个办法酒店接受了，节能设备安装过后，这家酒店空调排放出的热空气，都被管道回收，然后用于加热冷水，这样酒店的380间客房都能使用上清洁的热水，经过测算，这家酒店每年不仅省下10万多度电，少烧18.5万公升油，而且还减少了大量向空气中排放热气和废气，如今这家五星级酒店的7台锅炉已经全部停用，酒店楼顶上的冷却塔只有一台需要工作，怡景湾酒店每年节约能源费用超过100万元，老赵自己也收回了当时投资的成本，这时一批节能公司也开始在珠海悄悄诞生了。
赵汝文：“人人都非常兴奋，这段时间，可以在我们这个节能行业里面，人人兴奋，目前大家都很忙，工作量很大，工程量也很大。”
繁华的珠三角，政府的节能压力越来越大，而老赵的生意也越来越多，甚至连澳门的大酒店都来跟老赵谈合作，这个时候中国节能专家姚圣聪，一位曾经获得过中国最早的发明奖，在节能领域有很多建树的学者，竟然南下珠海加入了老赵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姚圣聪：“我总觉得有的时候可能是不抱有长期的能干下去的，赚一把可能走掉了，对我们的事业是不利的。”
技术力量大大增强，老赵的胃口也越来越大，他打起了市政工程的主意。在珠海市著名的情侣路上有非常多的路灯，不过在马路外侧，还立着一个特殊的路灯，这路灯在有风时靠风力发电，没风的时候靠太阳能发电。
老赵的野心是等到一个小岛开发的时候，能抢到市政路灯所的定单，我们了解到，珠海已经有十多家节能公司在盯着这个大项目，这些生意人算过这样一笔帐，光国内酒店节能设备改造就有400亿人民币的市场，更不用说大量的城市公共设施的节能改造了。
节能：一个痛并快乐的过程
这是全球五百强公司伟创力实业，它在珠海占地面积60多万平方米，超过三万多员工在这里工作，这家公司的节能改造可是一笔大生意，然而老赵却为难起来了。
赵汝文：“如果资金没有解决，那么就会影响到我们整个业务发展。”
老赵告诉记者，节能公司规模还小，光靠他是吃不下这笔大生意的，老赵今年接到的生意定单数额超过一个多亿。
赵汝文：“那个正正式式的合同都已经签了1200多万，但是没解决，资金问题我们只能是看一看。”
由于节能行业特殊性，节能设备往往需要节能企业自己先行购买，这给老赵的发展带来了很大的资金压力，因为迟迟无法开工，老赵公司今年泡汤的生意已经有3500多万，当年跟老赵一起创办的节能公司很多都是因为资金的问题而关门的，因此在珠海有个说法，节能公司三年就要倒下一批，而老盛就是曾亲历过这个过程的政府官员。
珠海市节能协会秘书长盛庆华：“抑制了我的热情，使我奋发向上的精神会有一点挫折。”
盛庆华，十多年的老节电模范，一直担任的是珠海市三电办主任的管理工作，如今退休在家，前几年老盛全力在珠海市推广节能灯，起初好几家节能企业都发了财，但很快这些节能公司就被便宜的假冒伪劣的产品打垮。
盛庆华：“公司都挎了，人家都退货的退货，在报纸上反映的反映，根本就存在不了。”
作为主管节能工作的干部，老盛希望能有把资金真正用在扶持节能企业上，但总是事与愿违，有的资助竟然一转眼就被企业拿去还债。
盛庆华：“曾象征性地搞过一些基金，来从事这方面工作，但是往往这些事情都是很浮，深入不进去，有时候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表面的一种东西。”
支持节能企业不算太成功，监控耗能企业上，老盛感觉工作更为吃力。老盛当时是能源办主任、三电办主任同时还是能源检测办的主任，但是当时珠海市政府并没有给这些机构配备很多力量。
盛庆华：“耗能大的，一些用能很大，属于国家淘汰的设备，讲了还不改造，甚至就不淘汰，按照能源建设法规来讲，就应该给予罚款，或者停止运行，但是这些相跟进来的细则都没有，我们也没有这些权利去搞这些事。”
最让老盛头疼的是，政府的节能措施总是很难落实到企业当中去。
盛庆华：“对搞节能工作，上面也没有什么很具体的政策，就是没有什么很多奖惩的政策，没有很多强化的政策，下面也没有什么惩罚的措施，浪费能源就浪费了，只要不出安全事故就行了。”
老盛退休后，“三电办”也已经撤消，如今只剩一个形式上的能源监测中心，老盛对珠海市政府要落实节能指标的事情感到很担心，而且珠海市能源紧张的情况已经出现了。
牛敬：“我们的电力供应，成品油的供应，都会有间隙性的一些短缺。”
能源紧缺的信号意味着珠海市重化工业项目已经产生了影响，采访时我们发现了一个秘密。珠海市曾考虑要把2006年的降耗指标定为4%，但主管节能降耗的经贸局局长牛敬却极力主张只降低2%。
牛敬：“要事实求是，要根据我们发展的阶段。”
珠海市正面临着重化工业项目全面上马的阶段，主管经济发展指标同时又主管节能降耗指标的冼副市长，感到这个问题的确很棘手。
冼文：“又不能不发展，又不能逾越这个阶段。”
记者：“在珠海其实是集中了很多做节能的专家，包括很多做节能的一些企业，然后对这些企业和专家，就有两种说法，一种人他们认为，企业和专家对珠海来说是一种财富，不过也有另一种说法认为，很多节能企业的想法，实际上是不切实际，那么我们想知道，市长是怎么看？”
冼文：“我们觉得他们是一个财富，这个财富，它不单单是他在我这里办了项目，促进我这个地区经济发展，更重要，他办的是节能的项目。”
节能企业在珠海市的成长和聚集，这在其他城市是很少见的现象引起了珠海市政府的高度关注，珠海市出台了一箭双雕的妙计。
牛敬：“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一个方式，我们从今年年初吧，组织这个方式以后，应该说成效很大。”
这条一箭双雕的妙计说起来也不复杂，就是帮助老赵这样的节能企业从耗能企业身上赚钱，节能市场做得越好，就越能分担了政府节能降耗的压力和工作，可牛局长在做调研的时候，却发现这本该是一对好朋友的节能和耗能企业，沟通起来却很困难。
牛敬：“还没建立起相互的信任，信任度基本上是没有，就大家总觉得你一个新的产品，能不能达到这么好的节能效果。”
珠海市政府还发现，要敲开市政，公共耗能单位的大门就更难敲开了。
牛敬：“包括我们的路灯所，或者一些其他，有时候单个的一些节能服务公司，去推销他们的产品，他们也不接待。”
今年2月珠海市政府决定成立帮助节能企业成立行业协会，以集体的力量敲开耗能企业的大门，老赵说自己六年前就梦想能这样了，59家节能企业立即报名参加协会，
赵汝文：“如果都不把这些节能的单位组织起来，你想要把节能产业做大做强，那个是不可能的。”
退休在家的老盛也没错过这个良机，他重出江湖，承担起了节能协会秘书长的重要职务。
经过老盛的严格挑选，协会成立了一个专家委员会，有39位专家组成，著名的节能专家姚圣聪也正在其中，而这个委员会正是一箭双雕计划中的关键环节。
牛敬：“形成一个节能的专家的一个委员会，由政府这边出面，为我们的这些用能的大户，来进行一些用能的一些诊断，为它们提出一些节能改造的一些方案。”
在政府代表的带领下，专家委员会去拜访耗能企业，给它们做节能诊断，并提出解决方案，而这方案其实也就是珠海市节能企业的生意。但专家敲哪家企业的门是有讲究的，珠海市政府第一批带专家们走的只有19家耗能大户，但它们消耗了珠海市总耗电能的十分之一，世界企业五百强公司伟创力实业也在这19家之列，老赵因为政府这个一箭双雕的计划，才有机会跟世界大公司做起了生意。
节能的关键应做到抓“两条”
在珠海市政府的大力支持之下，珠海市的节能降耗产业得到了非常快速的发展，可以说，在这个过程当中，政府所起的作用，是立竿见影的，快归快，但一箭双雕的计划有一个不周密的地方，就是耗能企业规模太大，而节能企业还是刚发展的中小型企业。老赵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的周转金来完成这么大的节能定单，老赵犯愁了，他求助了很多家银行，可每次总都得到的同样一个回答。
老赵：“对你表示同情，目前难度大，做大再合作。”
牛敬：“通过几个渠道，帮助他们解决融资难的问题。”
珠海市先是分别拿出了200万元和480万元作为节能技术改造的支持基金，老赵的五星级大酒店的改造项目就刚刚获奖，政府的这种肯定，无形中给老赵的小公司加了分，珠海市商业银行也突破了常规。
珠海市商业银行信贷风险管理部总经理助理徐约维：“要有具体的抵押物，或者有担保公司担保等等这些情况，所以我们跳出了这个框框，采取一个比较全新的授信方式。”
今年珠海市商业银行准备给老赵贷款100万，有了这笔贷款，老赵可以开始伟创力节能改造的第一期工程了，珠海市政府表示，今后还将积极帮助节能企业开拓融资渠道，但节能企业的壮大，最终要交给市场来解决。
冼文：“主体是企业，政府是一种助力，但是市场很重要，对市场的培育来说，企业政府一起来做，最大的一个前提就是，全民节能意识的提高，如果大家没有节能意识的话，就不会去考虑，如果选择的话，为什么要选择这个节能产品，因为需要节能，只有有这个自觉性，才有这个意识。”
提高市场就要提高全民意识，珠海市政府很快行动起来，今年8月，珠海市节能产业协会打算举办节能产品展，老盛没有想到这个报告上去后，协会就从主办单位变成了协办单位。
盛庆华：“市领导亲自批示，要把这个展示会，升格为珠海市人民政府来举办，这个名字也就改出，建设节约型的珠海。”
9月8日，珠海市节约型社会展举行了，珠海市市长王顺生和副市长冼文都如期到了展览会，在这个展览会上两位市长看到琳琅满目的节能产品后，立刻做出指示，珠海市政府的机关大院应该利用本地节能产品进行改造。
冼文：“ 我们主要是给社会，给企业传达一个信息，政府是重视的，政府是以实际行动，来实现节能降耗的目标。”
节能型政府的强烈信号送到了千家万户，2006年一位珠海老人在临终前留下遗嘱，要子女把家里的100亩地用于和节能有关的事业，尽管这块地周边的房地产商纷纷想出高价买下这块地，但老人的子女还是通过政府部门找到了老赵，老赵和其他五位节能企业家将在这片土地上建起一个节能产业园。
盛庆华：“我就感到很欣慰，我甚至有这个感觉，现在是节能工作者的春天来了。”
2005年珠海市的万元GDP能耗只有全国平均水平的55%，而广东省的能耗指标只有全国平均水平的65.8%，为全国最低。
黄华华：“我觉得主要还是抓两条，一条是结构调整，一条是节能降耗，而且最主要是结构调整，通过结构调整，包括产业结构调整，产品结构调整和技术结构调整和企业的组织结构调整，这样来努力构建一种低能耗、高增长、好效益的这么一个产业结构。”
但产业结构调整会不会使这些高耗能企业从繁华的珠三角转移到北部山区和东西两翼呢？
黄华华：“我们这个有严格的规定，我们转移的话，有不少是属于劳动密集型企业，但并不是高耗能，高污染企业，对高耗能，高污染我们严格限制，三角洲不能搞，也不能搬到三角×东西两翼去，我们有严格的规定，这放心。”
面对能耗指标全国最低的这个成绩，黄华华在多个场合表示，广东下一个目标是达到国外发达国家的水平，这需要所有广东市民的努力。
在珠海市，记者遇到了像老盛这样的节电工作者，像老赵这样的企业家，像姚圣聪这样的大学者，还有勇于创新的银行经理，甚至还有那个要求子女把土地一定要用于节能事业的珠海老人，是市场的吸引更是节能降耗的政策，让这些普通人把力量汇聚到了一起。
记者：“现在，珠海市委市政府机关大院的节能改造方案正在进行最后的修订，而且如果这个大院改造顺利的话，那么其他的所有的机关大楼都要进行这样的节能改造。”
主编：张凯华
记者：吴海蔓
摄像：樊金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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