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晏自己承认他是那种很拗的人,即使像现在脚趾缝了四针,依然坚持自己背包,包里放着普洱茶,为此,他的陪护队友孙君安、陈宗富、韦燊还和他发生强烈的“争执”,他的队友们要接过他的包,他不干,他有自己的理论:就像红军战士一样,包就是枪,普洱茶就是子弹,这个怎么能够离身呢?李长晏所说的普洱茶每个队员身上都有一块,从瑞金出发时每人就背负者,等到了会宁会举行一个拍卖会,所拍得的款项全部用来做公益,李长晏觉得一块被背着上雪山走草地的普洱茶当然更值钱,所以,性格“拗”的李长晏在水陆并进时,也用塑料袋封好茶叶带上了漂流艇。
李长晏脑子里经常有些很奇怪的想法,比如在8月草地自理生活时,他就想过要沿途卖艺唱唱歌、跳跳舞来挣生活费。当然更多的时候,他的想法和行为在常人看来与他的年龄不符,比如8月5日翻越达古雪山时,他将早已准备好全队签名的小红旗插到了达古山顶峰,迎风高喊:你们好吗?我们看你们来了!声音在近5000米雪山顶上回荡,你能相信他的呼喊是来自内心的。
已经离队的马阿姨曾经说过,李长晏、陈宗富他们是那种比较“简单”的人,是的,当他俩得知官店小学生没有书包时,就上街买了50个,去送给孩子们。马阿姨还说,简单也挺好,可能更快乐。
【李长晏的脚】
记者:脚现在怎么样?
李长晏:脚现在几乎跟上大部队已经没问题了,这应该是第六天吧。
记者:不是后来发炎了吗?
李长晏:发炎了,就经过处理,把那些掉的皮全部割掉,上面一层烂皮,把针线拆了。昨天半天,然后加上今天一天,又换了一次药,基本上跟上大部队没太大问题了。
记者:中间是不是你接受打吊瓶了?
李长晏:对,打了两次吊瓶,都是消炎针,对伤口愈合非常有帮助。
记者:这两天是怎么走的?就是从2号开始吧。
李长晏:那天早上是5:45起床的,然后队员们都在收拾行李,外面下雨了。我晚上睡觉的时候,感觉到特别的疼。
记者:走在路上呢?
李长晏:路上因为下雨,脚也很疼,只能留下队员来陪我照顾我,宗富、韦燊和安子,脚趾在那天直接去卫生所,大部队提前走了,这时应该是我的第三天,打开一看,基本上我的脚趾肿得都变形了。我心里边还觉得挺难受的,因为挺担心的,脚这个形状,然后看能不能追上大部队,确实真的有点儿难,然后挺着急的,也不知道脚会不会因为下雨感染之类的,心里面有点忐忑。
记者:是不是担心,期间赶不到会退出?
李长晏:对,有这种担心,心里边不踏实,看脚也确实不是特别乐观,但跟前一天相比来说,就已经相对来说已经好转了。因为第一天特别特别疼,第三天疼痛减轻了。
记者:你们那天晚上住在哪儿?第三天住在哪儿?
李长晏:就是住在老乡家里面了,我的本意就是自己慢慢追大部队,在自己能走的情况下,通过队员的帮助,自力更生,杜绝后源,住宿点啦,吃饭啦,我们全部解决,自己在老乡家吃住。这样可以一种尝试,以红军伤病的方式,一点点追上大部队,以这个过程体验,以全新的方式来做这件事情。
记者:前天晚上,你还担心退出,我知道第四天第五天,还要背着包,拒绝拐杖,为什么要这样?据我所知你的队友还因为这个和你争执过?
李长晏:因为在我看来,红军战士都是有枪和子弹的,我的包就是我的枪,我背的茶叶就是我的子弹,红军不能把他的枪和子弹扔掉,我也不能扔我的包和我的子弹扔掉。我就一直这么想,从参加这个活动的那一刻起,这些东西就不能扔掉的,只要我能背我就绝对自己背,是不能轻易就给队友的,如果我不能背的话,我肯定会接受队友的帮助,但如果我能背的话,我肯定自己解决这些东西。因为从雪山草地背下来,我从没有让我的包离开过我的身体。
记者:这两天你想过没有,如果真的走不动了,要退出了(怎么办)?
李长晏:我真的想过,如果真的脚趾头走不了了,队友帮我也帮不了了。第一是得谢谢我的队友,因为他们三个留下来陪我,我就可以说把我以后的路交给他们了,特别特别信任他们。如果他们还实在帮不了我的情况下,我就会跟大部队打电话,估计大部队还会派人过来,用担架抬,因为他们都表示过要帮助我的。如果还不行的话,我就会,当时我就想了,让自己慢慢养伤,让所有人都走,我就自己还是按照原来长征路的规则,徒步,一步步还是追大部队,也许这个时候想得太天真了,反正我就这么想的,如果不把我长征队员资格取消的话,我也会这么一步步追上去的。我也想过,因为走了五个月了,也许真会跟志愿者一样,但长征还会一步步的走下去。
记者:这是不是你长征以来最困难的时候?
李长晏:应该讲是我最困难的时候,这个伤是第三次割了。
记者:前两次是在什么时候?
李长晏:前两次是在通道的时候,第一次是在六月底的时候,在通道割了一次。那次是因为长期挤压,然后真菌感染,表皮坏死,摩擦之后没有注意卫生,就长鸡眼了,那时候就被随队医生用刀割过一次,但没有明确挤去很多的浓水,没有明确告诉我这是鸡眼,是感染了,浓水必须处理。好了大概两个月,但是能明显感觉到疼,雪山草地就这么疼着一直走过来的,没什么大碍。后来过了之后,8月份感觉又不行了,8月底9月初就疼得不行了,我就贴了一天的鸡眼膏,几天之后,确诊说是鸡眼,贴鸡眼膏能解决疼痛,也能治疗,后来因为太大了,贴了五次没有去掉,后来就非常严重影响我的行走,因为感染的话,我会右脚换姿式走路,脚裸膝盖都会不同程度的吃力,每天还要坚持走路。这样的话,左脚连锁反应,就会让你很难受,很着急,就想赶快把这个割掉。后来在乡卫生所让随队医生帮着割掉了,本以为很成功的,其实事隔两个礼拜以后又长出来了。所以这一次到遵义县医院,原本打算是用激光割的,伤口是不是快,后来接受医生的建议说,用手术刀和激光都不能保证完全清除,因为你每天要走路,要摩擦。但手术刀比激光要保证多一些,所以说,建议用手术刀,但你这个已经很大了,伤口肯定会大,肯定会疼的。我就想想已经走了五个月了,如果一次性根治的话,后几个月就不用受这种疼痛了。所以我就咬牙说就用刀割除吧,没想到割完后缝了四针,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疼,就是后来在救护车上,把我拉回驻的时候,我的脚就不能着地了,我就有点后悔了。我就觉得是做了一个让我懊恼后悔的决定,可是也没有办法,这种情况下,休假肯定是不行的,因为有规则。走吧,又非常疼,着地都不能着地了,特别特别着急,只能一个人背,没办法就背吧。后来就想,只要脚趾头不掉,就一定得坚持。
记者:你做完手术后的行走,又要背包,又拒绝拐杖?
李长晏: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的性格,也都知道我的为人,我一直就是这样的,他们说你为什么要背包,我说我包里有茶叶。他们说你就不怕背着包加重病情,影响以后走长征路?我说我不怕,我现在怕,但我觉得我还能背,就一定背着它,这是我的义务,也是我对自己最基本的要求,我没想过要做给别人去看。原来发烧的时候,也拉肚子的时候,没把包给过队友,也没把包放在医疗车上过,全部是自己一个人扛。
记者:那你背茶叶就想以后卖个好价钱,给公益事业?
李长晏:对,因为这件事好多人理解的方式不一样。
记者:你是怎么理解的?
李长晏:因为我们都知道,这个茶叶以后是要拍卖的,要给建希望小学的,多卖出一万块钱就能多出好多张桌子椅子。但有的人想就是个公益活动,我觉得这样的话,不背的话都对不起买这个茶的人,买这个的人不一定会喝,但一定是看中它的含金量的,我背就希望它值。如果我是拍卖者,有两个茶摆在我面前,一种是亲自背过的茶,一种是在车上,跟着一路走的茶。要是我的话,我宁肯花30万去买那个背过的茶,经过风雨,经过雪山草地的茶,也不买在车上走的茶,这是我的想法,我就决定背这个茶,也是赋予它一定的价值和含金量,这也是一种责任的表现。
记者:你昨天晚上什么时候赶到的?
李长晏:昨天晚上,是凌晨12点多赶到的。
记者:你觉得你现在算是赶上大部队了吗?
李长晏:现在就算是赶上大部队了,因为在规定时间之内。
记者:我访问过你的队友,他们都确信你能赶上大部队,但同时他们也担心,就是你赶上队伍之后,因为这三四天,队伍都会在山里行军,还有两天是40多公里的山路,你觉得你能赶上部队吗?
李长晏:明天休整,我现在对自己的信心已经80%了,能跟上部队并完全走下来,这还来自于队友的帮助和关心。我身边的这三个队友和大部队的关心,我都感受到了。
记者:和童知微聊天,在路上关于柱拐的事,当时有争执,过后又好了,这是怎么回事?
李长晏:他们有的就想接我的包,‘你干吗?我替你背不就行了吗?都是队友’,有时因为背包的事情,他们就帮我,我就不想让他们帮,因为他们包已经很重了。有睡袋有防潮垫,因为我们要住外面,还帮我背着水背着雨伞,也帮我背了很多东西,我就不想把他们拖累,因为把他们拖坏了,我会觉得我对不住他们。第二就是我觉得自己还能背,自己还能坚持,要靠自己的力量才能完成。
记者:你想过没有,如果他们帮你背,可能在帮助你的时间上会缩短一些?
李长晏:这个没有(想过),但他们好意我是心领的,我也知道他们帮我背我能减轻好多压力好多重量。但我也怕我减轻了,他们加重了,他们再出现伤病问题,是我最不安心的。
【李长晏 有点轴】
记者:你在好多人心目中是不是特别轴?
李长晏:我轴,在我认为就是拧的意思,我就是比较拧的那种人。小时候也这样,有些事情我要决定的话,明明知道要撞破脑袋,撞个头破血流,但我就要撞一下,看看什么样子。
记者:你说下你小时候的成长环境?
李长晏:我出生在北京的一个郊区密云县,家是农村的,父亲是供销社的工人,母亲原来也是工人,我在家里是第二个孩子,前面有个哥哥,当时计划生育,因为这个问题,我母亲从工厂里就被辞退了,现在就是在家务农。家里一直有地,农活比较多一些,父母也不是那种知识分子,就是很朴实,很朴素的那种农民,很本分的。我小时候家里面不是很富裕,大了之后,我十几岁左右就开始给家里干农活。
记者:你以前在家里干过什么农活?
李长晏:比如玉米高粱大豆花生白署麦子之类,小时候在父亲的带领下,就种麦子,掰棒子,种玉米这些,干这些农活都会做。
记者:你上学吗?
李长晏:我有上学啊,上学读到职业高中,是1998年,然后就进北京去打工去了,我出来社会很早,因为我们那时候属于宾馆服务专业,提前一年就出来实习,在北京宾馆里面实习,北京离我们家140多公里,我很早一个人很独立的就出来打工,一直到现在。
【信使长晏】
记者:你的介绍上,说你是个信使,你一直是这个工作吗?
李长晏:不是,我刚来北京是搞饭店服务业,在餐厅里面做服务生,最后回到我们家那边做前台,服务员什么的都做过。
记者:那信使是什么样的工作?
李长晏:信使,我们主要的工作就是向一些有实力有经济能力的人推销我们的会员卡,我们的会员卡就是大型世界型的连锁酒店,邀请一些有经济能力的人成为我们的会员,我们有销售小姐可以直接联系。如果那边觉得可以的话,我们会把一个精美的会员手册和一份简介送到客户手里,给一个书面的资料,如果觉得可以的话,我就可以以会员价卖给他,然后再把钱收回去,完成公司的任务,让客人买下我们的会员卡,把销售的钱送回公司,这个就是信使。
记者:你这个做了多长时间?
李长晏:我做了一年半。
记者:你觉得你做的称职吗?
李长晏:我觉得我做的非常称职,我们那家公司是相当于一家外企,总部在美国。叫HMK,中国总部在上海,我们的办公室很精简,销售人员有十几名,信使有三名。我觉得就我的表现来说,在我们那些同事眼里,就是以后我们以后信使的标准。当时我觉得特别特别的高兴,因为做我们那个工作每天要见到四、五名,非常有档次的大的CEO,或是小的资产有一两百万的大企业老板,只有他们买得起我们那些卡。然后你必须得有一个非常完好的沟通能力,然后必须得有时间,有很多要你去完成销售任务,客人觉得当时要签单,当时就把现金拿回公司。
记者:有没有一个量的标准?比如销售额?
李长晏:我们不当作销售额,但他们所有的销售小姐都希望他们的会员卡,联系好了是由我去送的,因为我的成功率很大。那个地方都有英文名,他们管我叫里奥,他们一听说要我去就很放心了。
【长征长晏】
记者:你是怎么知道《我的长征》的?
李长晏:我是在地铁里,在送卡的路上,我买了一份《法制晚报》,我们平常都看报纸,在一个小角上,有一个很小的几十个字的介绍,也就一百多字吧。我看完之后,第一时间就不知道为什么就砰的一下,非常心动的感觉,就觉得我要去,但是上面没有什么联系电话,就一个新闻稿之类的东西。送到地点之后我就给报社打电话,我说问一下有没有联系电话,他们说也没有,我就通过114打中央电视台,打了好几个电话,后来有知情人说网上可以看到,搜狐网上有报名表,我才知道。后来第二天让我哥从他们公司给我打了份报名表下来,填上了,就邮寄过去了。
记者:多长时间得到通知?
李长晏:很长,估计都一个月了,我都快忘了这件事了,突然间有一个电话打过来,当时我在开会,我给按掉了。然后那个电话过两分钟后又打过来了,我看同一个号码就说‘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一个男的打的,他通知我,问你是叫李长晏吗,是填了一份报名表吗?我说是,对方说想通知你哪天哪天去面试,你看有时间吗?安排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就到什么什么地方,问你确认吗?我说我确认。
记者:面试时是小崔问你的吗?
李长晏:是,后来我一去才知道,我们是以替补的方式去的,前面一批已经有42人面试了,只有18人选上,和我那一批后补去的有22个人,只从中找3个人。因为一共是18+3嘛,我们流程是直接拉到去体检,然后下午开始面试,体检我们那批好像是只剩下12个人了,有我一个。然后第二天直接拉到怀柔去拉练,然后再选3个人。
记者:面试时有啥环节?问了什么问题?
李长晏:面试时人家就说,信使我们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你能解释解释吗,我就大概解释一下,他们说懂了。然后说看到你填的报名表,你对户外不是太知道,你又不会搭帐篷,户外一些绳索你也不会打之类的。那遇到困难的时候还会要女生帮你搭帐篷吗?我说实话实说我是不会,那些户外的东西我不了解,也不清楚,但我说如果女生帮我搭帐篷的话,我可以帮她背帐篷,如果她受伤了的话,我也可以背队友,这些力气活我也可以做,就这么回答了,我觉得他们好像挺满意似的。
记者:上井冈山,你还是替补的身份?
李长晏:对。
记者:你设想没有,在井冈山你可能选不上,可能回北京?
李长晏:我们12个人里面后来选5个替补,再从中选3个人,当时这个情况。我当时工作也辞了,说实话,我那段时间跟家里面商量了一下,我父亲不是很支持,相对来说已经是很反对。工作也没了,父母也不支持我,我也知道我的路只要踏上井冈山,是不是去还是未知的,但我既然选择了,就为了坪然心动的一个想法——我要参加!成不成,我先不管,我先努力去做,我先去,路上我再努力,如果不行的话,我就接受这个事实,我选不上。如果我努力了,还选不上,为了我心中的这份理想,这份信念,我真的热心去做了,如果选不上的话,我就老老实实找份工作,我就没有这个遗憾。
记者:你是做好了从井冈山回北京的准备?
李长晏:对。我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记者:当最后公布这个21+5时,你激动吗?
李长晏:激动,非常非常的激动。这个结果真的没有想到,这个情形现在想起来还是挺(激动),以我们在井冈山的时间里面,这是我们5个人一起努力的结果,我们一起表现,一起努力的承诺,在他们正式的队员看在眼里,节目组的人看在眼里,然后,我觉得我努力了,我行与不行,我都会听从节目组的安排。崔老师一点都没有表现出要让我们(通过),我们一点都不知道。开会时候,崔老师问我‘李长晏,我要问你,如果现在告诉你,明天让你回家了,你会怎么样?’,我说我会接受这个现实,因为我努力了,就不会(后悔)。他问‘如果让你和队员说句话,你会说什么?’,我说我希望他们一路走好,一路走到会宁去。当时问我这个问题时,我真的觉得我要回家了,那就回家吧,我已经努力了没有办法。没过两分钟,就宣布‘决定这五个人和大部队一起,以替补队员的身份,和大部队一起行走,’我当时就握着拳头,坐在那儿挥舞了两下。张浩然坐我旁边,就说,‘在井冈山一直很沉默,在那次看你很激动,握着拳头还挥了两下,你当时很激动,很兴奋。’
记者:你从井冈山开始长征了,你当初设想“李长晏的长征”是什么样的?
李长晏:刚一开始设想“李长晏的长征”会苦,我希望是苦的,是很辛苦的,但不是不切实际非得吃草根树皮那种,肯定是不可能的。但肯定是让我李长晏这条路上经历风雨,经受考验,越多越好,因为在大多人眼里,七十年前红军长征就是这个样子,就是很难。跟我们在书里、电影里看到的东西一样,就是很难,会死人的,就这样,我觉得我们死人是不会,可未知的困难是一个接一个,长征路上毕竟是这个样子,我是希望你越苦,我就越想战胜你,我不怕苦,我觉得是这样。如果我在这个困难面前倒下了,我就认了,没有关系,但我决不会被它吓到,我宁可战胜不了它我被它打趴下也不会,战胜不了它,就怎么怎么着被吓到,我不是这样,我希望长征越来越苦,或者说体验人生酸甜苦辣都在里面,这是我要的。
记者:那现在和你设想中的出入大吗?五个月了。
李长晏:有出入,每个月里都有出入,可以说是。第一个月是觉得我们走得不好,做得不好,不是很难,慢慢走之后,两个月后,觉得真是挺难的,脚上起那多泡,挺一个月可以,挺两个月,挺三个月,再怎么累,第二天还得继续走。我挺了三个月了,确实有点难。到第三个月的时候,有人说你真了不起,你们长征精神是很棒的,但我又稍微有点不敢承认,因为我们做的还不够,他们总给我们讲老红军的事情,我觉得我们跟那些老红军比还不够,在别人眼里我们没有那么高大,没有那么光辉,我们还是比不了,还是不够。他们会用老红军那种观念来看我们,我觉得我们承受不起。现在已经走了五个月,雪山草地也翻过来了,我渐渐觉得我身边的队友真是很了不起,像查阿姨像邵大姐,还有那些女孩,还有年龄大一些的,已经坚持五个月了,我都已经敬佩她们了。但我对我自己还不是完全敬佩,现在对我自己的表现稍稍有些满意了,有点往苦的那方面走了,回想起来三千多公里了吧,风吹雨晒的,还算可以吧,但对身边队友非常佩服,他们真的很厉害。
记者:你怎么看现在这支队伍,对队伍满意吗?
李长晏:因为路还有将近小四、五个月要走,现在我觉得是一个比一个要好,这是事实,因为我们这些人来自全国各地,年龄差距层次都有,首先是个人品质道德观问题,很能反应出中国人的特色来,27个人,全部浓缩了中国人人性上面的东西。有好的,有不好的,有的队友我能认同,有的我不能理解。跟他们一样,对我的东西也不能理解。我们朝夕相处在一起,彼此都很了解,很清楚了,队伍从开始的不团结不友爱不信任到现在的团结。每个人体会都不一样,从我这次受伤我体会很多东西,我觉得这支队伍是越来越好了,三个月之后,肯定比现在要好,这是不可不论的事实。人与人的交往,人与人的信任,一开始是两个人,后来发展到三五个好朋友这样的信任,到最后发展是十几个发展整个团队都这样的信任,都考验着我们。我相信这一点,从我受伤时我就相信了这一点,走了五个月,我有几个好朋友,比如宗富、安子(孙君安)、韦燊、童知微,因为这是相对来说是比较能谈得来合得开的朋友,到现在慢慢的胖洪、董峰、继业这些,受伤时他们都给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包了饺子,买水果来看我,一个一个短信,我受伤了十二点多一点了还来接我。我受伤了榛子买牛奶来给我,夏老师看我不方便也给我亲自打洗脸水。
记者:要这样说的话,长征还是很有意义的?
李长晏:非常有意义,起码长征对我来说,我在长征路上收获很多。
记者:你理解小崔最早办这个节目,他的出发点是什么,你知道吗?
李长晏: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其实说实话,走了这么久,现在走我就不明白,节目组或是崔老师想让我们成什么样子,想让我们走成什么样子,是想变过来成什么样子,我一点不知道,我也没有和他去聊过这件事情。节目组没有明确告诉我们,你们应该做什么,应该会成什么样子,没有人告诉我,也没有人跟我指示过,你应该成什么要子或是这个节目到底会成什么样子,全靠你自己去走自己去体会。
记者:你觉得节目组是一开始就告诉你们好,还是不告诉的好?
李长晏:我觉得还是不告诉我们的好,让我们自己慢慢体会。
记者:那你现在感觉你的长征会是什么样?
李长晏:当我们报名的时候,就问我为什么要来长征。
记者:你当时怎么回答的?
李长晏:我当时回答,第一是对这段历史不了解,我想亲身的走长征路,来体会这段历史,因为我对这段历史感兴趣,这段历史值得我们去回忆,值得我们去探询。第二我觉得沿途会增长一些阅历,这十个月会是很苦的,我认为很苦是会考验一个人的意志力,或是你的坚强程度和品质,一个非常大的机会,我应该去参加,应该去考验自己,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记者:关心过农村没有?
李长晏:关心过啊。比如8月份,南方要比北方提前收割,这边水稻,和北方不一样,农活有时候种玉米,在坡地上种产量肯定很低,这些都可以领悟得到,他们也有种果树的。这儿的栗子什么味道,和我家有什么不一样,我会第一时间去问。
记者:你会去调查吗?
李长晏:调查谈不上,我每次休息的时候都会去问那些农民,您家这地种多少啦,您都自己用自己喂猪还是卖,卖多少钱一斤?进行简单的交流。
记者:你觉得农村状况好吗?
李长晏:好,很好,我觉得他们的生活水平算是相对不错的,从他们家庭收入的分类,他们靠副业养猪,他们种果树,他们的粮食,他们的子女可以看到他们的收入,村里面也给他们弄大棚。
记者:这些都是物质方面,精神方面呢?
李长晏:精神方面也有提高啊,你看我们原来通过看书,去提高自己的物质水。
记者:整个精神面貌?
李长晏:我觉得他们会唱歌,我们走路时经常会看到路边一个房子里传出歌声来,还唱卡拉OK。
记者:但我们经过的地方,会看到人他们打麻将,赌牌?
李长晏:那个不是重要,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农闲的时候,就这个样子,我在夏天的时候,6、7月份的时候,几乎就没有什么活,就经常夏天的时候,人就聚在一起,打打牌,12月份到开春之前,农民要以地为生,就基本没什么事可做了,他们只有打牌,做些消遣,我们那边也是这样,我觉得是不可否认的东西,没什么。
【队员长晏】
记者:如果你是队长,将会怎么管理这个团队?
李长晏:假如我是队长,说实话,这个队伍很难带的。毕竟这个队伍里面什么人都有,有好的,也有不好的,他们都有可爱的地方,但他们品质也都是可以分高低的。然后有些是个性非常的鲜明,然后不是这么很好管的。但这些都可以理解,反正队伍很难带。假如这个队伍好的话,除了我们队友的互相鼓励互相帮助,来让他意识到他需要改变,或是让他意识到他有些地方做得不好,大家都原谅,让他知道,意识到有些事情他不该做,以那种鼓励他,或是发掘他好的东西,来扬长避短这种方式,应该是很好的一种方式,但这个不太好弄。
记者:你想过这些事吗?
李长晏:怎么没想过,我们在桐梓县城的时候,我们开了一个队员之间,就是朋友之间,几个好哥们儿一起,开了一个会。发起人应该说是我。
记者:是不是你没想好,也想和大家一起(探讨)?
李长晏:也是寂寞想和大家沟通,看能不能统一意见,统一意识,统一一下思想。那天我们休整,在步行街上,有我、董峰、洪云、继业、韦燊、安子、童知微、林健、布和,就我们这些人,我们就是边聊边喝,非常轻松。因为那个时候刚刚选出队长,我们就想对队伍有非常好的建设性的意见,大家都表示了对这支队伍的看法,想这条路以后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走。是想我们为自己伸出大拇指,为身边的队友伸出大拇指,是这样走,还是我们就是让所有人都觉得‘你们是些什么人啊,能走成这样你们不觉得寒碜,不觉得害臊吗?’我们不想让别人这么认为,就一定要走好,而且所有人都往走好的这个目标上去想,同一份心,最起玛让我们队友都觉得是很好的,不希望让别人认为我们是一盘散沙,无组织无纪律的那种队伍。我们就是讨论我们以什么样的方式走,走好的情况下,应该怎么样走好?大家应该做什么,应该怎么去做,就以这种方式来进行会谈的。最后我觉得非常成功,最起码在座的全部统一了意识,我们要走好,走出我们的面貌,就是从内心里想走好,让别人称赞我们,为我们鼓掌,而且自己为自己喝彩。怎么走呢?我们第一坚决支持我们的队长,支持他的行动,首先想让队长他有作为,最起码要跟以前有区别,队伍存在的问题,你要把问题解决掉,而不是得过且过,你要怎么做我们都去提建议。这些建议不是无理取闹,是我们觉得这都是问题了,你队长应该提出来,然后一个一个解决掉,不会再拖了,拖对谁都不好。对不是特别和谐的队员,帮助不合群的,互相鼓劲,鼓励为主。
记者:你觉得有成效吗?
李长晏:我觉得这个会议已经开了二十多天了,我们这些人里面,就我们开会的这些人里面,思想一直没变,一直在为着这个愿望在努力着,还是有成效的。队长也想改变一些局面。
记者:剩下的三四个月,“李长晏的长征”怎么完成?
李长晏:我还是先坚持走好每一步,用心走好每一步,能在队伍里面和大家共同完成我们走好的这个愿望努力着,也在未来几个月里,跟你喜欢不喜欢的队友吸取他们的好处。在路上积累一些经验之后,成为以后最大的财富,从自己的角度来说,是有收获。这个机会很难得,你应该用心去思考,用眼睛去看,其次就让我们的队伍更上一个台阶,尽一份力量。我觉得是这样,有的人总说长征精神长征精神,其实好些东西都是书本上体现的。真正从内心里面体会的不是很明朗。
记者:你现在体会得到吗?
李长晏:我现在对好些东西,对教科书上的东西有了很大的认识。比如真正明白什么叫勇往直前,比如查阿姨,真是一座一座雪山在过。因为她过第一座雪山就很困难了,她知道很难受,前面还有四座呢,她就能克服这种心理,勇往直前,一座接一座,这就能看出来,她肯定有很深刻的体会。我们大家之间也互相帮助,体现这种团队精神,查阿姨也说,没有大家帮助,她也过不了雪山。自力更生就是看我们草地,50块钱走7天,每一顿饭不都是我们自己解决的?烧水劈柴,如果给我们十五天,半个月,我们也能,这就是自力更生。
记者:长征以来,你有什么最难忘的事?
李长晏:对于我来说,最难忘的就是刘叔和马阿姨的退出,因为他们间隔时间很短。马阿姨走的时候,她给我们敬了一个军礼,在我脑海里记得很深刻,忘不掉。还有就是我伤病之后,体会到当年红军,作为一个伤病员,有飞机大炮,如果他们不走,追不上大部队的话,后面的土匪,有追兵,不走生命就会受到威胁,我在后面追大部队时,那种心情和他们是一样的。
记者:你回去以后还找工作吗?
李长晏:找啊,回去以后肯定是要找工作的。
记者:你认为长征会为你的生活带来什么改变吗?
李长晏:我原来不认为我的生活会改变,但现在说实话,我觉得应该会有一些改变吧。我首先觉得我父亲给我打电话有些理解我似的,我的亲戚也觉得我好像长大了,我通过这个(活动)学到一些知识,我也觉得我变了,有了很多收获。首先我从我的思想上有一些改变,生活上,也会有些改变吧。我会利用这个难得的经历,找份更好的工作。别人认为走十个月长征,很辉煌了,很精彩了,我这个长征只不过是生活中一个插曲而已,我会汲取这十个月的一些东西,迈向以后更大更精彩的路。
(注:李长宴现已完全跟上大部队行军,虽然,脚趾还有些疼,但凭借顽强意志,扛了过来,李长宴还很谦虚,说,换了谁都会扛过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