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全球化年代,生物物种的大规模迁移也日趋便捷。物种迁移主要通过两大途径:一是无意间的流动,比如,某些本地物种的种子随着人员流动播撒到各地;一是有意的引入,如有关部门决策后引进。殊不知在这样做的时候,巨大的隐患往往也随之潜入。
近日有媒体报道称,上海市康城小区正受一种植物所困扰,它开出一串串黄色的花朵,貌似油菜花,名字就叫“一枝黄花”。如今绿色植物人见人爱,为何它却引起恐慌?原来该植物繁殖及生存能力极强,所到之处即对其他植物构成严重威胁,它凭借极强的适应能力争夺其他植物所需的养料、土壤,在殃及周围植物的同时,形成可怕的“一枝独秀”的局面,因而它也被称“霸王花”。生态学上将此种具有极强生存能力,从而危害其他物种生存的物种叫做“优势物种”。在此意义上,人类自身也算得上是一种优势物种呢,因为人类所到之处,其他物种则面临生存危机。
不过在一般情况之下,优势物种往往属于外来物种。考证其出身,一枝黄花果然不是本地居民,而是20世纪30年代作为观赏植物引入我国的北美移民,目前却已在我国南方某些地区成泛滥之势。外来物种对本地生态系统造成严重威胁的事例屡有报道。随手拈来,如最近在餐桌上兴风作浪的福寿螺就是外来物种;在我们这儿池塘里常见的四大家鱼之一———黑鱼,到了美国的池塘却成害群之鱼;前些年云南省由于盲目引进太湖银鱼,导致当地土著鱼种大量绝灭,原因同样是由于银鱼极强的繁殖、生存能力,从而将水域里的浮游生物一扫而光,于是,其他土著鱼类只能饿死,其中不少还是珍稀鱼种。
为何外来物种具有如此之大的能耐,以致本地物种不是其竞争对手?原因在于生态系统中物种的形成自有漫长的演化过程。本地物种相互之间早已形成一种彼此制约的格局,某种生物总会有它的天敌,在自然界这是一种极为常见的生态现象,正是天敌的存在保持了生态系统的平衡,用老百姓的话来说,就是“一物降一物”,比如,青蛙吃虫子;蛇吃鼠类;等等。上世纪50年代我国曾有过的一次全民打麻雀运动,最后以失败告终,原因即在于只看到麻雀吃农作物,却看不到麻雀正是许多害虫的天敌这一事实。然而,当外来物种入侵时,此种生态平衡即被打破。在一个新的生境中,外来物种没有天敌,它的繁殖和生存能力即刻达到最大化,由于资源总是有限的,它的“飞扬跋扈”自然就断了当地其他物种的生路。例如,刺仙人掌作为观赏植物从南美引种到澳大利亚后,迅速在数万公顷的牧场上蔓延,而在其原产地,它被一种螟蛾所控制。仅当这种螟蛾同时也被引入澳大利亚之后,刺仙人掌的蔓延趋势才得以遏制。
在过去的年代,由于交通的不便,外来物种难以在瞬间侵入一个陌生地区。但自从全球航海时代的到来,这种灾难已时有所闻,且后果严重。当上海港集装箱量向世界第一大港水平疾进,政府检验检疫部门必须要有严格的生物出入境检查制度以防外来物种“搭便车”入境。然而还有一道关卡更需我们时刻防守,那就是有关部门出于某种当下利益的考虑,将外来物种主动引入本地,以获取经济利益或观赏效果。一枝黄花就是一例。诸如此类由急功近利的政策所造成的恶果,最后只能是由全民———甚至我们的后代———来共同埋单。
由外来物种入侵这样的事例提醒我们,有关部门在作出将深刻影响到环境的决策时,决策依据必须是专家的意见。这不由得想到早报近日介绍过的美国中小型城市如何进行管理时提到的办法:成立一个专家委员会,当面临技术性较强的决策时,不妨交由专家来重点定夺。同时,我们的相关立法和执法也必须作出调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