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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黎反驳流沙河：诗意标准是一种霸权主义
十一长假，网友多了一项新娱乐项目，在“做诗网”上用60秒速成的“诗歌软件”模仿9月底“国家级诗人”赵丽华的“梨花体”做诗。仅国庆期间，就有超过4000名注册的网友以及大部分无法统计的“草根诗人”共发表诗歌12万余首。在长假之前还暴发了支持赵丽华的“裸体事件”，并有十余位社会文化名流牵涉其中。
为何赵丽华的几首旧作会点燃社会上对一直“冷门”的诗歌的热情？北京科技报采访了当事人，并请社会学者就此现象进行了分析。
事件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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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丽华事件从9月底暴发至今热浪不断。先是她的旧作在网上广泛流传，其中《一个人来到田纳西》流传最广，全诗就像一句话断成四行：“毫无疑问/我做的馅饼/是全天下/最好吃的……”
顿时在网络上引发“爆炸”，多数为批评。有网友说：“天哪，这也叫诗？这种诗我一晚上能写一千首！”但在清华大学的网络论坛上，一位网友称，他的专业是物理学，而赵丽华的诗词一字一字地增长，具有鲜明的量子力学特征，这是令他最为陶醉的地方。
随着韩寒、春树、尹丽川、沈浩波、伊沙、李承鹏等文化名流的加入，关于赵丽华的诗算不算诗的讨论升级到名人粉丝团对骂阶段。赵丽华的博客点击也迅速突破百万。
就在十一长假前夕，“废话诗人”杨黎在第三极书局组织了“930诗歌会”力挺赵丽华，但刚进行不久，因为参加的行为艺术家苏非舒突然脱下衣服，直至全裸，引起大厦保安制止。这起网友称之为“垃圾诗歌引起的垃圾事件”只得中止。众多网友开始在长假中网上赋诗……
面对诗歌界的“混乱”，高校中的研究者却“集体失语”：北京大学的张颐武教授在博客上说：“这些诗让许多网友抨击的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是觉得这些诗过度浅白随意，没有诗味；二是由此产生了对于诗歌的怀疑：如此写诗，岂不是人人可以为诗人？”之后就不再接受采访。中国人民大学教授、著名诗歌研究者程光炜也只是认为“赵丽华现象是种文化现象，不是对诗的争议”因此不愿置评。网上也只有不同媒体采访到的诗人和准诗人们的看法，众声喧哗却没有权威的看法。
面对面
：力挺派组织者杨黎：赵丽华的诗还不错
北京科技报：您曾说“9·30”诗会让您感到“诗歌没有一点力气”，那促使您组织这次朗诵会的力量是什么？
杨：首先我必须说明，我并不是在“9·30”诗会之后才感到诗歌没有一点力量，我其实是很早就明白诗歌没有力量，否则我写诗干什么呢？诗是无用的，它在这个有用的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力量。
关于我为什么要搞这个朗诵会，我在朗诵会上已经说了。这里我愿意再说一下。它有三点：一是帮赵丽华呐喊几声，让她不要觉得自己太孤独了。因为她是我的朋友。二是借这个机会和那些好久没有见面的诗友聚聚，并且喝上几杯。三是想骂人。
朗诵会给我留下的遗憾很简单也很真实，因为苏非舒的脱衣事件，它被突然死亡，连我自己都没有来得及读我的诗。
北京科技报：赵丽华的诗歌《一个人来到田纳西》恶搞为《一群人在电梯》（毫无疑问/我放的屁/所有的人/都闻到了），后一首是诗歌吗？两者有什么区别？您界定诗歌的标准是什么？
杨：没有看过你说的《一群人在电梯》这首诗，不过就你引用的这两句，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它是诗，而且还不错。至于两者有什么区别，如果单纯地看，应该没什么区别。只是作为一次恶搞、或者说仿写的结果，后者依然没有前者认真。说到诗歌的标准，我以为就是认真和不认真的问题。具体到形式，那就是分行的就是诗，不分行的就不是诗。
北京科技报：诗人流沙河认为判断一首诗是不是诗，首先要判断它的内容是否含有诗意。您判断一首好诗的标准是什么？
杨：沙河的说法非常的霸权主义，他显然是在吓那些不懂诗的人。这也是传统文化的一贯计谋，一方面培养许多自己的男女粉丝，另一方面又为这些企图向自己动手写点什么的人设置关卡。诗意就是最后的关卡。其实什么是诗意，谁能够把它说清楚讲明白呢？据说它只能意会。而意会的东西，那就让各人随便说各人的好了。
北京科技报：您认为人人都是诗人，都可以做诗，为什么诗歌始终是小圈子写作呢？
杨：那是因为好多好多的人并不喜欢写诗。
观点对垒
其实对于赵丽华的创作究竟是不是诗歌，在诗歌界内部也很有争议。北京科技报采访了著名诗人沈浩波和诗歌评论人邱华栋。
问题一：赵丽华的“梨花体”是不是诗？
沈：分行就是诗，只要他自己敢承认。网上对赵丽华诗的模仿恶搞也是诗，是模仿的诗，不是原创的，诗本身是创作的结果。
邱：一看到她的诗，第一感觉就是这种垃圾也是诗！赵丽华写的是口水诗，网上的这种口水现象是没有意义的，跟芙蓉姐姐一样，过段时间就过去了。
问题二：大白话究竟是不是诗歌？
沈：大白话怎么就不是诗歌了？“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是大白话吧，是诗吗？何必搞的那么复杂，何必要那么多的诠释呢？你读到什么就是什么，就是读诗时的感觉。
邱：诗是语言的黄金，是不可翻译的，是文学中最高级的表现形式，赵丽华把诗变成口水，受后现代解构主义思潮影响，一切低俗化、垃圾化。诗的语言有无数种，恶俗化只是其中一种，没有价值，但可以存在下去。这是种网络现象。
问题三：人人都可以是诗人么？
沈：人人都是诗人，都可以写诗，只要你有心灵，忠于自己的心灵就行，但要写好不容易，那取决于诗人内心是否够有分量，文化功底是否深。所谓的诗歌属于精英阶层。是大家认为自己太笨，没自信能写诗，虽然人人都能写诗。因此是大众把诗人逼为精英的。
邱：人人都可以是小诗人，正如安迪·沃赫尔所说“人人都可以成名15分钟”，但是十五分钟是否有意义呢？要成名15年、150年才好。大诗人就很少。他们都是对文化的精华和语言有精湛的研究。诗歌永远只在精英阶层流传，诗歌特别个人化，都是自说自话，不可能大众化。
专家分析 网友行为是反对绝对权威的表现
为什么赵丽华事件会获得众多关注，甚至网友争当“诗人”呢？
北京师范大学社会学教授张网成认为：因为诗短，所以随意性强，而且网络语言本身具有很强的随意性，没有规范。自《大话西游》以来，在网民中从不存在绝对的权威，他们反规范。
古典的反规范是用我的规范来反你，但后现代的反规范是没有规范的反你，网民对赵丽华的恶搞并不是主张要建立更正确的东西，也不是为了说明自己的好，而只是为了颠覆而恶搞，不具有建设性。
网络不仅语言具有随意性，而且在对象选择上也具有随意性。网民多受后现代思潮影响，强调不确定性和偶然，因为不确定意味着有选择的权利，而选择意味着自由。这就是后现代的民主。网民可以说你不是诗人，写得不是诗，但不是为了要说明自己就是诗人。他们只是在解构，而不是要建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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