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征是一部英雄史诗。最早写长征的斯诺在他的《西行漫记》一书中说:“总有一天有人会把这部激动人心的史诗全部写下来。”挖掘长征,用诗来抒写长征,我开始了大胆的尝试。
怎样才能艺术地全景式地展示长征,再现红军在艰苦卓绝的环境中战胜千难万险,从失败走向胜利?思索中我开始了创作。 把叙事和抒情结合,把长征精神形象化,把钢筋铁骨的红军战士塑造得有血有肉,让长征精神自然而然渗透进人们心灵……创作过程中,我的一位好朋友打来电话说:要多写女红军,那些无声无息死去的,默默成为沃土的,没有留下姓名,就被泥潭吞没的一个个红军战士……她的话正中下怀,我不止一次被长征中的女红军感动,临产的女红军在草地生下孩子,带着婴儿行军;白衣天使意外遇到大哥,却顾不上照顾,等包扎好伤员回过头来,自己的哥哥却已经离开人世……她们就是诗中最美好的部分。
跑图书馆查阅资料,到干休所和老红军交谈,最让人高兴的是我们的一二七师就是长征路上打先锋的红二师!长征一下子离我近了,变得亲切。一时间我成了长征通,张口闭口都是长征。像当年红军走上长征的路,我开始了《征途》的创作。一次次我忘记语言,忘记身处的时代,热血的心和着当年红军的脉搏一起跳动。
夏日的六月,我呼吸着高处的雪寒,那里,飞鸟举不起它飞翔的翅膀。就是在窗外的女人打着遮阳伞的时候,70年前的红军队伍抵进第一座雪山——夹金山。
雪山的低处有鲜花、有飞鸟,太阳捧出美丽的杜鹃,还有紫罗兰。女红军很快爬上山腰,眼前呈现出冰雪的世界,积雪又硬又滑,探路先锋红二师四团的战友,用刺刀在雪上挖出一连串脚孔;积雪越来越厚,空气越来越薄,雪的反光,使人无法睁开疼痛的眼睛。大风中雪屑打在脸上像刀割。女红军浑身哆嗦,牙齿打战。鸡蛋大的冰雹砸在头上,松开拉着的手,护住头,迈步中却被风雪卷下悬崖……一个又一个战友倒下……永远地睡去,怎么也摇不醒。
什么样的勇气、什么样的激情,才能让女红军和雪山的死神较量?更大的寒冷在高处吼叫。谁来为女兵捧回夏日的太阳?来月经的女红军,如雪上加霜,腹痛如刀绞。从此绝经,任往后多少剂草药也暖不来一滴血,一生都不能拥有一个亲生的孩子。
我看见小脚的女红军王泽南一步步向上爬,她在风雪中迈开大步,跌倒再爬起……雪山一座比一座冷,谁来为女兵捧回夏日的太阳?
下了雪山,更为严重的困难等待着女红军。粮食快要断炊。蒋介石实行坚壁清野的高压政策,卖粮给红军者判死刑!饥饿从胃中伸出双手,转遍村子找不到一颗麦粒,牛粪中露出青稞,那是闪光的粮食。钟月林、钱希均、谢飞她们捣碎干粪,从粪便中寻找麦粒,她们硬是从牛粪中筹足7天的粮食。
就这样,女红军随大部队过草地!一望无际的大沼泽,一匹又一匹战马沉入黑色的泥潭,邓颖超险些和她的马一起沉入地狱……茫茫草地上,断了粮的红军吃牛皮喝马尿,意外地发现马尿能治腹泻,女红军们抢着喝黄金一样珍贵的马尿。夜色中传来优美的歌声,寒冷中女红军没有丝毫的睡意,她们怕在睡梦中翻进泥潭。通明的篝火中,蔡畅的马赛曲回旋着……草地吞没了一个又一个花季的红军战士,吞没不了女红军战斗的歌声和她们战胜草地的信心。
女红军的汗水、血水、泪水相融成生命的绝响。沉浸在痛楚之中,我无法将我的心唤回,喋血河西走廊,妇女独立团的女红军,她们的鲜血染红我不眠的双眼,让红军战士的灵魂跳动成太阳,燃烧照耀今天。一个个从牺牲中复活过来的红军,我的诗不能一一讲述她们的故事,也不能一一说出她们的名字,但我可以用诗人的笔刻画她们有血有肉的形象,写出她们的精神,用诗点燃新长征火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