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超著《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中,有《方志学》一目,在列举“皆出学者之手,斐然可列著作之林者”。又说:“吾不过随举所知及所记忆,墨漏盖甚多,然亦可见乾嘉以降,学者日益重斯业矣”。梁氏不可能查遍全国浩如烟海的志书,就他列举的20部府志中,有5部是贵州的:道光《贵阳府志》、《大定府志》、《兴义府志》、《安顺府志》和咸丰《遵义府志》。 又列了贵阳人黄彭年总纂的光绪《畿辅通志》。
由此,可见《贵阳府志》在国内方志学术界的地位和影响。
今贵州大学中国文化书院院长张新民教授于1992年,在比利时汉学研究中心出版的《贵州地方考稿》一书,以7500多字评述了《贵阳府志》的主事官员、编纂人员、经历过程,体例篇目,并有评述。足见此志书的历史价值,而今天加以点校注释的新版面世,其意义是非同寻常的。
古本《贵阳府志》早年曾粗读过一遍,获教颇多。同仁龙尚学电话上要我写点意见。我首先要请读者先读几篇有关《贵阳府志》的序言:
总制滇黔使者、贵州巡抚贺长龄耦耕先生,是一位学者兼封疆大吏的品学兼优的人物,贵州这几部优秀府志都是他任内的政绩,他在序中说:“征文考献,问俗观风,为政之先务也。”“贵阳为一省首郡,志乘未修,殊为缺典,守土者病之。”耦耕先生对贵阳知府周小湖“汲汲以修志自任创”,备加赞许。他给贵阳定位为“领袖全黔”,至今贵阳市志办公室仍是循着这位古人的遗训,许多活动都在当代修志事业中起到带头和示范作用。
贵州巡抚乔用迁在序中说:“贵阳为黔大都会,冠盖之所交,人文之所聚。”当他由四川调贵州上任之前,在北京与道光皇帝对话中,对贵阳居民定位,“合吴楚之秀良聚族于斯土也,其民华”。对贵阳居民是一个勉励,而对于贵州边隅的看法,虽然有夸、有果、有蒙、有鲁,但近一百多年的变迁,也与贵阳不相上下。
提督贵州学政翁常书序中说他“视学兹土四年矣,通观全黔之人文,信无有能逾乎贵阳者也。”贵州723个进士,贵阳就占200多个,文状元一人,武状元一人,参加编纂康熙字典总纂官一人。又如李端棻这样在变法维新中大讲卢梭、培根之学的,又实是最罕见的大臣了。
知府周作揖(小湖)秉承贺长龄巡抚之命而修《贵阳府志》,聘请一些学养深厚的官员和学人,有萧琯,今德江人等,经过三年努力,初稿完成,但是众皆以为“体要已备,犹择而未精也;笔墨已劳,犹美而未善也。与贺中丞商之,复聘湖南宿学邹叔绩先生考订,去复删繁,另标节目以归大雅,独据经史已辟异说。”前辈人编纂这一部可以“领袖全黔”的志书,是何等的辛劳,何等的严肃,读来令人敬佩,也令人感叹!
知府王成璐由铜仁调来贵阳,他解释何以称为贵阳之意,并述及时代演变的情况。
我们读了这几篇序言,可能就会启发和提高读本书的兴趣,翻阅目录,大体了然。
府志原拟聘遵义郑珍主纂,郑辞未就,因此湖南请来邹叔绩汉勋先生。完成这部贵州重要的方志文献。当今要发扬中国的传统文化,要从文献资料中寻找历史前进的脉络。以史为鉴,可知兴替,陈寅恪先生的“读史早知今日事”诗句,可以作为读史者的座右铭。中共贵阳市委、贵阳市人民政府高度重视和大力支持贵阳市志办公室校注出版道光《贵阳府志》,将这项工作列为市志办的目标任务,从2003年开始,聘请省内外专家学者和方志工作者进行标点、注释。前十几年《遵义府志》也作过这种工作。四个老夫子辛勤劳动,出书之后,又从头校读,发现有的错讹,再补出一份勘误册子。难哉,校书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承担此书校注的有侯绍庄、李华年、张祥光、黄万机、龙尚学、吕幼樵、马先彦、陈翰辉等先生,最后由侯绍庄、黄万机、龙尚学三位先生审订通校。《校注后记》列举全书共出校9049条。对错别字、脱文、衍文等浩繁的处理工作,个中的甘苦滋味,谁能体会得到。
绍庄是贵州古代史研究专家;万机是沙滩文化研究专家,他们都是古稀上下的老人。尚学是《安龙县志》主编,调贵阳来编《贵阳年鉴》、《金筑丛书》颇有成就,但已到退休之年,仍坚持把书出版,在此,我要坦率地说一句,当前学古文知识的人,一天一天减少,人文科学的研究远不如自然科学的气势庞大,令人担心凤毛麟角的古籍校注专家,近在贵州日见稀少。故希望学校多多培植后继者,否则像《贵阳府志》这样的校注工作,恐怕很难再找到驾轻就熟之人。
校注本《贵阳府志》精装为上下两装。书后附录一、明代贵州府州县、卫所、土司治地与今地名对照;二、清代贵州府厅州县与今地名对照;三、本书涉及重要人物姓名索引。这是全省各县读者读地方志检索方便的通用资料。至于《文征》部分,包容的史料丰富,注释详尽,是珍贵难得的史料。本书付梓出版,不仅对学习稽考贵州历史,而且对宣传推介贵阳,促进我省文化旅游事业的发展具有重要作用。
作者:陈福桐 来源:金黔在线—贵州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