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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十一”,浙江籍援藏导游唐元锋(右一)和同事们带团前往纳木错湖时,途经建设中的青藏铁路。
见习记者 孙磊 照片提供 唐元锋
在拉萨,太阳的脚步比杭州迟两个钟头,所以我们9点开始工作。我所在的西藏世纪国际旅行社实力雄厚,团队量比较多,有不少来自欧美的团队。国家旅游局给每位援藏导游发了一本28万汉字的《西藏导游基础知识》,可做导游绝对不是背解说词,起初,我像当年在学校挑灯夜读攻克英语一样,晚上把书摸熟翻透,融入自己的理解,白天再讲解给外宾听,日子久了,自然胸有成竹,面对外宾突如其来的问题,也应付得游刃有余。
早晨一睁眼,我就说英语,晚上睡觉还在盘算明天的行程,甚至具体到几点几分我们应该在哪里做什么,脑子一直绷得像口上紧了发条的钟,可还是难免有所疏漏——
正照相,万里晴空突然下起冰雹
去年我第一次进藏,不到22岁,不仅是同事中最小的,很多客人都比我大上好几岁,可我绝对不能露怯:所有客人都听导游指挥,没有人会把我当孩子。每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都需要准确的方向感和时间感,还有独当一面的调度能力。有一次,我带两名意大利客人从协格尔去日喀则,平措林寺是一个重要的景点,车经停平措林寺岔口时,只懂藏语的司机问:到平措林寺了,要不要进去?我不认路,也不会藏语,车上又没有翻译,只能摇头表示听不懂,于是司机理解成“不去”,就大踩油门一路开到日喀则,停在酒店时,通过翻译我才明白事态的严重性,立刻决定从另一条路抄回平措林寺,哪怕是自己倒贴汽油费,也不能让客人有所损失。这是我援藏生涯中的一个大教训,后来每次出发前,我都和司机交代清楚行程。
还有一次,我带队从尼泊尔边境的樟木去日喀则,那日天气极好,晴空万里,我和客人们说笑着在一个景点停车留影,突然间,老天变脸,下起了冰雹!几个孩子吓得瞪大了眼睛,我赶紧招集客人们上车,咬着牙顶着冰雹做扫尾工作,把所有的器具都搬上车,才最后一个上车,黄豆大小的冰雹砸在没有任何防护的脸上、脖子上,那个痛啊,现在还记忆犹新!
客房紧缺,导游睡大堂
为了防晒,10多天不洗脸
去年8月,唐元锋和谢俊成都带团去日喀则,正是旅游旺季,酒店只能保证供应客人的住房,两个团的导游、司机、随队医生6人都睡在大堂,他们回来后告诉我,有些偏僻的地方,酒店没有传真机,必须在路上不停地打电话预订,否则酒店就把房间卖给别人了。
睡大堂还不算什么,有个女同事带团去阿里,10多天的行程,每天都颠簸在土路上,别说洗澡了,她连脸都没有洗过,一是当地的水非常冷,洗了之后皮肤会发黑甚至脱落,二是洗了脸,皮肤直接暴露在阳光下,更容易受伤。在西藏什么防晒霜都不管用,为了防晒防风沙,我们出行都武装到牙齿,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和嘴,活像电影里打劫银行的人;面对客人的时候,当然不能这么打扮,就戴个墨镜,扎个头巾,时间一长,眼睛周围一圈是白的,剩下部位都黑了,我们开玩笑说这是底片版大熊猫。
“援藏是一场生命的博弈”
唐元锋去年6月第一次带团去珠峰时,每天十多个小时在车上,没有空调,山路上风沙极大,必须关窗,车子就在强烈的日照下行驶,活像个大蒸笼,他又累又热,有些中暑,昏昏沉沉地睡着了,醒来时,只见前方有一辆货车,大半个前轮已经悬在山崖外了,而司机还在车上干着急,唐元锋告诉我说他从此再也不敢在车上睡觉了,生怕一闭眼就回不来了。其实,旅行团出车祸的意外是经常发生的,还好我们都没有遇上过,由此对自然、对生命都增添了沉甸甸的敬畏。
我们的援藏时段为每年的4月到10月,这也是有道理的:第一,这段时间是西藏的旅游高峰期,而过了10月,气温骤降,很多路没法走了,不少酒店也都关门了;第二,内地人在高原上待个三五年,身体受不了,所以国家安排我们只援藏半年。在极端的气候、地理环境下,我们带团出行,要时时刻刻为客人的生命负责。唐元锋遇上过一位香港老太太,登布达拉宫的前天凌晨两点突然抽搐,打来电话说“不行了”,赶紧送医院检查,是急性高原反应,医生要她住院观察,执拗的老太太坚持第二天登布达拉宫,还爬得比所有人都快,唐元锋说自己当时背脊上一阵阵地冒冷汗。结果下山后,老太太又半夜打电话说“不行了”,唐奔波了一宿,所幸没有发生意外。
援藏,可以算是一场生命的博弈。看着自己在布达拉宫前拍摄的毕业照,我的心境比以前平和成熟了。一些东西,我懂得慢慢放下,懂得平静地看待,世上就该有易逝的艳秋,无结果的爱,以及最终的道别。而两次援藏,我都遇到了非常特殊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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