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20多年，外商在中国的投资重心由珠三角逐渐转向长三角、环渤海地区，并挺进中西部，每到一处开发区，都强势拉动着当地经济。

　　然而，近年在国家对开发区全面清理整顿、国内对取消外资优惠呼声高涨的背景下，长三角外商直接投资（FDI）指标增幅持续回落，令外界对外资及开发区的前景生出一丝忧虑。

　　为此，上海东方早报记者日前专访了FDI问题研究专家、浙江省政府经济建设咨询委员会委员、浙江工业大学经贸管理学院院长程惠芳教授，试图解析外资对国内产业发展的利弊，找寻长三角开发区的发展方向。

　　外资呈现“分流”趋势

　　东方早报：去年以来，长三角多项主要经济指标增速遭遇整体下滑，其中包括FDI指标。你认为长三角FDI趋缓的原因在哪里？

　　程惠芳：不仅去年，长三角FDI增速回落的趋势今年仍在延续。我认为，主要有4方面原因：首先，由于土地资源稀缺及政策调整，地价成本上升，长三角引资外延扩张遭遇困难；其次，劳动力价格、能源、电力等成本逐年上升，导致商务成本上涨；第三，产业竞争加剧，部分低层次产业的外资，在长三角的投资优势下降；第四，国家对外资政策的变数还不明朗，部分外资选择了观望。

　　IC图

　　东方早报：据你分析，目前外资在中国的线路图是什么样的？

　　程惠芳：从外资在国内的投资流向看，从1980年代到1990年代初期，珠三角在引资上独占鳌头，吸纳了国内70%~80%的外资；1990年代中期开始，外资在长三角的比例迅速上升，逐渐与珠三角平分秋色；近年，随着环渤海地区“跨国公司总部”战略的推进及该地区土地尚有投资空间，越来越多的外资向北集聚。此外，随着“中部崛起”以及“西部大开发”的推进，当地商务成本、政策优惠等优势渐渐凸显，部分外资向中西部分流。

　　FDI“技术外溢”促民企自主创新

　　东方早报：有评论认为，外商进入挤压了民企的发展空间。你如何看待外资的贡献率及其负面效应？程惠芳：我认为，FDI的作用除了对投资地的经济拉动外，更应该看到它所产生的“技术外溢”效应。使国内企业零成本获取模仿创新的机会，吸收国外的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避免了漫长的“闭门造车”过程。

　　负面效应，最明显的是外资的“挤出效应”，减少了国内企业的投资机会。另一问题是返程外资（即“假外资”）现象严重，目前已占据外资总额15%左右，这些企业通过在国外买壳、注册等方式以外资身份回国投资，获取优惠政策，破坏了市场秩序。

　　长三角“凡资必引”时代终结

　　东方早报：长三角开发区呈现多个传统产业的同构性。你如何看待这个问题？

　　程惠芳：在经济发展水平、居民消费能力处于同一水平的情况下，当某种产品存在大量需求时，就必然出现产业结构趋同的现象，长三角开发区出现这种情况也很正常。但每个产业发展都是动态变化的，关键是，当产业调整时，谁能抓住最佳时机先走一步，找到新的经济增长点，谁就能在竞争中处于领先地位。

　　东方早报：一个明显的现象是，长三角开发区从“引资”向“选资”转变。你认为原因是什么？开发区吸纳外资应该从哪个方向选择？

　　程惠芳：由引资到选资，从宏观经济发展的阶段看，外资低门槛进入长三角的时期已经过去，加上中央政府“自主创新”战略实施及官员政绩观的改变，导致招商模式发生变化。

　　从产业角度看，外商投资领域从低端制造业转向高新技术产业及现代服务业是必然趋势。长三角开发区，也应当遵循这种规律，鼓励发展高端制造业及金融、保险等第三产业。

　　程惠芳浙江工业大学经贸管理学院院长、教授、博导，浙江省政府经济建设咨询委员会委员，浙江省民营企业国际合作促进会理事长。主要研究方向：国际贸易与国际投资竞争优势研究。自1990年以来，已先后主持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社会科学基金等国家级项目7项，浙江省自然科学基金等省部级项目15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