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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悦然:早已迈入成年人的行列 www.thebeijingnews.com · 2006-10-25 8:54:16 ·来源:新京报
新作《誓鸟》瞄准明朝故事,接受本报专访谈成长
在高调批评郭敬明抄袭事件之后,“80后”文学代表人物张悦然近日推出了自己的新小说《誓鸟》。在这部新作中,张悦然选择历史成为青春写作的突破口。在本报记者的专访中,她说,他们这代作家早已迈入成年人的行列,“文学不是要到大江先生的年龄才开始绚烂的”。 “尽管我写作的落脚点多是女性,但是我并不自恋,自虐有时倒有的。”
缘起印尼海上漂流的一夜
新京报:写作《誓鸟》似乎始于你经历的印尼地震的那个夜晚?
张悦然:印尼发生海啸后,我原本是抱着同情他人的心去的,出乎意料的是正赶上3月26日印尼大地震。那天的情形行同海啸,在安达曼海上我和三个人在一艘小船上漂流了一夜。在那一夜里,我突然想写这样一个故事,也许人可以不在了,但属于这个人的记忆应该留下来。尽管我知道写一个失去记忆与找寻记忆的故事很俗套,但因为我有那不同寻常的一夜,有迫切地要记忆留下来的心愿,所以我还是选择了这个主题。
新京报:在小说中,春迟贴着不同的贝壳试图找寻自己的故事,同时无意地也会听到各式各样的传奇,这个构思很巧妙。选择以贝壳作为载体纯属你的想象吗?
张悦然:这可不是偶然的。
一开始打算用珊瑚来承担记忆,但它与人接触的机会少,又想到贝壳里的珍珠,象征性丰富,但考虑到人怎样和它发生亲近的关系呢?一一排除了很多,才选择了贝壳,它的形状像耳廓,抚摸和倾听的姿势都很优美。为此我读了很多关于贝壳的书,认识了不少贝壳。
选择书写历史作为突破
新京报:你们这一代作家目前这个阶段,都面临着同样的瓶颈,简言之,春树惯写的叛逆和你擅长的憧憬,都已不能再一直这样写下去,毕竟积蓄多年的情感已经倾尽,而你找到的突破口是涉足历史。
张悦然:这是我此刻才认识到的,的确,历史是一个讨巧的突破口,在历史的苍穹下,写作者豁然开朗,它给了一个人介乎真实与虚构的空间。我对明朝郑和下西洋的历史感兴趣,但并不想在一个具体的背景下书写人物的命运,否则两者会相互干扰。历史并不是我的主角,它不过是个装饰物,但历史的碎片又可以拼起来看,拼起来的时候,仿佛万花筒里看到的景象,是中国人下南洋这500多年的历史。
新京报:有明史学家提出明朝不是一个大黑暗的时代,而是一个大光明的时代,你将故事设置在明代的考虑是什么?
张悦然:我不是历史专家,历史对我的小说而言就是一个壳。明朝还是有它的迷人之处的。我以我的理解,解读出它那种迷人的生态,某种意义上那是一个开放的时代,去年是郑和下西洋600周年,小说中也追溯到那时,明朝的船队浩浩荡荡出发,船上有形形色色的人,太监,歌女,传教士,马六甲海峡上还有猖狂的海盗。这些都顺理成章地被聚集在一个舞台上。总之,那时的明朝是一个开放的骑士,无畏地去探知世界的奥秘,以至于有一段时间,一想到大航海时代我就兴奋。
新京报:从主人公的名字:春迟,宵行和章节的名字《魔镜记》等都对营造时代的气氛起到了作用。
张悦然:春迟和宵行都取自《诗经》,前者是“春日迟迟”,后者是萤火虫的意思。
《投梭记》中的“男人痴一时迷,女人痴没药医”来自我看的明代的一个话本。《魔镜记》中的魔镜本源指女同性恋,暗示当女子照镜时,与镜中的女子相遇。这些小伎俩是我偶然翻书找到,就嵌了进去。
新京报:小说以《贝壳记》、《投梭记》、《纸鸢记》等作为结构,是在向明朝话本致敬吗?
张悦然:因为要叙述明朝的故事,所以选择了话本形式,但是与章回体小说不同的是,章回体内的每一章似乎是连续剧,但我这部小说里的每一章是独立的。也许因为我喜欢奈保尔的《米格尔大街》,全书以《贝壳记》收尾呼应,简言之故事从宵行对春迟的爱出发,途经各色故事,又返回了原点。
事实上,将长篇小说化整为零一直以来是个争议,因为写作长篇小说对于每个写作者都不仅是智力的挑战而且也是耐力的挑战,不仅是蹩脚作家,即使是大家也难免会草草收尾或虎头蛇尾。导致这个问题出现的本质原因是一个作家很难均匀用力,化整为零的优势就是匀称,写作这个小说时,我试图克服驾驭长篇小说的困难。
只爱男人,但想写女人的爱
新京报:你为何坚持小说取名《誓鸟》?
张悦然:在这部小说中每一个人都是一只誓鸟。当初我很喜欢春迟,她在内心中隐藏着巨大的力量,但这一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我带着她去穷尽身体的极限,仿佛将这个女人的每一丝心事铺展开来,但当我回头再看,我赋予淙淙的感情更加浓烈,淙淙是焰火,春迟是蜡烛,是两种美丽和两种残忍,一个是顷刻间绚烂,另一个是一分一寸地消耗自己,坦白说,我写女性比写男性顺手。
新京报:小说中的女性主义是否会使你的文学路越走越窄?
张悦然:在这方面我并没有别的用心,我只爱男子,无法爱上女子,但在我最艰难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都是女子,而我却未善待过她们。正因为如此,我一直想写写这些女子之间的爱,尽管我写作的落脚点多是女性,但是我并不自恋,自虐有时倒有的。
新京报:在这些章节中,你个人偏好哪个故事?
张悦然:《纸鸢记》是很独立的一章,讲的是从信仰毁灭到自身毁灭的过程。纸鸢在明朝的战争中是用来攻城的战术,意味着战争和流血,但在传教士女儿的眼中,洁白的大鸟是天使,代表着爱与和平。纸鸢这个意象本身就象征着中西方文化的冲突。
新京报:痛斥郭敬明抄袭行为和参加大江健三郎的专题作品研讨会,是否代表了你迫切想要登堂入室的愿望?
张悦然:我写过,“淙淙对春迟说,周围再多的人,都进不到你的心里。他们就像船下湍急的海浪一样,在船上住久了,你就会忘记脚下就是大海,”实际上我们这代作家早已迈入成年人的行列,我可能只是作为新一代作家中的一员出席了会议,我并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引起媒体的关注,我想,文学不是要到大江先生的年龄才开始绚烂的。
采写:本报记者曹雪萍 《誓鸟》简介:在明朝大航海时代的宏大背景下,一个中国女子远下南洋,海啸却夺走了她的记忆,她在大海里、岛屿上颠沛流离,历经生育、病痛、牢狱之苦,最终刺瞎了自己的双目,在贝壳里寻找遗失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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