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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登江坐在轮椅上看书
父亲背着谭登江到猪圈查看
谭登江看着妻子的照片就心酸
故事导读
他是一个高位瘫痪的残疾人。
但他更是一个硬汉。
不幸发生在他打工期间，那是9年前，从此，他开始了轮椅生活。
硬汉总是希望活出自己的尊严来，他同样如此。在偏僻落后的乡村，他奋斗、拼搏，从一次次失败中从头再来，终于使家中的副业有了起色。
他有自己的爱，但为了妻子的幸福，他愿意一个人承受痛苦。
做个硬汉
活出自己的尊严
昨晨，雨滴如鼓点敲打着枯黄的杨树叶，使秋后的山村更加萧条。轮椅上的谭登江，把一本厚厚的书合拢放在膝上，目光从字句移到细密的雨滴中。他的表情很复杂。
“我一直在想，如何让自己活得更有尊严。”他说。
33岁的谭登江是石柱县下路镇天泉村花园组人。他面容清瘦但显得很有精神。沙沙地秋雨如诉如泣。秋雨中，他的思绪回到从前——
1997年9月，河北蔚县南留庄一个小煤窑。谭登江赶着拉煤的驴车，想着再干两个月，就可以带着几千元钱回家与妻儿团聚了……轰！谭登江心里正美着，煤窑上方突然塌方，铺天盖地的泥石一下将他掩埋。
“完了！”谭登江当时意识清楚。工友们七手八脚把他从泥石里刨出来，立即把他送到矿上医院。18天后，他的命保住了，但总觉腰部发胀，胸部以下肢体没有知觉。矿老板给了他6万多元钱，通知家人把他接走。
回家后，谭登江在家人陪同下，到石柱县人民医院和西南医院医治半年，被医生宣告“治不好”。医生的宣告意味着，作为家里顶梁柱的他，不仅从此失去生活自理能力，还得终生靠家人照顾。
得知这一噩耗，家人伤心不已。一段时间，他心灰意冷，觉得自己活在世上是一种累赘，还连累家人。
谭登江从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一口，缕缕青烟在他的面前袅绕。他说，按照当时的情况，他可以过一天算一天，什么都不考虑。“但我做不到，人活着得有尊严。尽管我身体残疾了，我的思想和精神却不能残疾。”很快，他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就在给他的赔偿金还剩下一万多元的时候，谭登江毅然决定不治了。“既然治不好，不如把剩下的钱用于搞副业。”回到家，谭登江每天坐在轮椅上，脑子却时时在思考如何发家致富。于是，他用治病省下的钱，为家里买来一套打米机和粉碎机。并花八千多元把动力电从一公里外拉到家里。哪知不到两年，村里大多数人买了打米机。“连本钱都没捞回来，万多元的机器就成了摆设。”土墙房子一角，一套布满灰尘的机器静静地躺在一边，如受委屈的孩子。
第一次投资失败后，谭登江一直在寻找下一个投资项目。一次，他从电视上看到一个醇酒器的推销广告。在父亲谭仁文陪同下来到主城，花六千多元购置了一台设备，并学会了酿酒技术。起初，生意不错，但好景不长，由于受勾兑酒的冲击，加之粮食涨价，他再次投资失败。
几年来，谭登江虽经受了许多挫折，但也从中摸索出一条路子。两次投资失败后，谭登江思路一转，从书店买来《养猪手册》等书籍，开始一边学养猪技术，一边遥控指挥父亲养猪。最多的时候，他家养猪达两百多头。他为人讲诚信，只要一个电话，别人就把猪饲料送到了家中。肥猪出栏时，他一个电话，猪贩主动上门收猪。
谭登江志强不息的创业事迹，感动了镇信用社的负责人。最艰难的时候，信用社主动借给他万多元贷款，使他渡过了难关。县畜牧局的干部得知他的情况，为他送书上门。
伤心痛哭
当心爱的女人走时
雨不停地下着，谭登江讲述着过去，不时调整在轮椅上的坐姿。
他说，八九年来，之所以能从一次次失败中从头再来，是因为整个家里的精神支柱没倒。但是，今年春节后，他的妻子外出打工却让他萎靡了好长一段时间。
“在煤窑出事后我哼都没哼一声，但她走的时候，我却大哭了一场。”提起心爱的女人，谭登江的目光有些暗淡。他说，煤窑出事后，妻子一直照顾他九年。九年里，妻子不仅要照顾年幼的儿子，每天忙完家务，还要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那些日子虽苦，我心里却很踏实。”
“从内心讲，我不想妻子外出。她在我身边，是我好好活下去的一个精神寄托。”谭登江吸一口烟，由于太激动，他被烟呛得咳了几声。“其实，妻子选择外出打工，对她来说也许是对的。这么多年来，我虽然名义上是她丈夫，但由于身体原因，我的确没有办法让她得到幸福。她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理解她。”
谭登江眼望村口，表情淡淡的。
他说，妻子走的那天，他不能出门送，坐在床上大哭。“要是我不出事，没有身体上的原因，她就不会外出，一家人在一起，钱多钱少都是幸福。”妻子外出的大半年，想她时，他就翻出妻子的照片，对着照片要看半天，回味过去的幸福时光……“她只打过一次电话回来。”对此，他不敢细想。渐渐地，他不敢把妻子的照片放在床头，只好悄悄放回抽屉，以免承受睹物思人之痛。
对妻子很少打电话回家，谭登江表示理解。他说，也许妻子太忙，再就是双方都怕说到敏感的话题……他的眼圈有些潮湿，良久没说一句话。显然，他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管走到哪一步，我都理解妻子，毕竟我们夫妻一场，她为我也付出了不少……”谭登江希望妻子早点回家，好好谈谈两人的事，也商量一下儿子今后的学业问题。
“我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只要她幸福，只要能让儿子顺顺利利读书，什么条件我都接受，我一辈子都爱她。”
想捐遗体
以爱心换取爱心
是圈里的一百四十多头猪把他心思拉了回来。
“我每天只能动口不动手。”谭登江说，妻子走后，家里的事情全部落在了父母身上。年近六十的父母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一直忙到深夜才能睡觉。
前不久，他家的母猪不知得了什么病，猪仔一生下来就死了，两月死了七八十头。他看到父母每天累死累活，自己却不能控制病情，也急得寝食不安。后来，他通过电话向县畜牧局请教，好不容易控制住了病情。之后，他用几年自学的养猪技术，及时防止了几次大规模猪瘟，减少了损失。
最让谭登江感到欣慰的是，10岁的儿子已上小学六年级，很懂事，学习从不让大人操心。
谭登江有自己的担心。他说，随着父母年纪越来越大，加之体弱多病，干农活也越来越吃力。而儿子马上要上中学，学习费用也会逐渐增多，加之他自己的身体明显一天不如一天。“万一哪天我一口气不来了，这个家咋办？”谭登江说，为了不让整个家完全破碎，他有一个大胆的设想：就是自己死后，把遗体捐献给国家作医学研究。
谭登江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换取更多好心人的爱心，自己走后能有人帮助儿子继续学业。“我作为一名残疾人，唯一能为社会做到的，就是捐献自已完好的器官，这是我的一个心愿。”
晚报记者 向军 文/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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