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报记者郁潇亮 郭文 实习生徐庆
昨天,晨报报道《老居民不忍“耄耋”水塔被拆》后,晨报热线不断接到读者来电,大家纷纷表示“对于一些老建筑,虽不是文物,但也需尽力保留,它们是城市发展轨迹的一部分”。
读者张先生说,高楼大厦不断拔地而起是件好事,如果有关方面能够兼顾历史,保留一些有意义的老建筑,那就更好了,“这样,能让上海成为一座现代与历史不断交融的城市”。读者李先生认为,市民要求尽力保留老水塔等一些城市记忆,是热爱上海的表现。家住绍兴路金谷村的不少居民则高兴地告诉记者:“我们这里保留了一座70多岁的老水塔。”63岁的阮克猷老人,昨天向记者展示了两年来拍摄的大量老建筑照片,其中不少建筑已遭拆除、消失,他希望目前还存在的老建筑能被尽力保留。
金谷村:古稀水塔常引来老外拍照
昨天,记者来到位于绍兴路、瑞金二路口的金谷村。一进小区,里面是6排红砖木结构的三层楼住宅,其折腰式的大坡顶设计颇具异国风情。水塔高高立在最后一排灰色3层民宅的上方,4条粗壮的支脚有力地架住用来储水的圆柱形主体,新粉刷的外表却无法掩饰沧桑岁月赋予它的凝重感觉。
“我的印象里,这座水塔一直没有使用过。”今年68岁的单思华是解放前搬到这里的:“那时我10岁,听小伙伴讲,水塔是1931年为防止日军空袭断水而修建,但始终没有派上用场。”
记者了解到,金谷村建于1930年,共有99幢。当时这里是俄国人和犹太人的聚居地。单思华的父亲曾在旧上海开过钱庄,“算是有钱人吧,当时购买这里的一幢小楼,花了100两黄金。水塔脚下那幢灰色的楼房以前是车房,一楼停汽车,二楼住司机,三楼则是1979年加盖的。”战争的阴云笼罩上海时,为防止断水,金谷村的富人修建了这座坚固而形状奇特的水塔。不过,随后又打出的三口井让这座水塔还没工作就退休了,“一滴水都没有存储过”。
单思华记得,10年前曾有人想拆除这座水塔,但没有成功,“那些人敲了1个多礼拜连一只脚都没敲断,实在是太牢固了”。于是,老水塔便一直保存至今。“我小时候不敢上去,太高了,只有一些男孩子为了看焰火而爬上爬下。”单思华从自家阳台看着老水塔,仿佛看着多年的老友,“现在,常常有外国游客跑来对着它拍个不停,大概这老水塔真的很特别。”
阮克猷:拍了6000张老建筑照片
昨天下午,记者来到阮克猷老人家中,15平方米的房间内摆放着老人数十台照相机和众多镜头,6000多张底片将3个大抽屉塞得满满当当。“无论是不是文物,这些老建筑都是城市的一种回忆,我希望子孙后代还能看到。”他惋惜地说,照片上的很多建筑如今已经消失。
阮克猷不是专业摄影师,退休前是中福会少年宫的退休教师,一次与朋友聊天时,他无意中得知上海的一些老建筑因为没有被列为文物很可能被随时拆除。他觉得身为一个上海市民,虽无力保护这些老建筑,但可以尽自己所能,用相机记录下老上海风貌,于是便开始了拍摄生涯。
有一张照片让阮克猷印象格外深刻,那是两年前,他刚买了一款德国相机和配套镜头,为试验镜头在夜间的效果,老人特意跑到霓虹灯密集的南京东路,按快门时完全没有任何构图和设想,只是随意拍摄了一张,没想到就是这张在不经意间拍下的照片,却记录了一栋老建筑。拍摄后没多久这栋建筑就被拆除了。
两年来,从浦东到浦西,从闹市区到旧式里弄,只要有老建筑,无论多远老人都会骑自行车赶去拍几张,除了偏远的郊县,老人将上海所有的城区都跑了个遍。彩色玻璃窗、解放前烟杂店的旧址、百货商店的老招牌、弄堂地摊旧貌……阮克猷都将它们收录在自己的相册中。
“我希望自己拍摄的照片能为子孙后代留一点记忆,但我更希望目前还存在的老建筑能够得到尽力保留。不要等到历史痕迹被抹得差不多了才想起要保护,到那时恐怕来不及了。”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最后,老人神情黯淡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