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峡:告别激流
从奉节往上,长江沿岸一点一点被淹没的,还有云阳老城遗址、万州老城标志性建筑万安桥、忠县著名的中坝遗址等等,蓄水后的回水,最终将达到重庆市区以东的铜锣峡。
铜锣峡是重庆的“第一门户”,距离该市只有不到30公里。蓄水完成后,长江成了名副其实的“黄金水道”,万吨级船队可以直达此处。10月4日下午6时许,记者终于赶到了这里。
据当地70岁的老人陈孝凤告诉记者,所谓铜锣峡是因峡中有一块山石如倒挂的铜锣而闻名,两岸奇石林立,“以前峡中水流湍急,隔老远便能听到哗哗的流水声”。
现在铜锣峡的水变得平静许多,倒是一旁的郭家沱码头热闹起来。记者看到,不停地有大型滚装船停靠,窄窄的盘山公路上,一辆辆挂着“渝”、“川”字车牌的大卡车接连驶过。
“以后这里肯定会更热闹!”当地居民、每天都会跑到半山腰看水的谭相国告诉记者。
秭归、巫山、奉节告别了老县城,铜锣峡告别了激流,记者从三峡大坝往上,一路听到的多是告别声;而此间三峡又迎来了新景,秀美的香溪河、更加险急的小小三峡等等。
据了解,至整个三峡工程完成后,库区内人文和自然景观将有39处被全部或部分淹没,而新增具有游览价值的景点则达70多处。
此刻,156米的水位之上,已是一个新三峡!
重庆铜锣峡,156蓄水回水可抵此处。
见证156民生篇 被水位改变的三峡人
“他呀,发了大财了!”闻听记者打听“崔老三”,秭归县银杏沱村支书崔邦俭说。
1997年,“崔老三”尚住在长江岸边,日子过得有些紧巴。后来,他用移民款在公路旁盖了座两层楼,并将一楼改造成饭馆,崔家的命运由此改变。崔尤其关注此次三峡蓄水,自9月20日蓄水那天起,他饭馆的客人便越来越多。
同“崔老三”一样,因三峡“156”蓄水而改变的,还有更多人的命运。
开餐馆的“崔老三”
“崔老三”真名叫崔邦俊,他的农家饭馆位于银杏沱村村委会附近,该村有一个响当当的外号——“三峡移民第一村”。
记者10月1日赶到这里时,村里的一对新人正在举行婚宴,喜庆的鞭炮炸得脆响。
“崔老三”饭馆里的客人不少,崔一家三口正忙里忙外,端茶沏水,送菜倒酒。同行的崔书记打趣道:“这么忙,年收入得有十多万。”“老三”不置可否,“嘿”、“嘿”地笑了两声。
“崔老三”告诉记者,搬迁头几年,生活和以前没什么两样,还种些黄豆、玉米和水稻之类,2003年三峡开始第一次蓄水后,家门口的港口开始热闹起来,来往的客人多了,便有了开家饭馆的念头,没想到还成功了。
记者看见,村前面的几个码头上,停靠着大小几十艘船只。崔邦俭告诉记者,秭归紧靠三峡大坝,有坝上库首的优势,不少船只都要经此翻坝或上或下,水上涨之后,以前的旧村址便成了码头,每天近千艘船只停靠在此。
据了解,该村现有7个码头,一个大型的三峡通航待闸锚地也正在建设中。有船只停靠,便有滚滚客流。崔书记介绍,三峡156蓄水之后,每天都有五六千人进入银杏沱村,这对“崔老三”之类的店老板而言,无疑是笔财富。
据说,水涨到140米时,村里73岁的黎祥银老人还掉了几滴眼泪,因为他家的最后一点田也被淹掉了。但记者见到他时,这位老人还是说起三峡蓄水的好处来:大儿子开船,还当上了轮机长,一个月收入不菲;二儿子承包了建设锚地部分工程,收入也不差。
村子里的1200多个劳力几乎每个人都有活干。崔书记掰起指头给记者算起来,有400多人外出务工,像崔老三一样从事第三产业的有160多户,为码头服务开船、开车的有100多人,余下的部分管理橘园。
秭归县委书记罗平烺也介绍,三峡首次蓄水后,对秭归经济发展已带来很大变化,港口经营由小到大、从弱到强,旅游格局实现由过境到中转到目的地的转变,与此相配套,移民就业和致富门路增多,全县50%以上的移民都在从事第三产业。
记者了解到,3年前,银杏沱村村民的人均收入只有不到1800元,而今年该村经济形势发展喜人,人均收入有望突破3000元。
打鱼的“张老汉”
三峡此次蓄水带来了两个最直观的影响,那就是更多的土地被淹没、水面变宽了。对于沿江普通百姓而言,不少人因此身份改变,从祖辈农民的身份,变成了新三峡时期的渔民。
秭归香溪河边,刚刚买了艘机帆船的张老汉正是其中一员。
张告诉记者,156水线以下,他还有不少田地,没蓄水之前都在种,但蓄水以后,这些土地都被淹没了,家里没了土地,张老汉只得改行捕起鱼来。现在是银鱼上市的高峰期,张老汉表示每天的收成还不错。
随着水位上涨,香溪河里的渔船越来越多,而此番景象,在记者溯流而上的巫山、奉节等多个地方都曾目击。
秭归县移民局副局长王海群介绍,三峡水位从135米上升到156米,仅该县便有1万多亩土地被淹,与此同时,该县又新出现10多条比较大的河流,此次蓄水对于村民生活方式的改变确实巨大。
以前卷着裤管即可以趟过的小溪,现在都变成了大河。随着水位抬升,“大河流水小河满”,三峡主河道往两岸边延伸不远,人们便能找到这样的河道,人们走亲访友都要坐船,全新的“水生活”一下子闯入当地。
有意思的是,当记者问及江渎庙时,张老汉摇头说不知道。事实上,更早一批的三峡移民中,都有江渎庙的记忆,那是一座祭奠江神的寺庙。如今这座庙已被复制到三峡大坝跟前的凤凰山上,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文物。
张老汉告诉记者,自己下河打鱼有一些“小禁忌”,但都是别人告诉他的,现在湖面风平浪静,不像以前滩急水险的,没有那么多顾虑,不至于每天都要祭奠江神、湖神之类,“怎么可能这么迷信?”老人反问记者。
未料到,三峡新旧一代渔民,竟被割裂得如此之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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