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大栅栏地区历史的变迁,艺术家欧宁昨天接受上海东方早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自1990年代以来,北京大规模的城市化运动把大栅栏地区在历史保护、危旧更新、民生改善和城市发展之间的矛盾和冲突推到了顶点。与广州、深圳等珠三角城市那些由自然村落衍变而来的高密度“城中村”相比,北京的城中村还不成熟,但北京与珠三角城市类似的问题正是在所谓的“城市角落”出现的。 关于当前北京贫民窟大栅栏地区的研究和拍摄———“大栅栏计划”是2003年第50届威尼斯双年展他的参展项目《三元里》(关于广州的城中村)的延续,并将与计划中关于上海产业工人历史和命运的上海曹杨新村项目共同构成对中国城市化和城市贫困社区的系列研究和创作。
上海东方早报记者昨天专访了欧宁和建筑评论家史建,通过他们打开的大栅栏地区各类利益群体的对话,探索中国城市化进程的“另一种可能”。
自明代开始至解放后,大栅栏地区一直是北京的商业中心,聚集的众多老字号绵延百数年,历经中式手工业与资本主义自由贸易以及社会主义商品经济的变迁,堪称中国商业文化的活化石。许多问题与建筑无关史建建筑评论家
大栅栏地区是北京旧城的CBD,是近代北京的新闻报业中心和第一幢现代化百货大楼所在地,是北京25片历史保护街区之一,也是这两年北京新一轮旧城改造的一个先声。改造中对旧城肌理和原住民生活的破坏也使它成为一个不太好的起点,而紧挨大栅栏煤市街南口新规划出来的两广大道至今也没有呈现出活力。
与南城同时,北京内城还有崇文、东城、西城三个区也在进行相关的改造。其中崇文区的新鱼口一带在改造中存在和大栅栏非常相似的问题,因为这两个位于城市中心的区域经济发展相对都不好,城市空间也比较有限,拆迁成为其唯一的发展思路。东城区的三眼井一带虽然基本定位也是商业性开发,但还没有进行这么大规模的拆迁。改造最成功的是西城区的后海、烟袋斜街一带,政府不仅向市民许诺这一带不会拆迁,还投资了数百万元,把下水道和煤气等基础生活设施通入胡同。居民们也因此获得了一种修整旧房屋的动力,整个区域形成了一种良性循环。但回顾历史,我们也发现,现在在老城保护上增强了力度、采取了比较稳妥态度的西城区,恰恰也是从前大拆老建筑以建金融街的城区。
北京的旧城改造已经进行了约20年,可以说至今还没有完全找到一条既保护古建筑,又保护原住民利益,同时激发街区活力的途径。但有一点我们已经发现,凡是有官方宏观规划介入的,一般都没有好的结局。比如历史上像王府井那样有活力的隆福寺在改造完后就死气沉沉了,民间服装市场秀水街改造后的活力也不如从前。而我们在采访调查中又发现,事实上,没有人的初衷是要将这些老城区夷为平地或变得死气沉沉。这其中各种社会力量的博弈和一些潜规则的运行正是我们希望了解和记录的。一座城市的建成或目前一些产权关系极度混乱的老四合院活力的再造,事实上都面临一些与建筑本体无关的问题。(陈怡采访整理)“追踪大栅栏直到2008年”欧宁艺术家
大栅栏地区位于天安门广场西南侧,东至前门大街,西至南新华街,南至珠市口西大街,北至前门西大街,属宣武区管辖。这一地区典型的斜街布局是在金中都被毁、元大都新建后人们往返于新旧都之间自然走出来的,迥异于内城胡同整齐划一的网格肌理,具有外城自由发展的平民风格,也是这一地区久远历史的见证。
因为城市不断向郊区拓展,而大栅栏这种老城中心区基础设施落后,再加上这一地区建筑限高的规划政策令发展商望而却步,旧房交易市场无法盘活,造成精英人群不断外移,空心化越来越严重,外地低收入移民大量涌入,这一地区的贫困和衰败现象开始凸显。据北京市社会科学院2005年7月公布的《北京城区角落调查》称,大栅栏人口密度为4.5万人/平方公里,居住极度拥挤,危旧房屋多,卫生状况恶劣,治安混乱,假货泛滥,流动人口众多,他们每天的食宿生活费不足8元,大栅栏地区已成为典型的贫民窟。
中国城市的私人空间越来越大,很多家庭开始拥有越来越大的客厅,但人们没有感到一种需要,要出去参与到城市生活中。大栅栏如果变成权贵居住的昂贵的房子,那普通人(外省人)如何与北京人分享首都?大栅栏的本地人瞧不起外地人,但外地人很勤快,经营餐馆,把这个区域的商业气氛营造起来了。大栅栏文化其实是外来人文化、移民文化。
“大栅栏计划”选定大栅栏地区进行定点和切片研究,主要聚焦于这一地区的历史文脉、贫困现实、社会组织、街区建筑和人文生态,采取一种群体协作的方式,通过征集志愿者参与调研、拍摄,以Workshop的形式展开地毯式工作。这项工作预计持续到2008年。今年12月11日,纽约的MOMA将首映我们的纪录片《大栅栏》。(陈怡采访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