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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试毒欲救外甥 百万身家全“试”光
专题撰文 时报记者 胡非非
记者连日来在白云自愿戒毒中心采访中听到很多相同的故事:不少原来幸福美满的家庭都因为毒品而散尽家财,妻离子散。“瘾君子”们卑微而孤独地忍受着亲人的怨愤和戒毒身心俱焚的折磨。
戒毒专家认为,亲情在戒毒人员中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要想让一名吸毒人员完全摆脱毒品,除了身体的脱毒、心理的康复,更重要的是让其回归人群,恢复社会功能。 白云自愿戒毒中心心理科主任李凌说为了解戒毒人员的生活情况,他曾经和身后的戒毒人员住了几年。时报记者 巢晓实习生吕永强 摄
17岁“老”瘾君子手无端杯之力
心声:“希望能和爸爸一起戒了毒出来修路搞建筑”
“帅哥!”一名男心理医生这样称呼记者眼前的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另一名女心理医生则夸奖他打沙包的动作“很帅”。这绝不是肉麻的追捧和违心的恭维,作为心理医生,他们希望通过治疗和生活中的点滴来培养这个大男孩的自信心,矫正他被毒品扭曲的人格。
这个叫小武(化名)的少年干瘦而孱弱,手腕和肩膀上刺着怪异的文身,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写满世故与老练,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与其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很难想象,这个只有17岁的男孩,已经有了4年的吸毒史。他的眼神虚幻迷离,胳膊上僵死的紫红色血管根根暴现,坐在椅子上浑身发抖,连一个小小的一次性塑料杯都拿不稳,杯里的水险些洒出来——毒品对他的神经已经造成了损害。
13岁,当同龄人还在课堂上埋头苦读时,小武已经在迪士高里帮人看场子,他只读到小学四年级就辍学了。此前,他到少林寺学了3年武术,回来时已是一个强壮如牛的“大汉”,体重达到60公斤。“我在少林寺得过奖牌,回老家参加武术比赛还拿过铜牌。”说到曾经的辉煌,小武笑了,脸上洋溢着骄傲和自豪。
“刚开始吃是因为和家里人吵架,心里烦,很压抑,吃了就舒服了,”小武说,自己只吃了几天白粉就上瘾了,那时候吃白粉比看场子打架还频繁,“每天吃10次,甚至20次,量也越来越大。”
据心理医生介绍,小武从小模仿父亲吸毒。“毒品太害人了,我以前在家里也试着戒,”小武说,“吃药片,‘曲马多’和‘地芬诺止片’(已列入国家管制药品),但是没用,一停下来不吸毒比死还难受。”
无数次痛苦的挣扎之后,小武和父亲约定,一起从贵州毕节来广州戒毒——父子希望一起重生。“我年纪还小,不想一辈子被毒品害了,”小武信心满怀,“我有决心把毒瘾戒了,出去以后再也不进迪士高了,我还要叫表哥也来戒。”至于康复后的理想,小武说他想和爸爸一起干,“搞建筑,修路”。
(QQ-信息时报)[责任编辑:刘丽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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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试毒“吸”掉几百万身家
心声:“无论如何要戒掉毒瘾让儿子抬起头做人”
理着板寸头的张强(化名)矮状敦实,腹部因肥胖凸起,面色红润,留着八字胡,手里夹着一支高档香烟,一副典型山西小煤窑老板的派头。
事实上,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白云自愿戒毒中心戒毒了,以前去北京戒了多少次,现在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这一次,他下了前所未有的决心,并且破天荒地把戒毒时间延长到40天,而在以前,他在自愿戒毒所呆的时间最多也不过就是半个月。“我是个罪人,不把毒瘾戒了,我对不起所有的亲人,连儿子都抬不起头做人。”张强难过地低下了头,悔恨交加。 病人们在电疗室中电疗,进行身体脱毒。
年轻时,张强是家里的“能人”,他凭借自己精明的头脑赚得千万身家。然而,2001年,就在他人生最辉煌的时候,他沾染上了吸毒的恶习。一切源于他的外甥。他说当时完全是为了“以身试毒”教育外甥,没想到身陷泥淖,无法自拔。
那时,外甥吸毒,多次被抓进公安局,每次都是张强这个“能人”舅舅帮忙保出来。每次出来后,外甥又重蹈覆辙。对于这个屡教不改的外甥,没什么文化的他决定“以身试毒”,通过“榜样教育”断绝外甥吸毒的念头。
“我就不相信这个东西(毒品)有这么大的瘾,”张强说他当时对于吸毒人员对毒品的强烈依赖性感到不可思议,“我隔三岔五抽了十多天,没事,告诉他(外甥),这东西根本不会让人那么上瘾。”就这样,张强一步步掉进毒品的魔爪。
“我父母每次劝我都劝到哭,甚至当场给我下跪。”父母的伤心绝望对张强刺激很大,他决心戒毒,但每次从戒毒所出来,他又忍不住复吸。因为吸毒,张强的经济直线下滑,家底快败光了,“这几年,我光花在吸毒上的钱就有五六百万,还不包括耽误生意上的损失”。
最让张强感到难过的是父子关系的冷淡和疏远。因为吸毒,两个孩子在学校里遭到同学歧视,个别同学甚至经常用“你爸爸是吸毒的”来嘲笑他们。孩子委屈地哭了。
“这次我一个人出来,无论如何也要把毒戒掉,不然我对不起所有人,我要让我的孩子们抬头做人。”
(QQ-信息时报)[责任编辑:刘丽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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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分析
社会接纳是戒毒关键
白云自愿戒毒中心心理科主任李凌认为,在讲究“骨肉之亲”“血浓于水”的中国文化传统中,亲情在中国的戒毒人员中起到了特殊的不可估量的作用。它给戒毒人员以温暖、动力和无穷的力量,让他们坚强地站起来,走向新生。
李凌的研究中有这样一个受亲情感化成功戒毒的病例:一个吸毒父亲的女儿学校里组织一次禁毒参观,学校要求必须有家长陪护。因为吸毒,父亲不愿也不敢出面,女儿也没有参加活动。她遭到了老师的批评,并因此患上了抑郁症,身心健康受到威胁,与父亲的关系也逐渐疏远冷淡。父亲很内疚,他痛下决心要戒除毒瘾。经过与毒魔艰难反复地较量,他终于成功摆脱了毒品,父女重修于好。 由于很多病人都是深夜入院,深夜一点多,把持戒毒所第一道关的两个工作人员还在值班,他们负责给病人入院进行检查其中包括肛检,防止病人带毒入院。
吸毒人员往往孤僻、偏执,与家庭和社会格格不入。要想让一名吸毒人员完全摆脱毒品,除了身体的脱毒、心理的康复,更重要的是让其回归传统人群,恢复社会功能。
不少吸毒人员成功戒毒之后,因为得不到亲朋好友的原谅、接纳和社会的认可,往往心灰意冷自暴自弃,重新掉入吸毒的深渊。
(QQ-信息时报)[责任编辑:刘丽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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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毒者敏感又多疑 不肯与记者多接触
专题撰文 时报记者 胡非非
专题摄影 时报记者 巢 晓 实习生 吕永强
10月23日傍晚6时许,我和摄影记者抵达新广从路旁的白云自愿戒毒中心。这里很偏僻,背靠着山。两幢并排的楼房看起来与一般医院差不多。然而走进去后却发现这里是完全封闭的,管理异常严格。一楼保安室里有三四个保安,闭路电视覆盖了医院的每一个公共角落。进入大楼的惟一入口——一楼楼梯口处安装着一道防盗门,必须由保安用钥匙打开才能进入。 由于吸毒过度这个病人的脚都出现溃烂现象。
我们就是在这里呆上了三天,与戒毒者零距离接触的三天,有瞩目惊心的注射毒品针孔感染溃烂,有戒毒人员的敏感多疑惊悸,正是这三天,让我真真正正感受到了那句话的真正涵义:“开始是我在玩毒品,最后是毒品在玩我”。正所谓“一朝吸毒,三年戒毒,终生想毒”。因此,根除毒瘾的最有效方法就是洁身自好,远离并拒绝毒品,一口也不要吸。
10月23日 星期一 阴,有雨
第一晚用凳子顶住房门
终于第一次零距离地接触了吸毒人员。印入眼帘的这群瘾君子清一色穿着花白色的病服,每一张脸似乎都是相同的,缺少血色,表情呆滞,目光游离,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更显苍白,让人看了不免心中一惊。面对突然而至的陌生的我们,他们显得很警惕,所有的目光聚集过来,眼神中投射过来的是冷漠和敌意。
这里实行的完全是宾馆式的管理和服务,走廊两边是一间间病房,房门上有一个小玻璃窗,房间里摆着两张床,电视、空调、卫生间等一应俱全。医生说,每个房间里只能住一个病人,另一张床是给陪护的亲友住的。为了更好地接触病人以便深入采访,我们要求住进了8楼一间病房。
此前,或许是为了强调一下医院“不准串房”的规矩,一名值班护士在欢迎我们到来的同时,提醒我们“晚上尽量呆在房间里,不要随便出来走动”。不知是否这句话造成的心理作用,巢晓在临睡之前反锁了房门之后还要搬一张凳子顶住,说是“双保险”,夜里如果有病人冲进来就会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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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4日 星期二 阴霾天气
敏感、多疑、惊悸的戒毒者
走进吸毒人员的病房,一阵冰凉,里面拉着厚厚的窗帘,密不透风,电灯整天亮着,因为他们讨厌阳光。医生说,即便在冬天,病房里的空调也开得很低,因为他们容易出汗。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大多数病房里都充斥着足以把人呛晕的浓重烟草味。几乎每个吸毒人员戒毒后烟瘾都异常的大,每天至少要抽1~2包香烟。我看到不少戒毒者几乎是烟不离口,夹烟的手指被熏得仿佛涂了黄色油漆一般。 不少吸毒人员戒备心很强,他们往往房门紧闭一个人在病房里独处。
中午12时多,大部分病人都起床了,活动区内渐渐热闹起来。卡拉OK房内,一名病人正在唱歌,我们被吸引进去。这个年轻人被脚步声惊动了,停止了唱歌,用警惕的目光看着我们。“这是你唱的吗?我还以为是在放歌碟呢!唱得很好。”陪同我们的医生连声夸赞,病人这才骄傲地继续高歌。
因为长期受毒品侵害,几乎所有的吸毒人员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他们敏感、多疑、惊悸,对外界不信任,对陌生人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稍微的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他们的怀疑。因此,有人开玩笑说吸毒人员是“顺毛驴”,他们爱慕虚荣,喜欢听好听的话。他们喜欢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吹自擂。即便抽烟,他们在病房里抽“双喜”,在病友面前却可能是“中华”。
果然,当摄影记者举起相机拍摄电子戒毒治疗室的设备时,一名病人恰巧从里面走了出来。尽管镜头并没捕捉到他的哪怕一片衣角,但他仍充满警惕地要求把照片一张张回放给他看,直到确认没自己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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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5日 星期三 晴
双脚溃烂,戒毒者称“死了是一种解脱”
上午,随医生去一个病房检查。一进门,我有点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怀疑这里不是戒毒所而是皮肤病医院。因为我看到了一双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腿,密密麻麻生满铜钱般大小黑褐色的“暗疮”。医生告诉我,这些不是“暗疮”,而是注射毒品针孔感染引起的溃烂,这些地方的肌肉已经全部腐烂坏死,更可怕的是,所有这些“暗疮”所在的血管都已经阻塞废掉了。最严重时,这种溃烂直达骨头,发出刺鼻的恶臭。这是因为长期在某个部位注射毒品会形成“坑”——血巢,久而久之就会使免疫力降低形成溃烂。
这双腿的主人虽然实际年龄只有四十来岁,但眼眶深陷,瘦得皮包骨头,虚弱得只剩下喘气的力气,说起话来断断续续,声音小得像蚊子,看起来像行将就木的人。他只能平躺着而无法坐起身来,右腿还在疼痛,左腿则已经完全麻木失去了知觉。床头摆着一对拐杖,这是他维持行动的另一双“腿”。医生说,即使是右腿,也只有外侧还有感觉,内侧则因肌肉萎缩完全麻木。医生说,11天前,家属把他送来就走了,再也没管过他。
这名病人的右胸上方贴着的胶布下埋着一些管线,医生说这是治疗用的,因为其浑身上下已经找不到一根血管可用,只好在这里“开天窗”埋藏管线输液。这个“天窗”在医学上称为“留置针口”,应该是以前在别的医院治疗时留下的,在此之前病人曾两次在广州某医院做了大腿手术,皆因动脉大出血引起。
这是一个有着10年吸毒史的病人。10年前,他在一次车祸中右手腕部折断。更不幸的是手术没有做好,一根筋接错了,导致他手腕长期疼痛。为了缓解痛苦,他开始吸食海洛因来麻醉自己,渐渐地深陷毒海无法自拔。并且,随着吸食量的加大,他从吸食转为静脉注射。浑身的静脉血管打完了,便在大腿内侧进行股动脉注射。这是一种可怕的注射方式,极易导致动脉血管破裂大出血而死亡。这名病人说他现在还后悔,当初在自己动脉大出血时家人为什么要救他,“当时不把我送医院就好了,死了是一种解脱,现在活着只有痛苦,比死还难受。”
10月26日 星期四 晴
离开的感觉真好
这是我在白云自愿戒毒中心的最后一天,想着就要结束采访离开了,有一分怅然,更多的还是一种即将获得解脱的喜悦。这一夜似乎也特别漫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封闭的病房,冰冷的铁窗,静寂的长夜,寂寥而孤独,空调机单调的“嗡嗡”风声充斥着房间,仿佛身处樊笼。凌晨2时,我忍不住踏出房间。
3楼护士站,保安小肖斜靠在走廊的椅子上,耳朵上插着耳塞,正在聚精会神地听音乐。尽管我尽量放轻动作,但脚步声还是惊动了他。小肖是山东荷泽人,他来白云自愿戒毒中心当保安已经2年了。他开玩笑说刚开始时简直好像“坐牢”一样,呆在戒毒所内感觉特别压抑。更让他觉得难以忍受的是,他要面对一群性格孤僻怪异的瘾君子。这群人是不可理喻的,完全不能以常理来揣测。
小肖说,入秋以来病人们安静了许多。当然,主要还是随着治疗的深入,病人的心情渐渐平复,已经渐渐忘记了毒品的诱惑。而在炎炎夏日,病人心情烦躁,打架闹事是经常发生的事,戒毒中心的保安经常要提心吊胆地上前维持秩序。就在我来戒毒中心之前的几天,还曾发生了一个病人半夜闹事的事。他谎称胃痛,坚持要求要出院到别的医院打“杜冷丁”止痛,折腾了一夜见外出无望最终放弃。
下午2时许,收拾好行装下楼。我深深地感觉到,能离开戒毒所,真的很好,这样想着,脚步就不由自主轻快起来。(QQ-信息时报)[责任编辑:刘丽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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