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对话》播出节目《关注社保基金》,以下为节目内容。
主嘉宾:项怀诚 全国社会保障基金理事会理事长
次嘉宾:李绍光 中国人民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社会保障研究所所长杨燕绥 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社会政策研究所所长
主持人: 好,谢谢各位。
这里是《对话》节目现场,欢迎各位的光临。
如果此刻我要提到养老这个话题的话,可能会有不少年轻一点的观众朋友觉得,这似乎是离自己很遥远的一件事。但是事实上,每个人都有退休的那一天,都有老去的那一刻,都要面对养老这个话题。而在十六届六中全会的公报当中我们也看到,养老也是当中重要的一个篇章。
在今节目当中,我们请到的这位嘉宾,他的手中掌握着一大笔钱。这大批钱确切地说,是事关我们每一个普通中国人未来的养命钱,他将如何用这笔钱,来保障我们大家的未来呢?
现在让我们用掌声请出我们今天这期节目的嘉宾,全国社会保障基金理事会理事长,项怀诚先生,有请。
项先生,您好! 非常高兴我们又一次见面了,第二次握手,这次握手事隔了三年。三年前到《对话》现场的时候,项部长,我们应该这么说。项部长说,他的身体不太好,因为当别人要钱的时候,他的右耳朵就完全听不见,当别人进钱的时候,他的左耳朵就好用一点点,而且他还有一个不舒服的症状,就是脖子不太好,别人说什么他都只会摇头不会点头。
项怀诚:那个时候工作的性质不同嘛,管钱嘛,各方面、方方面面?很多、很大,都跟你要钱。那么事实上我是一个耳朵聋,一个耳朵好一点,所以他们要钱的时候经常是这个耳朵听就听不见,不止后面那个筋,那也是开玩笑。只是我们的干部都很有水平,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主持人: 真的?
项怀诚: 他说我这个人这个脖子有点毛病,只会摇头不会点头。
主持人: 刚才我提到了您手中掌管着我们大家的养命钱,我想大家特别关注的就是,这笔钱究竟有多少?
项怀诚:问我?
主持人:问您啊,我们大家都很想知道。
项怀诚:这笔钱不多。
主持人:一听了我心里有点着急。
项怀诚:到现在为止是两千三百多亿。
主持人:两千三百多亿。
大家听到了又高兴了起来,毕竟还有两千三百多个亿。
项怀诚: 如果对应的是我们中国的社会保障体系的话,那两千三百多亿就显得不够了。
主持人: 当然今天我们感觉到您的红光满面,这个身体状况还确确实实是很好,但是后面的这根筋到底状况怎么样,我们还真的不知道。也许待会儿坐下慢慢聊之后,我们还能看出三年前的这个小小的毛病,到现在好了没有。 好,来我们掌声请项先生入座。 来,有请。
刚才我想我们大家提到,项先生手中掌握着我们百姓的养命钱,所以肯定很关注这笔钱。我想问问项先生,最近这段时间是不是您被关注的程度特别特别的高?
项怀诚:上个月我曾经到四川去开一次会。结果在四川的时候,就有几个老朋友就给我打电话,说老项你怎么搞的,有上海社保案祝均一给抓起来了?说你管的那个钱怎么出了大问题了?他们意思就是说你也快退休了,说平安着陆行了,你怎么到现在还犯这么大案子?
主持人: 怎么晚节不保了呢?
项怀诚: 是,晚节不保了。那么我就给他说,我说不是那么回事。过了一会儿又有个同志就给我来个电话,说你这个东西上了网了。
主持人: 又有一个电话。
项怀诚:《人民日报》都转载了,这个消息标题是怎么呢,大概的意思大概是这么写的,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发出通知,严肃查处全国社会保障基金违法投资。这全国社会保障基金是我们这个机关的专用名词,这个当然人家就要误解了是吧。后来我就查一下,人家劳动和社会保障部一点问题都没有,它是这个上海的祝均一一案发生了以后,它发了一个通知,是对地方的社会保险基金。
主持人: 原来是媒体搞错了。
项怀诚:社会保险基金要不能违法投资,所以劳动和社会保障一点错误都没有,问题是什么呢?问题是我们那个记者,他弄不清社会保险和社会保障,这两个,一个基金,一个资金,这里边有什么区别。
主持人: 它们最大的不同在什么地方呢?
项怀诚: 社会保险基金是一只手收进来,一只手支付出去的,叫现收现付。
主持人: 现收现付。
项怀诚: 就是拿你现在工作的人交的钱,来支付已经退休的老人的养老金,这个叫做社会保险基金里边的统筹部分的功能。我们这个理事会呢,是一笔基金,是中央政府的一笔储备基金,它不用的,它五年十年,甚至十五年都不用。但是给你一个任务,叫管理运营,保值增值。
主持人: 那拿着这张可不可以到您那儿去领到养老金,项先生,您沉浸在您的数字当中了,是不是老百姓拿着这张社会保障卡,就可以到您那儿去领社会保障金?
项怀诚: 不行,不行。
主持人:还不行?
项怀诚: 它一般是叫社会保障局吧,到里边去领取。
主持人:年轻人也许考虑自己未来养老的事情少一点,但是真正退休的人,他们考虑这个问题就特别多。刚才在您进场之前,有一位退休的朋友一直拉着我的手说,我一定要把这个养老金的事,好好地向您讨教讨教。 来,我们掌声欢迎您。
观众:
我想最想问的问题就是说,像我们这个退休金,拿我个人来说吧,我工作三十八年了,退休金一千二百多块钱,能不能给我们再提高一些?这是我们最关心的问题。
主持人: 您能不能告诉我们,你觉得涨了多少你能够心满意足,你至少这个养老金,每个月可以拿多少钱?
观众: 怎么说呢,考虑国家的困难和我们个人的需求,保守地说,最低的起码得一千六七或一千七八合适。
主持人: 项先生您看,至少我们都需要一千六七。
观众:不敢大张嘴,因为确实还要考虑到国家。
主持人: 项先生,您能满足她的这个要求吗?人家还没大张嘴呢。
项怀诚: 很感谢。
观众: 保守点说,就是——
项怀诚: 很感谢你这个,当然这个事情我不可能在这个地方正面地答复你,因为我已经没有这个权利了。
观众: 我倒希望您这笔钱能用到我们这些人身上,人家比我老的一些同志还有没有我工资高的呢,有七十六七的人,人拿还刚到北京市一千二百一十五元的平均工资。
主持人: 反正我们就盯上了您手里的那笔钱了。
主持人: 这辈子还能不能提高,还是希望您能把这个钱能够动用一下 ,给我们补贴一些。
项怀诚: 随着经济的发展,应当让你们共享经济发展的成果。但是你说拿我管的那个资金来给你们提高标准,第一个是我是没有这个权力。
主持人: 我注意到您又摇头不点头了。
项怀诚: 你就注意,我没有这个权力,第二我觉得现在也不是时候。
主持人: 那什么时候是时候呢?
项怀诚: 我领会中央精神,这笔钱现在是要壮大养老金缺口的问题。随着经济的发展,它也是要发展的,就是到最需要动用这个钱的时候,来动用这个钱,可能现在还不到时候。
观众: 刚才我听了有点失望了。因为您看来我们这辈子能不能等上
您给我们补充看来还是个未知数。另外还有一个那就是说,现在我们的那个账户是空的,里头是没有钱的,是用咱们在职的这些年轻人给我们交钱,我们拿到养老金,刚才您也谈到这个问题,所以这种情况下,到了我们老了以后工资这么低,而且也没有法积蓄,一旦我们钱到不了位,没有钱了到那时候我们怎么办?
项怀诚: 这个账户呢,不能说是全是空的,但基本上是空的,这个事情说来也话长,也是无可奈何,被迫为之。1997年吧,当时我们提出来社会保障,这个养老金的制度的改革,当时设想的是你们每个人交的个人账户的资金是不能动的,要等到这个人退休了以后,由他来安排,来动用的,政府是不能用的。那么后来是动用了,为什么动用呢?我们有个老人的问题,对不对。1997年以前就退休了,这个老职工,这些老同志老早就退休了,退休了以前他们就没有交过这个养老金,但他以前一样给国家做贡献,对不对?为了使得现在已经退休的职工,能够按期足额地领到他的养老金,就把那个个人账户的资金拿来,就现收现付,就支了,就拿来用了,就把你们那个个人账户钱拿来用,保证每一个月的收入。到现在也七八年、八九年了,动用了不少,党中央国务院就很重视。所以从2001年开始,在辽宁就试点嘛,就叫做个人账户做实的试点,对不对?后来就扩大到黑龙江和吉林,去年又扩大了八个省,现在有十一个省已经在搞个人账户的做实的试点,我看党中央国务院已经下决心了,已经下定决心了。我觉得这个问题一点都不能动摇,一点都不能动摇!
主持人: 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看到还是有人挪用了资金。
项怀诚: 那就不对了。那就另外一个性质的问题了,所以祝均一就给抓起来嘛,我觉得胆子也太大了嘛。
主持人:没想到,连您也没想到。
项怀诚: 因为这个钱国家是有明令规定的,社会保险资金它只能有两个用途,一个是存在银行里,一个就是买国债,为什么只规定这两个呢?就是只有这样风险才是最低的。
观众: 刚才您也讲到了,就是我们在养老保险制度改革的过程中,没有把老人这个账给它分离出去。就像我们在农村,三个儿子要分老人的房子的时候,要给老留下一间房,让他们吃饭,让他们养老,所以我们就独立地对这一代老人做一个安排,这个一直在做,到现在还没做完。所以我想社保基金理事会要能找到两万亿的时候,还以5%的回报率,一年就能提供一千亿了,那这样的一千亿,为我们那一代老人们保证养老金的支出,又能做出一个很大的贡献。
项怀诚: 你刚才讲这个意见是一个非常好的意见,再把它说得白一点,就是老人,已经退休的老人,就用我们的国有资产来给它变卖了,养起来就是了,为什么呢?因为这些资产就是他们创造的嘛,他们实行低工资,他们不交养老金,对不对?从牙缝里省出来创作的这个财富,现在他们老了,不能工作了,新的人实行新办法,老的人把这部分卖了以后养活他们,我觉得这样好像蛮清楚的,蛮清楚的,但这个决心也不好下。
主持人:其实我想今天关心这个问题的人,并不是只有刚才那位阿姨一个人,关心您本人的也不只有我们现场的这些人,您知道吗,在做节目之前,我们特别在网上推出了一个调查,就是项怀诚理事长印象记,所有的网友来参加投票,我们选取了票数最高的大家对您的两个印象,您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项怀诚: 我不知道,你说说。
主持人: 来,我们来看看网上投票出来,对项怀诚理事长的第一印象是——
项怀诚:这什么?金鱼呀。
主持人: 还真是让您一眼看出来了,我原来觉得这画得还不太像,果真是一条金鱼。你觉得这个印象跟您本人之间像吗?
项怀诚: 我没有它漂亮,绝对没它漂亮。
主持人: 它漂亮在哪儿了?是它戴了两个比你更圆的眼镜吗?
项怀诚: 对,它是动漫,我这个不行,我不如它。
主持人: 它还更时髦一点,还是动漫。但实际上,网友们隐含在这个金鱼形象背后有这样一个评价,这四个字说出来您别生气,叫“贪得无厌”。
项怀诚: 差不多。
主持人: 您还真的能认可。
项怀诚:嫌贫爱富,贪得无厌。
主持人: 其实它跟嫌贫爱富的关系不太大,但是真的和贪得无厌有点关系。养过金鱼的人可能都知道,无论你给它喂多少,它都能全部吞下去,它的胃口永远都是很大的,从这点上大家觉得您的胃口确实是很大。
项怀诚: 我养过鱼不行,喂多了那肯定死。
主持人: 所以还是要适度是吧。
项怀诚: 适度。
主持人:要适度。网友们可能之所以提出金鱼这个印象,是觉得在您担任了理事长之后,他们看到了你到处去奔波的身影。
项怀诚: 找政策。
主持人: 找政策。
项怀诚: 找领导、找朋友,这个目的都是为了壮大我们的社保基金嘛。
主持人: 您能不能告诉我们,哪一笔钱是您要到手的最大规模的一笔钱?您也很得意,很自豪。
项怀诚: 没有,现在还没要到手。
主持人: 还没要到手。可能从您担任财长那天开始就一直希望说,自己所掌管的这笔钱,是能够变得越来越多。但是当时跟现在可能目的一样,但是您的心态可能会有些不一样了。
项怀诚: 跟你讲点真心话吧。我这个人呢,当过税务干部;主持过国家税务总局的工作,也就是说收过钱,我知道收钱难;后来当财务部长,这个财政部就是属于分配范围,它是管分钱的,所以我也分过钱,我知道分钱也很难。后来我老了,我老了我从财政部岗位上退下来,我心想我干什么呢?我也没别的本事是吧,我心想花钱还不会吗,是不是?领导上让我去花花钱嘛。
项怀诚: 其实我这个人比较浅薄,花钱也难哪!花钱花好很不容易呀。收钱难、分钱难、花钱也难,结果没有想到,总理叫我去管一笔钱,经营一笔钱,管理一笔钱叫管钱。现在也不敢说会管了,会管了也不敢说,马马虎虎吧。
主持人: 您大概一辈子都和钱打交道,收过钱、分过钱,现在又管过钱,那钱对您来说意味着什么?
项怀诚: 这一个人是,钱不是万能的,是不是?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主持人: 所以我们看到您老在找钱,可是也会有人觉得说,您现在手中已经有两千四百亿了,这么多钱还要向我们的金鱼一样,不断地吃,不断地吃,胃口为什么一定要那么大呢?
项怀诚: 我刚才讲了,就是我们这个理事会现在两千三百多亿的权益,你要是一个基金公司的话,这钱可能就是最大的了,但是如果是你是为了面对中国社会保体系,来应对中国人口老龄化,中国人口老龄化问题可不得了啊!2000年的时候我们国家六十岁以上的人口,占到总人口的比重达到了10%,六十五岁以上的人口也达到了7%。那么这样一个比例,按照国际标准,你这个社会、你这个国家已经进入老龄化社会,老龄化国家。说真的我们当时有一点出乎意料,老觉得我们国家是一个年轻的国家,年轻的共和国,是吧?闹了半天稀里糊涂已经老龄化社会了,进入老龄化社会了。从2005年往前推三十五年,也就是1970年的时候,我们国家是六个工作的人,养活一个退休的老人;那么再往后推二十五年,也就是到2040年的时候,我们那个时候老龄人口是我们在职工作人的两倍,就是说一个人要养活两个人,可不得了啊。那你的两千三百亿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主持人: 现在这个缺口会有多大?
项怀诚:缺口的说不清的事。有的研究所测算的是两万多亿,那么我们社科院他们也测算过,有两万多亿的,有三万多亿的,反正数字都不一样。我觉得不一样就对了,不一样就对了,为什么呢?因为我们这个基础数据就没有嘛,就不准确嘛。不管你是九万亿也好,是两万亿也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中国老龄化以后,养老金的缺口不是一个小数字,是一个五位数的数字,他就大家就要重视。所以我一到我理事会以后,我也小干部说大话,我说我们这个理事会将来也要搞到一万亿,有一万亿我就说才行,老百姓才安心,社会才稳定。就是老百姓每个月,刚才这位老同志都说,每个月都能够领到自己的养老金。另外那还有一万亿放到那儿或者有几千亿放到那儿,这老同志就安心了。
主持人: 其实刚才大家都在谈钱,中国有句老话叫“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们很想打听一个秘密,在当年您担任财政部长的时候,是不是也已经特别重视这样的一个问题,也认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项怀诚:我当时管财政的时候,我们有一个开支,叫做城市居民最低生活保障线。那么我们当时中央财政每年开支的钱都很有限,几个亿,八个亿,几个亿,后来当时的政府的领导人说,这个要增加,为了社会稳定,为了对最低生活保障线的一种关怀,你给我翻一番,拿出五个亿。拿出五个亿,这个政府决定的嘛。没想到第二年说再翻一番,再翻一番就再翻一番,到我离开了,最后一年了,最后一年结算再翻一番,一直翻到多少呢?四十六亿、九十二亿。
主持人:
九十二亿。这是您担任财长期间给社会保障基金。
项怀诚: 连续、连续。
主持人:连续的翻番。
项怀诚: 翻番。所以你说重视不重视,有没有这个意识,完全是太有这个意识了。财政收入都是系数,增长个百分之几,动不动就翻番,再翻一番。我离开了以后听金部长说,后来他又加了,加到一百多亿了。
主持人: 如果您现在依然在财长的这个位置上,您做一个决定,给现在的社会保障基金来拨一笔钱,你觉得每年应该拨多少?
项怀诚:那不能这样假设,不能这样假设!我这么假设,我说给我一大笔钱搞经济,那么老金就不是资金有点困难,是不是?可以跟他商量商量。
主持人: 商量商量,合理合法的要求。能不能透露一下您心里的预期值?
项怀诚: 这不能讲,这不能讲,这个就算这个耳朵听见的吧。
主持人: 这次我又碰到了一个右耳朵的问题。也许未来我们能够知道您心里的这个数字。
项怀诚:我这本来就已经讲了嘛,是金鱼嘛,贪得无厌的嘛。
主持人: 项先生最后这句话又再一次重申了金鱼的形象,其实除了金鱼之外,网朋们对于项怀诚理事长还有一个印象。这次我们看一看这是什么样的印象,好吗?来。
项怀诚: 好。
主持人: 好,来,请看。
项怀诚: 铁公鸡嘛,一毛不拔嘛。
主持人: 您倒是一下子把谜底揭开了,你觉得这个印象跟事实相符吗?
项怀诚:不相符,我都给他拔得差不多了,你看他们都已经秃顶了,不是拔光了。
主持人:您以前有没有听到过别人这样的评价?
项怀诚:常听到、常听到。做财政工作就得紧一点。以前我有个朋友当企业领导,我们俩聊天就总结出来,我说你这个人就要会吹三分牛皮,做企业的把这个产品,我这个产品是最好的,其实他的产品不怎么样是不是。我这个第一,排第一,哪儿排第一?他县里排第一是吧。
主持人:现在的流行语叫会忽悠。
项怀诚:那么我这个工作,就财政工作的人他会留三分余地,不吹三分牛皮,留三分余地。你跟他说,他老说没钱,但是真正领导上说要钱,他就得有钱,对吧?所以国家重大的项目拿钱就得拿钱,这个是财政工作的一个,也不是职业病,是一个特点。如果做财政工作的人,成天在那吹牛皮,我有的是钱,你来要吧,那没个好结果是吧?当铁公鸡不错。对我来说,不是说我说投什么就可以的,我们理事会的宗旨就是想办成一个规范的,完全是有程序的,是经过专家论证的那么一个项目,才能够进入到我们投资的程序,包括在股市上对股票市场投资,现在不是我决策的问题,我们是委托给管理人做的。我们曾经买过一个股票,叫做中石化吧,2002年买的,买进来的价格我记得四元二角二,后来2003年股市情况不好,2004年股市情况也不好,对不对?跌破了这个当时我们买进的价格,我们是表现为浮亏的,因为我们手里持有这个股票嘛,我也没有卖掉,我这个很有浮亏的,社会有一点反应。
主持人:有质疑声。
项怀诚:小报有质疑。说这个项某的人是不是拿着老百姓的养命钱去搞股票,去投资,去冒险,去投机,现在你看都赔了吧。就在那个时候,我正好又买了一个股票,买了一个什么,好像长江电力吧?买了个长江电力。
主持人:涨了?
项怀诚:涨了个不得是不是,翻番那么涨。这报上又有这个了,那个时候翻番的时候,中石化的股票也开始涨了,这报上又说了,说社保基金理事会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这不是乱来嘛!这我根本就不相信,哪有那么多好的事。中石化也没错,现在如果再持有的话老早就五六元钱了,赚了个盆满钵满了,长江电力也不错,但是并不是说我就一飞冲天了,没有那个本事是不是。整个在股票市场上,资本市场上运作关键是市场好市场好,你才可能好,市场不好,天大的本事也没用。所以赚点钱也不完全是我的本事,还是我的股票管理人做得好。
主持人:当你掌管了这么多钱的时候,其实很多人也盯上了您的这个钱,刚才网友的这个一毛不拔的印象大概由此而来。会有很多您熟悉的老朋友,他们会直接找到您,告诉您一些会让您觉得非常诱惑,至少我们大家会觉得非常诱惑的一些项目,那这样的一个很令人心动的项目,你会怎么来面对它?
项怀诚:天底下没有那么好的事,天天跟你掉馅饼,哪有那么好的事呢?
主持人:他说的天花乱坠,我当时就给他否定了。但是我们看到了一些公开的数字,社保基金从2000年到2004年,这五年之内累计的收益率是11.82%。这个数据虽然是战胜了通货膨胀率,但是并没有战胜利率是13.66%的五年期的国债,会不会有人觉得你这笔钱没有真正地发挥它的作用?您太过于谨慎了?
项怀诚:这个事情看怎么看。要我来讲,我们这个社保基金理事会这些年来收益率我觉得不错,我特别是对我们2%的收益率的时候满意。我告诉各位今年一到九月底,我这个收益率多少了,已经实现的6.01%。那么我们一至九月份已经赚了二百四十亿人民币,以后几个月,三个月我还说不清楚,大概是8%。那和以前那个百分之二点几比起来要好多了。我觉得不能这么看,我觉得原来那个百分之二点几和现在15%
8%一样的好,为什么说一样的好呢?就是在我们,你譬如说我们2001年我们当时实现的收益率是2.25%。这个2.25%,在当时是我们只能买国债、存银行这个是国家规定的,对吧?就这两个。当时的国债就是这么个水平,当时银行的存款就是这么个水平,你能够拿到2.25%,不错!现在呢,和那个时候不一样了,现在我允许投资的品种已经有十四种,所以有人对于前几年我们的收益率在2%、3%、4%这个水平上,说低了一点。我说不对,
主持人:但可能在相当的一段时间当中,你都要面对这样两种的声音,当你比较谨慎的时候,会有人觉得说收益太低了;当你收益高的时候,又有人说你不要去追求太高的风险。那你作为理事长,你怎么来把控这样的关系?
项怀诚:我最近给一些我们理事们就讲这个观点,我们这个钱不能追求高收益,我们这个钱第一是保本,就保值;第二要增值。老实说我现在比一般的机构投资者,我比他们条件好得多,为什么呢?政府关心我嘛,领导关心我嘛,你比如说交通银行、中国银行、工商银行上市,上市我都是战略投资者,那不是所有人能都进得去的,我能够进得去咱们总理给我批的,我写了报告一画圈同意,银行的这个股改的领导的组长周小川同志专门照顾我,跑到我这个办公室来跟我商量的,你进来吧,保证赚,这是为老百姓赚。那别人想进去
不给他进去,我有机会进去。三个银行我大概可以赚,我估计,毛估啊大概将近六百个亿,那这个东西都是你老项的本事,不是的,那是国务院领导同志的关心,股改领导小组的关心对不对?给你这个机会就是叫你赚钱,给老百姓赚钱。
主持人:其实听到理事会挣钱,大家都非常高兴,因为这笔钱是我们老百姓的养命钱。所以客观地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养命钱的所有者了,他们可能对于这笔钱,怎么样去挣得更多有自己很多的想法,我们不妨在这里也让在座的各位和项先生来交流一下。
李绍光:经济学家来讲,他很早就提过建议就是划转一部分国有资产。那么这个建议九十年代初就提出来,那么到现在这个时间可能都十几年了,都超过我们中国入世谈判的时间了。
主持人:到现在为止划转了多少?可以告诉我们吗?
项怀诚:现在还没划转。
主持人:还没有?
项怀诚:还没有划转。
主持人:为什么?
项怀诚:这个事情它有个过程嘛,国务院的有关部门还有一个协调的过程,我觉得差不多也是到了该下决心的时候了。你刚才讲了一句话,就是比入世的时间还长。
观众:现在可以通过发行特别国债的形式,来集中一部分资金用于全国社会保障基金。
项怀诚:发国债充实社保基金,在世界上有这个先例,拉丁美洲就是这样做的。
主持人:在中国可以这么做呢?
项怀诚:我觉得暂时可以放在那儿研究,但不一定动作。
观众:我想建议我们这个理事会能不能发行彩券。我发现发彩券这个好像是只赚不亏,虽然可能赚得比较少,但是好像比较保险。
项怀诚:彩票是,一般地说只赚不赔的。我们现在国家已经有两种彩票了,一种体育彩票,一种福利彩票。在一些地方没鼻子,没眼睛的彩票很多,这是违法的。我们理事会是不是来伸头搞一个理事会彩票呢,这个我们恐怕也得研究一下。现在彩票整个地来说,从政策来说不大赞成扩大类型。
观众:众所周知,我们国家经过几十年的对外贸易的发展,积累了大量的外汇储备基金,我们是否可以从这里面拿出一部分,来补充进我们的社保基金里边?这是我的建议。
项怀诚:这个问题最近人民银行的副行长吴小林同志有过答复,你看看那个报道就行了,我觉得她答复是对的。
主持人:是不是在工作当中也是如此,常常会让您遇到一些曾经令您心动的一些机会?
项怀诚:我印象比较深的,有一个同志跟我说,他说土地的这个资源,国家每年收的钱是不少的,应当想办法从里边拿一部分给你;也有的同志给我提建议,我们现在国家也收无线通讯的频道费,但收得比较低,那么有一位同志就建议我,这个人也是位专家,他说这个频道费可以收,将来收了以后可以给你。好心人建议是很多的。
主持人:大家愿望都是一致的。
项怀诚:对。执行过程中间的每一个建议,它中间都会涉及到整个的利益分配格局,对不对?没有钱现在放在地方,闲的,没有的。那么如果我要改变这个利益分配格局,老实说这都不是很容易的事,对吧?所以我觉得这些建议都很好,但执行起来都有难度。
主持人:都有难度。项怀诚先生和我们在座的各位共同来关注,来对话,我们老百姓的这笔养命钱,也让我想到了中国的一句老话,叫“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不知道您会不会有一些特别的理解?
项怀诚:这句话其实是《孟子》里边的一句话,叫“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长。”老话是这么说的,我没有想得那么多。想到天下可运于长,没想那么多。但是你把老的问题解决了,把老小的问题解决了,就是一个教育,一个养老,我看中国问题一半解决了。来源:央视《对话》 (责任编辑:王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