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反弹
百分之八十九以上的中国学生对同性恋持宽容和接纳的态度,这个数字比中国全社会对同性恋的认可接纳程度高得多。 ——中国人民大学性社会学研究所所长潘绥铭。
《新民周刊》:目前彩虹社下设5个部门,其中最有特色的是LGBT部,负责组织成员交流、聚会以及开办咨询站。据彩虹社负责人廖明珠说,LGBT就是同性恋双性恋跨性别的意思。
此前也有媒体报道彩虹社除了面向学生举办影展、沙龙、讲座,开办酷儿艺术展等活动外,也将与其他“同志”组织或个人进行交流。但是现在彩虹社的同学开始否认这一点。
艾晓明:我们这样一个做性别教育的社团,怎么可能和同性恋组织没有联系?所以我说不能让一二年级的同学马上面对非常强大的社会压力和媒体压力。他们的初衷相对来讲是比较单纯的,现在把这么尖锐的文化冲突全部都摆在他们身上,他们一定处理不好,做这样的期待也是不正确的。学生有权利不回答,或者用权宜的方法来回答这个问题。
李银河:我觉得他们已经够勇敢了。明明是异性恋,却来帮助同性恋反歧视,这就很不容易。如果再牵扯上“介绍朋友”,他们的压力就更大了。这还是折射了社会上人们对于同性恋的某种恐惧:万一要是有找朋友的活动就不得了了!
《新民周刊》:李老师曾经和薛涌在博客上笔战,其实薛涌有句话还是很实在的:“如果有人在我女儿的学校里讲‘婚姻家庭使我们的人际关系变得单一得可怜,多边恋和周末夫妻体现了探索无限丰富的人际关系的创造力’的话,我马上会到法院对学校提出起诉。我想家长们对于同性恋的担忧丝毫不会低于“性解放”。彩虹社的成立,难道不会导致家长们强烈的反弹?
艾晓明:家长接受自己的子女是一个同志的性别身份,非常需要我们去展开大量的教育。在国外的同志研究中心,都会有一些专门的刊物,比如“家书方案”,说的就是如何与父母沟通。在中国,大部分家长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是同性恋的,这些孩子也不会跟家长“坦白”,每个同性恋和父母都有很迂回的心路历程。如果我们没有很多教育,当一些父母发现自己的子女是同性恋时,他们是很痛苦很矛盾的,有很多面子上的顾忌,说是家门不幸、祖上蒙羞、在亲朋邻居面前抬不起头来,好像天马上要塌了。所以我们不要让个人去承受所有这些困难,而是全社会来创造一个平等、无歧视的氛围。如果我们很好地推动这些理念,促进这种沟通,家长们的态度会慢慢改变。
《新民周刊》:艾老师非常疼爱自己的孩子。假如您的孩子是同性恋,您怎么办?
艾晓明:我的学生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说可能几年前你问我这个问题,我会很担心。哪怕你理解他的性取向,还是担心他在社会上受到不公正的对待。如果是现在,我可能就不会那样回答。我会支持他。和他一起去抗争压力。
李银河:彩虹社的成立,也是孩子们有这样的需求。如果社团起的是帮助孩子们的作用,家长应该高兴。我在中大的时候,有一次跟一个拉拉聊天,她说她母亲本来特别担心女儿老了怎么办,没个伴,也没孩子,老了谁养她?后来这女孩找到一个固定的伴,她妈妈看到就说:“如果你们俩就是厮守终身的话,我也就放心了。”其实家长也不是说完全不能接受。只要他们是爱孩子的,就能接受孩子本来的样子。
不过在中国,同性恋家长这关是比较难过,我就接到好几个这样的电话。有一位母亲知道24岁的儿子是同性恋以后要自杀。另外一位离异的母亲问我:“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如果是因为我们离婚的话,为了他我们可以复婚。”她都不知道这两件事情没有必然的联系。同性恋恐惧症这么厉害,大家需要共同努力来消除它。
《新民周刊》:也许下一代父母会开明得多?
艾晓明:在我们的性别教育论坛上,你去看看有多少人在上面写留言:我将来一定要上中大。他们认为中大可以这样做,他们愿意上这样的大学。
李银河:我最近在大中城市400人中做了一次反歧视公众调查。91%的人认为同性恋、异性恋人格是平等的,大于80%的人认为他们在就业上应该保持平等。还有大于60%的人表示如果发现朋友是同性恋,还能继续和他作朋友。这个接受程度相当高,虽然多数是“接受他,并希望他改正”。其中年龄是最强烈的影响因素。年龄越轻的,接受程度越高。
(责任编辑:王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