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万万没有想到,在中国足球已经操蛋了这么多年,甚至到了人见人烦的时候,一场灾难的当量级并不太大的青年赛事的失利,居然会引发一场专业媒体与主教练之间的口水大战。与当年的“保霍”、“倒霍”、“保米”、“倒米”不同的是,这份颇受关注的专业媒体,义无反顾地表达了把主教练死死钉在道德审判席上的冲动。
中国足球什么样的比赛没有输过,什么样的丑闻没有出过,如果说这样做单单是出于专业操守,我绝不相信。事实上,问题大概恰恰出在动机上。土帅的质量与水平,早已是一个无需再议的话题,环境总在决定着环境中的所有人,就像马尔代夫永远无法期望自己的国家产生一位国际级的乒乓球教练一样,我们同样不可能奢望一名像朱广沪或贾秀全这样的土产教练去化腐朽为神奇。所以,在国青的失利之后,煞有介事地作出“土帅崩盘”的结论,不但有“脱裤子放屁”的弱智之嫌,更让人感觉,是在利用球迷的愤怒,举着一个公理的幌子,达到攻击个人的目的。
土帅水平低,绝不是不能批评的理由。公允地说,即使再有原因,贾秀全对某报记者表现出来的恶劣态度,至少说明他缺乏涵养。而作为败军之将,至少说明他在训练及临场指挥方面存在问题,这些都不可回避。但是,国青之败,是否系于贾秀全一身?而贾秀全又能否背得起“毁了一代人”的巨大黑锅?更何况,一家还算权威的专业媒体,在这时候,是否应该抛开一切深层次的问题,而专心致志地去罗列某一个人的罪状?这样的做法,与我们一向批判的中国足协每临大赛失利便推出一只替罪羊的恶习,又有什么区别?如果说媒体的责任在于“告诉”与“评论”,那么,哪家媒体有资格以一种管理机构的口吻叫嚣“08国奥不需要贾秀全”?
即使在整个足球圈内亦有公认,在国家队主教练的位置上,论经验、阅历、人脉等综合指数,现在的土帅中恐怕无人能出朱广沪之右;同样,在青年队层面上,论综合指数贾秀全亦不遑多让。这就是事实,真正应该看到的是,是中国足球一次次让朱广沪和贾秀全们变成了鬼,而不是他们让中国足球变成了虫。错误的根源在于,我们早就不该在用土帅还是请洋帅这样的问题上左右摇摆、大费周章,当出自中国体育优势项目的教练们在全世界遍地开花的时候,我们要思考的绝不是外来的和尚好不好念经的问题,而是必须明白,在国外足球先进国家里,也许随便哪个庙里拎出来的和尚,都比土和尚会念经。
中国足球永远都只会留下教训,也必须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总结教训。如果我们这些与中国足球始终伴生在一起的媒体,还希望它能有好日子,还希望给那些从业者一些微薄的信心的话,就没必要以这种张贴大字报的方式,批倒批臭某一个人,以逞口舌之快。2006年,是青年军全线崩溃的一年,从U-17到U-19相继失去参加世少赛和世青赛的资格,我们聊以为寄托的这两届优生代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这两代人中有几个能在未来的奥运轨道中获得成长的机会?在相继失去几个年龄段世界大赛后,2007年,仅国奥队一支独舞,中国足球又将面对怎样的惨淡?类似的思考,也许就是我们本期专题《杀青》的初衷。
我们不可能想尽该想之事,但如果连这些都不去想,而执意把中国足球的问题变成对某一个人简单粗暴地挥舞大棒,那不是在强奸民意,又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