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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德曼:“全球化”不是我创造的 www.thebeijingnews.com · 2006-11-14 9:00:58 ·来源:新京报
全球畅销书《世界是平的》作者弗里德曼面对全球化浪潮的无奈与迷茫
11月12日,全球畅销书《世界是平的》作者、《纽约时报》专栏作家托马斯·弗里德曼来到北京“书虫”书吧演讲。昨天,在记者采访之后,弗里德曼还即将分别到“谷歌”中国和IBM公司做演讲和交流。
在周日晚那场挤满了中外读者的演讲之前,托马斯·弗里德曼在下榻酒店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而在专访开始时,这位“科技决定论者”(弗里德曼自称)抓紧时间坐到手提电脑前,并快速发了几封邮件,才坐到记者面前。
人物名片
托马斯·弗里德曼
(ThomasFriedman),1953年出生于美国明尼苏达州的乡村。高中发表采访日后成为以色列总理沙龙的文章。1992年成为《纽约时报》的白宫通讯员,1995年开始成为《纽约时报》外交事务的专栏作家。弗里德曼曾三次获得普利策新闻奖。《世界是平的:21世纪简史》是托马斯关于全球化的第三本著作,该书曾连续十多个星期在《纽约时报》、“亚马逊”网上书店以及“巴诺”(Barne&Noble)网上书店的畅销书单上的前十名停留。并于去年曾获《金融时报》年度最佳商业图书奖,也是2005年全球最畅销的商业书籍。“告诉你一个‘秘密’,别告诉大家——全球化不是我启动的。”
全球化使未来更加不确定
新京报:以《世界是平的》一书,很多人把你看成是“全球化”论的倡导者。
弗里德曼:我不是“倡导者”。告诉你一个“秘密”,别告诉大家———全球化不是我启动的。可大家都这么看我。全球化早就在进行,我不能螳臂当车,于是我试图把这个信息传递给大众,同时自己也在加深对全球化的理解。由此我们也许可以防微杜渐,阻止一些全球化的坏处发生。
新京报:刚才你提到你在写书过程中也在加深对全球化的理解。目前有没有一个“升级版”的结论?
弗里德曼: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有一点我一直想强调:在全球化的背景下,要发生的终会发生,惟一的问题是,到底由你去开始还是由别人开始?
新京报:如你所说,分别以11·9柏林墙倒塌和9·11恐怖分子袭击世贸为典型例子,世界变平的过程中,也给上述两类想像力提供了实现的便利。也就是说未来将比过去更难预测了?
弗里德曼:是的,未来更难预测,而不受拘束的想像力将决定一切。世界变平了,当人们有了可以竞争、联系、合作、创意的工具后,个体的力量变大了,甚至可以直接影响到全世界,只看影响是好是坏了。小小的单位会拥有越来越大的冲击力。因此在书中最后一章我是想突出“想像力”这一关键词。
新京报:书里最后一章是关于与科技无甚关系的想像力。你有没有想过你提倡的想像力有时候会跟你同样推崇的科技有矛盾?
弗里德曼:科技是个哑巴,它本身是中性的,世界上有具有破坏性的想像力,会制造出灾难来,有些好的想像力,则可以利用科技去创造有益的事。科技只是延伸了一个平台和冲击力让想像力实现。
新京报:全球化本身有没有力量能阻止无益的想像力对现实的破坏性呢?
弗里德曼:有可能阻止也有可能增加这种破坏性。就拿中国来说吧,在过去的三十年间有4亿人脱离了贫困。我肯定,会有更多人利用有益的想像力创造更好的生活,这跟全球化的影响有关。而反过来说,当世界变平了的时候,你便能对自己落后这个时代多少一目了然,如此一来你有可能产生愤怒和沮丧情绪,就会责怪别的人。
新京报:《世界是平的》的调子似乎要把东方世界引导、带入西方式的物质富裕中。
弗里德曼:其实我是想让每个地方找出自己那条全球化的路。
全球化存在负面,但是给了每个人相同的机会
新京报:不少读者对“全球化”等同于“美国化”持有保留态度,觉得那样挺可怕的。
弗里德曼:我知道有很多人害怕全球化的趋势就是全世界都变得美国化。不过对我来说,这种威胁已经不存在了。比如你看,当今的互联网上,讲中文的人比说英文的人还要多,因此说明,全球化也是在给中国人提供了“全球化”的文化、语言、艺术、食品的机会。我从互联网上了解到,目前世界上最流行的食品不是“巨无霸”汉堡,而是比萨饼。想想比萨饼是什么———一块平坦的面饼,承载着各个国家的不同特色。互联网跟比萨饼也差不多,各国的人把各自的东西摆到网上,就看谁的东西更吸引人。
新京报:但你也不否认有负面。
弗里德曼:假如你不在文化上投资,你的文化就会被别的文化吞并。但文化是很牢固的,没那么容易被打垮。文化存在一种“匀化”(homogenization):就像我是来自明尼苏达,我至今仍保留着那里的口音,我可以说我还有着浓厚的明尼苏达气息———美国自身尚没“匀化”自己的文化,你要担心你的文化被“匀化”,那你对自己的文化也未免太没安全感了吧。
新京报:“全球化”跟“现代化”又是不是一个概念呢?
弗里德曼:“现代化”有可能阻止“全球化”的进程。举个例子,现代化的结果就是会有越来越多的汽车。想像一下,当一马平川的世界上有30亿实现了他们“美国梦”的人:有房有车,有吐司机、微波炉。可想而知他们对能源的需求该有多大。要是我们不及早找到另一种物质代替燃料,我们很快就会闷死自己、熏死自己。
“全球化不是我创造的,我也没办法”
新京报:你在书里曾经提到有个印度的沟通专家Indrajit Banerjee,他对你有什么样的启发?
弗里德曼:我们从来没见过面,我是在报纸上读到他的一篇访谈。他的观点我觉得很有道理。我觉得他对当今世界发展的大方向看得很清楚,他把我们说的全球化称作“地方性的全球化”。事实上你可以看到当今这个平坦的平台上,许多个体利用博客形式在上传他们自己的故事、自己的风格。这将形成一股巨大的“匀化”力量。所以当我说“世界是平的”,我并不是指世界是平等的,或者一下子所有人都平等了。我指的是今天的人比以往有更多的机会进入以科技为平台的创意、企业和教育领域。当然,很可惜,也包括了恐怖主义。
新京报:你在研究全球化的进程当中,有没有研究过人类在面对“全球化”时的心态这方面?
弗里德曼:还没。也许跟这本书的主题不十分有关。
新京报:但人在全球化进程中是最核心的元素,人类如何应对这些变动是直接影响全球化发展的。
弗里德曼:我曾经试过写了一部分,但发现这个话题很复杂,很艰深,也很有挑战性。惟一能令全球化发展缓慢下来的,是人们一起说“我们受不了了”,事实上我也收到太多这样的信件、电话或者直接的质问。
新京报:许多人可以在计算机里找到一切,但换一个角度看,其实人们却失却了一种自由。你担心计算机会成为21世纪一个“独裁者”的角色吗?
弗里德曼:也许别人对这方面比我更有研究。不过要是对计算机、手机上瘾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看似是近了,但同时也远了。比如你在问我问题时我在发短信,于是我在这里,同时也不在这里。我们“连线”了,同时也跟“掉线”没什么两样。正如我朋友琳达·斯通(前任微软执行官)把这称作“持续集中部分精神”,这是世界变平了以后的副作用。
新京报:有方法阻止这种副作用吗?
弗里德曼:如果你找到一种既阻止这种副作用,又不会重新跌入贫困状态的方法,请通知我。
新京报:你说你是个科技决定论者,而不是历史决定论者。怎么理解?
弗里德曼:我的意思是,如果有MP3这种玩意存在的话,去用就是。你可以用作各种用途,只要你想得到,也就是我之前说过的“要发生的终会发生”,这是所谓的“科技决定论”。同时,有人也许用这MP3去下载色情图片、赌博等等,我无法预计这对历史起到什么作用,是好是坏,我不管,有的话去用就是。
新京报:你觉得21世纪会是个孤独的世纪吗?
弗里德曼:可能大家以网络的形式联系得很紧密,也可能很孤独。其实挺悲哀,但我已经说了,全球化不是我创造的,我也没办法。
采写/本报记者 张璐诗
摄影/本报记者 郭延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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