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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徽含山县清溪镇横龙小学，“交通安全宣传员”正在为“留守孩子”讲解交通安全知识。
程千俊 摄 四川德阳市中江县公安局民警郑方“结对呵护”留守学生吴小娇。图为11月13日，郑方在帮吴小娇讲解难题。
舒杰 周正伟 摄
偷牛的孩子
警官刘小松暗想：“周瑞才上初一，可塑性还很强，我得帮他一把！”
今年3月，四川德阳市中江县龙华派出所审讯室。
“名字？”“周瑞。”“多大了？”“13。”阳光穿过审讯室的窗户，斜打在面前的犯罪嫌疑人身上：高高瘦瘦、皮肤白净，眼神里比同龄孩子多了一份“不在乎”和“不畏惧”。这个眼神让办案民警刘小松不舒服。
“你为什么偷耕牛？”“卖钱。”“拿钱干吗？”“打游戏。”“你爸妈呢？”
有节奏地一问一答戛然而止，过了好一会，他挤出几个字：“在浙江，过大年才回。”眼泪顺着脸庞滑下来……
因为是未成年人且不是主犯，周瑞被教育后释放。他那年迈的外公作为唯一在家的监护人赶到龙华派出所，颤抖着手狠狠地在周瑞背上抽了两下。周瑞没有躲，打在背上的声音闷闷的。刘小松慌忙挡在周瑞身前：“他还是孩子啊，哪个娃娃不犯点错？”“唉，这个娃娃真让人操心！”
送走祖孙二人，刘小松和同事商量，咱们是凯江职业技术学校的法制辅导员，过两天去周瑞学校一趟。第二天，一个消息传到了派出所：周瑞被学校开除了。民警们都有些心疼：“一旦离开学校学坏更快，可能一辈子就完了。”刘小松暗想：“周瑞才上初一，可塑性还很强，我得帮他一把！”
“结对呵护”工作法
教养呵护、亲情呵护、维权呵护、连线呵护……对有问题有困难的留守学生，民警因材施教。
想着帮留守学生一把的不只刘小松，县公安局局长敬仕君那阵子也在琢磨。一名12岁的留守学生，因勒索被抓进局里，放了；第二天竟又因偷自行车被抓进来。
其实，在德阳实施了一年多的“警校共育”、“警社共育”，已经关注到了留守学生。公安机关和教育部门建立起留守学生情况登记、监护人联系、管理教育制度，开展了教师和留守学生“爱心结对”活动。可这些措施，在中江县79019名、占学生总数41．7％的留守学生面前，不免捉襟见肘，留守学生涉案比重始终居高不下。
阳光怎样才能照进每一个角落？“民警也要加入帮扶队伍，和有问题、有困难的留守学生结成对子。”敬仕君和中江县教育局局长陈林在电话里一拍即合。在当地党委、政府积极推动下，今年春天，一个因材施教的“结对呵护”工作法新鲜出炉：
有的留守学生由隔代亲人照管，在溺爱中长大，自私、自闭、好逸恶劳，已婚民警和他们组成“临时家庭”，共同学习劳动，施行“教养呵护”。有的由姑姑等旁系亲属照管，生活独立，散漫、无章法、不良习惯多，优秀民警“面对面沟通，手拉手帮助”，施行“亲情呵护”。有的遭受不法侵害或困难，民警施行“维权呵护”，对涉及留守学生的案件事件，优先受理、专案专办，向困难孩子捐资捐物、保障其受教育权。民警对所有留守学生施行“连线呵护”，留守学生可免费拨打“知心热线”，和民警分担成长中的烦恼，民警对其进行自尊、自律和法制意识教育。
自去年6月起，德阳市实行了“警校共育”、“警社共育”的新型校园安全模式，“结对呵护”丰富了这一模式，民警和学校、社会共同关爱留守学生：留守学生在校期间，主要由学校和公安机关携手对其进行“警校共育”；寒暑假时，主要由社区或乡村和公安机关携手进行“警社共育”。
“坏孩子”变了
“咱们这是学校、警察、社会三把火，共同温暖周瑞。”郑老师在方案面前踌躇满志。
刘小松自告奋勇当了周瑞的“对子”，跟着派出所所长何荣来到了学校。一提起周瑞，校长满脸的无奈：“期中考试各科都不及格，和社会青年混在一起，翻墙出去打游戏，抽烟喝酒打架，老师讲话从来不听，简直是一个‘小混混’。”何荣和刘小松费了很多口舌，校长才答应周瑞暂时返校，观察后再说。
能否在观察期改变一个“小混混”？刘小松心里没底，他找到周瑞的新班主任郑老师和周瑞村里的支书，一起商量了两个多小时，制定出一套帮教方案。“咱们这是学校、警察、社会三把火，共同温暖周瑞。”郑老师在方案面前踌躇满志。
第一步，让他远离坏孩子。刘小松向周瑞讲了几个“交友不慎而失足”的案例，郑老师吩咐班干部和周瑞交朋友，放学一起玩。一连几天，周瑞都没和社会青年来往。周五下午，班长跑来告诉郑老师，几个人一直在校门口张望，周瑞不想去，只是“怕不去就揍他”。刘小松接到电话后火速赶来，狠狠地教育了这几个人一顿，他们灰溜溜地走了。
第二步，帮他改掉坏习惯。开展“文明小公民”评选是德阳“警社共育”的内容之一，周瑞一直不参评，村支书拿着评选标准主动去帮周瑞找差距、打分。郑老师当起了周瑞的“管家”，每一笔支出都要讲明用途。没了钱，周瑞渐渐改掉了抽烟喝酒打游戏的坏习惯。
第三步，使他对读书有兴趣。外公本希望周瑞早点出去打工，经过刘小松一番摆事实、讲道理，外公答应鼓励周瑞好好学习。学校里，周瑞的同桌换成了一位尖子生，热情地给周瑞补课；代课老师们关注周瑞的点滴进步，常常表扬他。周瑞一天天地变了：交作业了、问问题了，举手答题了……
幸福地留守
每天放学，路过龙华派出所，周瑞拐进去，亲切地和民警叔叔打招呼。
帮教方案的核心是给周瑞一个温暖的家，幸福的留守。
“中午去我宿舍吃饭吧。”这句话，郑老师每周至少会对周瑞说一次。起初，周瑞硬着头皮，边吃边听郑老师讲学习、讲理想。后来慢慢习惯了，何况郑老师炒的回锅肉很好吃。再后来，他麻利地帮着郑老师做饭，和她一起谈学习、谈理想。
不过因为是男孩子，周瑞还是感觉和刘小松更近一些。每天放学，路过龙华派出所，周瑞拐进去，亲切地和民警叔叔打招呼。要是刘小松在所里，他就趴在茶几上，安安静静地写作业。写完了，瞅着刘小松不忙，周瑞就会唠叨起学校的生活：“我喜欢和李刚一起玩”，“物理课有点跟不上”……
“刚开始他不爱理我，问一句答一句，应付我。”一次偶然，刘小松得知周瑞喜欢周杰伦，便买了随身听和磁带给他。“关系开始缓和了，聊天次数多了。”聊天时，刘小松现身说法，将小时候的糗事和改正过程告诉周瑞。“他一听乐了，原来你也是‘小混混’啊，那一刻我感觉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县公安局有时候也会组织一些关爱留守学生的活动。刘小松和他新婚的妻子带上周瑞，“一家三口”逛公园、参观黄继光纪念馆，其乐融融。
“小混混”已经变成了一个上进的孩子。9月公布的期末考试成绩，周瑞从原来班上的倒数第一，一下子进步到第十八名。周瑞父母激动地打来长途电话：“现在周瑞在德阳有了家长，我们在外地打工也踏实了！”
（本文“周瑞”为化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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