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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好奇。逛动物园时,人总是喜欢去看那些平时少见的和难见到的野生动物,常见的牛马家雀之类就引不起人的兴趣。走在大街上,车马行人是见惯了的。倘见一个人站在一旁注视着一个地方,就觉出奇,会引起别人也往那个地方张望,想知道那人看的是什么。所以出奇是引人生趣的基本因素。当然,使人担心的事则属例外。讲故事,尤其是讲笑话,都必须有出奇的情节。出奇,也需合乎一定的情理,才可理解。相声大师侯宝林说过:“没有矛盾就没有笑话。”出奇,是出乎人的意料,就是一种矛盾——主观想法和客观现实之间的矛盾。
我讲漫画创作艺术技法,就用“奇巧”两个字作简要的概括——奇是出奇,巧是又合乎情理,或是巧得出奇。这也就是常说的:“出乎意料,合乎情理。”
说笑话和画漫画、说相声,都需编奇巧的故事情节,说出来或画出来。比如《各有所失》这幅漫画的情节,是那位父亲原是教训儿子的,最后反过来,转变成受儿子教训的了,这一转换出人意料,也合乎情理。
再读《雅谑录》的一则笑话:乡居有偷儿,夜瞰迂公室,公适归遇之。偷儿大恐,并弃其所窃来羊裘而遁。公拾得之大喜。自是羊裘在念,每夜归,门庭晏然,必蹙额曰:“何无贼?”
人都是怕贼、防贼的。可迂公偏想贼来。这不是很矛盾吗?但也合乎情理——因为贼曾在他家留过东西,他拣过。
马三立说的相声《开粥厂》里,他大吹牛,说他很有钱:
甲:到北京你打听黄土马家,都知道。
乙:你们家卖黄土?
甲:不是,不是卖黄土。
乙:那怎么叫黄土马家?
甲:由北京啊,往北,只要瞧见是黄土地,那就是我们家的地。
这牛皮吹得太过火了!可说着、听着却挺自然。他越吹越过火,可看他穿的鞋都破极了。乙讥讽地劝他换一双。
甲:我不乐意穿好的,不好捯饬。这叫衣贵洁不贵华。曾子曰:“包子有肉不在褶儿上。”
把一句现在的俗话,硬套在曾子的话里,显然是错的,是矛盾,但也合乎情理。因为他是在吹牛,故意作出有学问的姿态,搬出曾子的话来,故而错得可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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