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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难频发其实是中国矿业矛盾尖锐化的集中体现。新华社记者 徐家军 摄
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境内20多家已经拿到了《安全生产许可证》的地方煤矿,正在被设计年产2000万吨的一座大型露天煤矿所取代。这些小煤矿的当家人——“泥腿子”出身的个体或乡镇煤老板们,在国家产业政策、市场力量、行政强力介入的影响下,一次又一次坐在世界级煤炭企业神华集团的谈判桌前,为划分区域内的煤炭资源而角力。
过去一年,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在内蒙古的各大煤炭产区上演。专家认为,自2005年9月《国务院关于全面整顿和规范矿产资源开发秩序的通知》下发以来,中国的煤炭行业开始进入以资源整合、提升改造为主的“大整合时代”。内蒙古煤炭资源储量、产量均居全国第二位,作为国家21世纪最重要的能源基地之一,内蒙古煤炭资源的“大整合”事关国家发展全局。
大整合是各种利益的大调整。对于国家而言,这次整合是在资源矛盾凸显、工业化进程加快、科学发展观亟待落实的时代背景下,打响的一场调整煤炭产业结构、保卫国家资源的攻坚战。对千千万万的大小煤炭企业、煤老板、资源产区群众、与煤炭“有染”的官员们而言,也意味着决定他们前途命运的关键一搏。国家利益和地方利益、大矿利益和小矿利益、群众利益和个人利益、眼前利益和长远利益、资源输入地利益和输出地利益……整合中的种种利益关系错综复杂、此消彼长。
“资源之战”众生相
场景一:这是一场矿区群众要求自身利益的争夺战。碾房塔,位于山西、陕西、内蒙古交界资源“宝库”腹地一个贫困的小山村。2005年6月,村民们推选出罢免委员会,依法启动罢免程序,罢免了原来的村集体领导班子,随后又选出了新的支委、支部班子。新班子成立后,最大的任务就是以村组织的名义带领大家到上级政府那里要求“讨回煤矿”。随后,附近的两个村也陆续启动罢免程序,“换班子”带领大家“讨煤矿”。
在长达一年半的时间里,除了外出打工的外,碾村所有人的精力几乎全部用在“讨煤矿”上。新任的村委会主任说:“村民们日子过得太苦了,除了几亩旱地种点玉米、杂粮,几乎没有什么收入来源,别说大病,小病一场就得借不少债。”
他说,我们村集体原来有四座煤矿,2004年被乡政府和原村支书卖给别人。煤矿转手很快,村民们只看到矿主隔些时候就换一茬,有的买来以后根本不生产,简单修补一下就转手卖了。政府给我们下了文件,明确其中两座煤矿的产权仍归村集体,先前的转卖全部无效,可落实不了。
场景二:这是采煤塌陷区百姓守卫家园的惨烈之战。地处神府-东胜煤田腹地的上漫赖村,经过多年高强度开采塌陷问题日渐突出,矿区群众与矿老板之间的矛盾日益尖锐。2006年3月的一天,这一地区千秋煤矿塌陷区的部分农民组织起来拦在煤矿窑口,煤矿被迫停产。
场景三:这是一场“官煤勾结”者们和不法煤老板们疯狂的“煤矿保卫战”。在内蒙古自治区西部一个重点产煤县,分管部门的领导告诉记者:“我们在大力关闭煤矿、整合资源,而上面还有部门在不停地批项目、开煤矿,仅我们一个地方,上级批下来的项目就有二三十个。有的甚至拿了采矿许可证,过来就要求开工。这些项目都来头不小,得罪不起。关闭非法煤矿和整合煤炭资源、规范开发秩序的工作相当艰难,不仅是简单的扩能改造,而是一个系统工程,情况复杂,最大的阻力还是官煤勾结。”
场景四:为了在资源整合过程中应对各种检查、顺利拿到证照,一些个体煤矿大搞“形象工程”,投资引进先进的现代化生产设备、建设现代化采煤工作面。而这些“现代化”只在检查组来的时候才用,平常照样“该怎么干就怎么干”。一位煤矿老板算账说:“中小型煤矿机械化开采的吨煤成本接近80元,而常用的汽车拉煤吨煤不到20元。机械化开采设备投资大、运行成本高,经常发生故障。设备一旦出故障,损失大、费用高……”
这是各级政府维护国家和群众利益的正义之战。内蒙古自治区政府一位官员说:“不铲除官煤勾结,不整顿资源开发秩序,我们无法向中央交待,无法向矿区的群众交待。”
今天,掂着手中那份沉甸甸的矿产资源整合“阶段性成果”,回望整合中的风风雨雨,我们仍然能清晰地看到,在这场“资源之战”中,有中央和地方各级政府志在必得、掷地有声的庄严承诺,也有官煤勾结者“宁丢纱帽、不退官股”的狂妄叫嚣;有“保矿”无望的不法矿主最后的疯狂,也有为了保护家园和捍卫生存权利义无反顾挺身而出的矿区百姓。此外,还有不法分子借整合之机圈占资源的巧取豪夺,有资源执法人员路见不平的拍案而起,有不良利益集团费尽心机的顽固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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