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0月13日,巫帮志站在被告席上,面无表情。从这一天开始,他的命运发生了戏剧般的变化———因为法庭认定他受贿187.4万元,巫帮志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而在此之前,他曾做过长达10年的监狱长。 他治理过的川西监狱,最多时关押过9000名犯人。四川省直接负责监狱管理的最高官员———省监狱管理局原局长李文华,也在今年6月,以涉嫌受贿被捕。在2006年内,四川省检察机关共查办了监狱系统涉嫌职务犯罪者48人———这些人中有干警,也有监狱长,这是四川近年来罕见的监狱反腐行动。
官商的狱中“悠游”生活
2004年6月15日,原成都市金牛区副区长马建国因挪用公款罪和故意销毁会计凭证罪,获刑15年。一位了解其情况的人表示,这位前副区长身家数亿,入狱前还掌控着他的成都国贸实业集团公司。2006年1月9日,马建国被转至成都市新都区看守所,有关部门针对其服刑期间行贿监管人员的调查,就此开始。8个月后,法庭披露:服刑期间,马建国不穿犯人的衣服,也不吃犯人的饭,在狱内负责管理图书,可以回家过夜,可以经常外出见亲友,可以接受宴请,可以用手机与外界联络,遥控公司事务。马建国回家时,随行狱警还被安排到宾馆住宿;他还为狱警们“报销”外出用车的油钱。
马建国在监狱里的悠游生活,无疑与他的一系列经济“攻关”有关。2005年8、9月间,巫帮志找服刑犯人马建国单独谈话,提到自己购买的一套商品房还差17万元尾款,马建国当即安排手下人替他办妥了此事。
监狱的困难现实
尽管不能将监狱的财政困境和监狱内的腐败简单划等号,但在采访过程中,记者还是能感受到经济困难对监狱管理工作的影响。
“财政拨付只能说是基本到位,几乎每年都有缺口。”四川省监狱管理局政治部主任秦治国说。经费的短缺使得监狱基础设施建设很难跟上。有资料显示,从1993年到2000年底,四川省监狱系统累计欠发工资6631万元。
一位知情人士表示,在财政保障不充分的情况下,一些人不得不将很大精力放在生产上,更不排除有人为了追求经济效益而滥用权力。
在监狱现状普遍不佳的大背景下,巫帮志治理下的川西监狱却鹤立鸡群。1983年,巫帮志初到川西监狱,1996年,巫帮志成为这所监狱的监狱长。2003年5月,川西监狱由西部山区搬迁到成都市龙泉区。
在出任监狱长的十年时间里,川西监狱在巫帮志的治理下,不但保证了基本收支平衡,还完成了产业结构调整,农茶场变成了服装加工企业,从设计、剪裁、打版到成衣熨烫,都有严格的技术标准。某监狱狱警老刘说:“川西监狱好啊,他们服装加工搞得远近闻名,找他们做生意都要排队。”
在一定意义上,巫帮志更像一位经营者。据了解,令人吃惊的是,巫帮志直到被关押期间,还在琢磨着棉麻纺织的技术革新和市场出路。
而监狱的迁建工程,也展现出巫帮志“贪”的一面。法庭认定:巫邦志在其任职的监狱迁至成都近郊的过程中,在购买土地、承建迁建工程等方面,给请托的十几家公司或个人予以支持和关照,为此,共收受现金人民币80.1万元。(其中索要20万元)和美元1000元。这是最终认定受贿金额中的大部分。一位知情人士透露:李文华涉嫌受贿东窗事发,就是巫帮志的“立功表现”。这位人士说,在迁扩建工程中李文华经巫帮志之手从承包方处获得几十万元好处。
监狱长的“十年现象”
巫帮志,1983年农校毕业当起干警,13年后成为监狱长,一干就是十年。
2005年,四川五通监狱监狱长丁华安因受贿被判10年徒刑。丁华安出生在当地双石镇一个农民家庭。18岁应征入伍时只有小学文化,1984年转业被安置到五通监狱当干警,从干警到监狱长,他用了11年时间。像巫帮志和丁华安这样,长期在同一所监狱工作,监狱长一干就是十年的,并非个别现象。
“监狱长当了十年八年的很普遍,十年以上的也很多,”李光才说。有的监狱,领导班子中的不同成员甚至就是亲戚,缺乏有力的监督。偏远分散、特殊神秘,“近亲繁殖”,使得个别监狱越来越成为一个相对封闭的体系,自然容易滋生腐败。
6月18日,新任省司法厅厅长刘道平厅长有一封写给全体服刑人员的公开信送达各监狱,犯人们还被告知:可以直接写信给“厅长建议信箱”。这位新厅长在监狱考察的时候公开表示:鼓励犯人监督干警。
而最具实质性的举动,是监狱管理者“大轮岗”。截至目前,全省63名监狱正职,已经交流了35人,比例超过51%;副职交流了22人,涉及到的监狱,占全省监狱总数的78%。该省司法厅还作出硬性规定:正职任满7年的,必须交流;满56岁的,“必须下来”。据《南方周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