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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纳鞋底一样描绘精细的感觉 www.thebeijingnews.com · 2006-11-17 11:20:42 ·来源:新京报
作家、评论家回顾铁凝的文学之路
从16岁时发表7000字的作文《会飞的镰刀》开始,到凭借《哦,香雪》震动文学界,再到去年年底出版的新长篇《笨花》,尽管期间也有《大浴女》书名引发的话题,但铁凝的创作之路总体上波澜不惊。30多年来,当年的少年作家,一路走来,不慌不忙,“像纳鞋底一样”,一针一线地编织文学梦。用评论家的话来说,铁凝不赶潮流,但也并非特立独行。 评论家贺绍俊认为,铁凝作品最大的特点是心存善良和温暖情怀。而谢有顺评价,铁凝作品独特之处在于,她擅长细致地展示“善”在这个时代中两难的处境。本报记者郭延冰摄
“用知识分子的角度关照农村”
“铁凝是个在创作上勇于探索的作家,尤其是她的视角开放自由,在不同的题材之间穿梭转换,仿佛是一尾游泳的鱼。”新当选的中国作协副主席、女作家张抗抗认为铁凝的每一部长篇小说无论从取材,到构思都有新意。
张抗抗一一举例,比如《玫瑰门》写了“文革”的残酷,“她是不回避历史的残酷的”;《大浴女》写了女性的成长,细腻如发;到《笨花》,铁凝写了从清末到抗战结束漫长的农村历史,有一种厚重感。所以,“她的作品一直是在进步,变化,走向成熟”。
铁凝游走于不同题材之间的底气是什么?张抗抗认为,也许这是因为铁凝内心的丰富和生活的丰富决定的。张抗抗说,尽管铁凝只是在下乡的时候在农村待过,回到城市已经很久了,但她始终没有中断和乡村的联系,她一直在关注农村的变化,对乡村,对农民她怀有一种很质朴的感情,而且这种感情有她自己的理解在里面。
“朴实有时候会带来一股很浓重的乡土气,但铁凝却很灵动,里面有灵气,这是有区别的,她是用一种知识分子的角度在关照农村。”
写“恶”的作家多,把“善”写好的少
读过铁凝所有短篇小说的作家虹影虽然没有和铁凝打过交道,但通过作品之间的秘密通道神交,虹影很喜欢她的文字,她称铁凝的文字晶莹剔透,而且没有脱离现实。她个人欣赏《大浴女》,尤其是对“文革”问题的反思深邃有力,“尽管这个书名我不是很喜欢。”“铁凝作品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文学品质纯粹,”评论家谢有顺说,她不是那种将写作与时代话题结合很紧的作家,她关注人性细微处的变化,她的写作扎根于人心的分析与探究,像《永远有多远》那样的作品都传递出温婉亲切的气息。
关于铁凝写作风格的突出之处,谢有顺概括为既传统又独特,前者指她关注当下,独特的是她擅长细致地展示“善”在这个时代中两难的处境,将其中的尴尬暴露无遗。“时代中写‘恶’的作家很多,但能把‘善’在这个时代所面临的考验写得很好的作家不多,可见作家内心有自己的坚持。”
很难被归入某个阵营
《笨花》是铁凝最新的一部长篇,评论界反响颇佳。谢有顺认为,《笨花》是铁凝最好的长篇小说,格局好,叙述有耐心,尽管背景宏大,人物重多,但她像纳鞋底一样把精细的感觉细微地一一描绘出来,不是很尖锐的,但温润且坚强。谢有顺认为,在创作上铁凝还有很大的空间。
评论家贺绍俊认为,铁凝不是一个赶潮流的作家,虽然她并非独立特行,但她会自觉地去尝试探索。贺绍俊也谈到,很难将其归入某个阵营,比如人们提到女性主义一般会说到林白、陈染,但事实上,在《玫瑰门》中铁凝个人化的特质就已显现,总之,她从不以夸张和异己凸现,只是徐徐前行。
而众多评论家对铁凝一个共同的评价是,她的写作有耐力,坚韧悠长,成名很早,和她同时代的很多作家的写作已明显衰退,而铁凝这二三十年间一直在写,不慌不忙,心里有数,朝着通往内心的道路,“进步大家都可以看得见”。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曹雪萍金煜 初版于1988年的《玫瑰门》是铁凝第一部长篇小说,也被评价为她真正成熟的作品。 2000年出版的《大浴女》以西方油画名作命名,这也许跟铁凝画家父亲的熏陶有关。 2005年年底推出的《笨花》被看作是铁凝的转型之作,也被评论家评为迄今她最优秀的作品。
创作四部曲
自我解读VS批评家点评
1982年发表短篇小说《哦,香雪》描写一个农村少女香雪在火车站用一篮鸡蛋向一个女大学生换来一只渴望已久的铅笔盒,表现了农村少女的纯朴可亲和对现代文明的向往,作品获当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同年,中篇小说《没有纽扣的红衬衫》获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小说描写了一个少女复杂矛盾的内心世界和纯真美好的品格,改编为电影《红衣少女》,反响巨大。
铁凝:那时天然的成分更多一些,比如说我就是个女性,我写《哦,香雪》就是一个刚从少女脱胎出来的人,我的情感、内心就是那样。
贺绍俊:铁凝作品最大的特点是心存善良和温暖情怀,这一点她早期作品就很突出,自《哦,香雪》的单纯就隐约可见这个作家的创作基调,那时“文革”刚刚结束,人们的意识形态还多是控诉、斗争什么的,在这样的背景下,《哦,香雪》以她的善良和对未来的向往让人看到了希望。
1986年和1988年铁凝先后发表反省古老历史文化、关注女性生存的两部中篇小说《麦秸垛》和《棉花垛》,标志着铁凝步入一个新的创作时期。1999年初,中篇小说《永远有多远》发表,被改编为电视连续剧。
铁凝:我写的主人公已经被公众界定为一个善良的人,别人可以不善良,她就必须得善良。这其实是她的悲剧。她内心的厌倦是我要讨论的,我探讨的是一个人要改变自己的合理性和不可能性。
贺绍俊:《永远有多远》中的主人公怀着一颗善意之心去体察周遭的世界,但她的行为与现实世界发生了很多冲突,作家着力呈现“世俗的善良”和“内心之伤”之间的张力,这表明她对“善”的思考的深入。
1988年推出第一部长篇小说《玫瑰门》,在作家出版社大型刊物《文学四季》创刊号以头条位置发表,它一改铁凝以往和谐理想的诗意境界,透过几代女人生存竞争间的较量厮杀,撕开了生活中丑陋和血污的一面。
铁凝:写《玫瑰门》的时候,我就希望自己有能力获得第三性的视角,来看待男人和女人,这样就豁然开朗。后来我也受到一些戏曲演员的启发,比如说梅兰芳,他演女性成就了一种气象。
贺绍俊:《玫瑰门》是她真正成熟的作品,将多种文学资源融入其间,包括个人经验和时代背景,她对日常生活浓厚的兴趣决定了她的作品不会往观念的方向发展。表面看上去姥姥的角色似乎是一个坏人,她在“文革”时检举别人等等,但作者细致地剖析了她复杂的内心,作家借孙女的目光在打量这一切。
2000年铁凝出版另一部长篇《大浴女》,此后间隔了六年方才推出新长篇《笨花》,此书讲述上世纪前半叶的几十年内,冀中平原一个名叫“笨花”的乡村中几代人的生活。
在这部小说中,作家塑造了九十多个不同的人物,其中又以向家三代人的命运贯穿全书。
铁凝:我写的是世俗的烟火,也就是中国最底层普通人的平凡的生活,他们的生活细节,他们生活中体现出来的那种意趣,那种人情之美。可能有些人会对这种东西不屑一顾,但我却觉得它能打动我。
我会发现有一些人生永恒的价值,比如对生活的一种坚持和忍耐,比如一种世俗道德的约束都能在“世俗的烟火”中体现。它很吸引我,去描写它背后的东西。
贺绍俊:《笨花》是铁凝很大的一部转型之作,她的创作思路逐渐从情感型走到经验型,更理智地回顾历史,集中通过日常生活展示宏大叙述,值得一说的是铁凝的方式不是将两者对抗,而是糅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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