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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反腐倡廉台下贪污受贿 左手扶贫助弱右手组织卖淫
揭开五罪地税局长真面目
本报记者 刘卓 特约记者 姜国利 文/图
2006年11月，东北吉林省早已寒风刺骨。
靠着铁窗、身穿“黄马甲”的曹东晖，双眼布满了血丝，眺望远处铁锈斑斑的大门、冰冷的高墙、持枪的武警战士，不由得发出了一声长叹。这名多次被评为职业道德标兵、优秀共产党员、优秀公务员、长春市“双拥工作先进个人”的中年男子，正是曾风光无限的原长春市南关区地税局局长。
他因贪污、受贿、偷税、组织妇女卖淫、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被当地检察机关起诉，其涉案金额高达2000余万元。2006年7月28日，曹东晖被吉林省松原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只有初中文化的农家子弟曹东晖，如何从一名诈骗犯委身成仓库工人，再离奇升迁为县财政局局长，最后成为掌握一方税收大权的地税局局长、市人大代表呢？自己大肆贪污、受贿，却严惩下属“违规”；一边组织妇女卖淫，一边却热心无偿援助失学儿童、孤寡老人。为此，记者深入探寻曹东晖的传奇人生，还原一个“许文强”式的地税局长。
举报信“抖出”涉黄局长
2005年4月，暖阳普照，但初春的吉林省长春市却依旧寒风袭人。
“他表面上一身清廉，私下却大肆收受贿赂、贪污，还开办涉黄宾馆……”一封匿名揭发长春市南关区地税局局长曹东晖“罪行”的举报信，搁置在吉林省公安厅相关负责人的案头，有关领导人召开紧急会议，协商处理这一“突发”事件。据办案人员后来介绍，此封举报信系曹单位职工所写。
不久，省公安厅组织民警对长春市天河洗浴宾馆进行突击检查。在此过程中，侦察员发现该洗浴宾馆确实存在“涉黄”问题，并当场抓获数名卖淫嫖娼人员，而该宾馆后台老板与南关区地税局局长曹东晖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随即，执法人员对嫌疑人曹某等进行侦查。在警方实施的强大心理攻势面前，曹东晖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交代了自己如何从一名农家子弟，转变成一个贪污、受贿、偷税、 组织妇女卖淫的“五毒”局长，一个涉案金额达2000余万元的惊天大案逐渐浮出水面。
曹东晖因涉嫌组织卖淫，于2005年4月19日被吉林省公厅直属公安局刑事拘留；后因涉嫌职务犯罪，于2005年5月23日，吉林省检察院将此案指定松原市检察院查办。
从“收粮官”到地税局长
曹东晖，吉林省榆树县人（现榆树市），其祖辈世代务农，父母也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初中毕业不久，他便进入榆树县城发公社财政所，担任农业专管员，主管收粮。
“他的胆子很大，什么都敢干。”当地一位老人回忆道，该老人所指的“胆子大”，是曹在工作期间，贪污了单位的粮款。1982年，曹东晖曾因犯诈骗罪，被原榆树县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2年，缓刑3年。
判刑后，遭当地村民歧视的曹东晖，却被“意外地”调到榆树县财政局仓库当工人。获刑却仍能谋得一好差事，这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争议。“他是有背景的亲戚在帮他，不然不会有这样的好运气。”对于曹的“好运气”，一名知情人士是这样解释的。知情人士透露，曹后借助其亲属的势力，篡改了档案记录，极尽弄虚作假、阿谀奉承之能事，博得了各级领导的信任，从此官运亨通，升任榆树市地税局局长；2000年3月，曹东晖调任长春市南关区地税局局长，完成了从一名村官到市官的“升华”。
曾是一名清廉“好官”
“他总喜欢戴着礼帽、穿着风衣，就像上海滩里的许文强一样。”曹的奇特造型给区地税局一名工作人员留下如此深刻印象。工作非常卖力，为人也很随和，在这名下属眼中，曹曾是一名有能力且清廉的好官。
上任之初，为了迅速掌握组织收入的第一手情况，曹东晖白天组织全局工作，下班后深入到个体门市、店铺中调研；利用双休日深入到重点税源企业搞调查；即使曹患病了，也顾不上休息，一边打着吊瓶，一边听取科室负责人的工作汇报。2000年，南关地税局全口径收入突破了历史新高，比上年增收5579万元，一举扭转了南关地税局组织收入的被动局面。
在上任后，曹在区地税局提出了“双十”口号。即“十要十不要”：一是要以身作则，不要碌碌无为；二是要公道正派，不要亲疏远近；三是要大局为重，不要搞小团体；四是要一身正气，不要歪门邪道；五是要遵章守纪，不要以身试法；六是要宽厚待人，不要冷漠无情；七是要诚实守信，不要口是心非；八是要任劳任怨，不要斤斤计较；九是要心中有数，不要杂乱无章；十是要敢说敢管，不要怕得罪人。
曹也因此口号，被单位职工誉为“双十”局长。
在曹的带领下，区地税局的工作开展得非常顺利。2000年至2003年连续4年，南关区地税局超额完成了全口径税收计划。月、季收入进度在全市地税系统始终排名第一位。税收收入从1999年的14700万元到2003年的31280万元，增长112.79%，翻了一番有余。
因其政绩突出，曹成为了南关区第十五届人大代表，长春市第十二届人大代表，还多次被评为职业道德标兵、优秀共产党员、优秀公务员、长春市“双拥工作先进个人”，立三等功。
一边索贿一边反腐
“当曹东晖大权在握的时候，他就开始变质了。”一名知情人士回忆，当时一些人为了逃避“税务检查”向曹“进贡”，起初曹也会“推托”，但后来也就“笑纳”了。
干部提职、工作调动、企业的“税务检查”，为“问题”企业或个人“了难”，都成了曹东晖发财搂钱的大好机会。
在2002年至2005年2月，曹东晖在提职、调整干部时， 收受南关区地税局中层各科、所长贿赂12.9万元。在南关区地税局，几乎所有的中层干部都在提职、工作调动时向曹东晖有所“表示”。据办案人员介绍，2004年南关区地税局某税务所所长患癌症做了手术。曹东晖就在2005年元旦前，各税务所所长到局里汇报工作后，把该所长叫到办公室，问其身体怎么样了，如果身体不行就别干所长了。该所长表示能坚持工作，并表示明白曹局长的意思。几天后，该所长给曹东晖送去3万元现金，才算保住了所长职位。
2002年6月，长春吉宇房地产公司的张某找到曹东晖，说长春市地税局稽查局抽查吉宇房地产公司的纳税情况，请曹东晖找人说情。曹东晖当即拿起电话找到该稽查局局长何某，称南关区地税局也在查该户，市局稽查局能否等南关地税局检查结果出来后再作处理，何某表示同意。之后，南关区地税局查出吉宇房地产公司欠税700余万元，但在曹东晖的“帮助”下，吉宇公司没有受到处罚。曹东晖对吉宇房地产公司的“帮助”也有条件，2003年10月，曹东晖向其老板以借款的名义，索贿97万元。在此前的2002年，曹东晖用同样方法，先是派人检查长春市鸿鑫房地产公司纳税情况，然后收受贿赂。这次，曹东晖收受该公司董事长侯金州60万元贿赂。
曹东晖的一贯做法是：如果哪个企业找到他要求予以关照，曹东晖就会派人把这个企业的纳税情况彻底检查，欠多少税、有没有偷税行为，曹东晖则根据具体情况决定自己“应收”多少钱。
令办案人员感到可笑的是，曹在大肆收受贿赂和贪污的同时，却“严格”要求班子成员，并提出了“做到刹歪风不怕‘闹’，敢纠治不怕‘告’，大胆管不怕‘票’”，先后处理了该局20多名违法违纪干部。
一边组织卖淫一边献爱心
长春市天河洗浴宾馆是曹东晖以其岳母孙亚茹名义投资经营的民营的企业，2004年7月开业。
2005年2月，曹东晖聘任沈振杰、李春静（二人均已判刑）分别担任总经理和副总经理。曹东晖指使其二人在该宾馆组织妇女卖淫活动，招聘孙卫东担任管理卖淫小姐的领班经理，并为卖淫嫖娼活动提供包房和场地。曹东晖还亲自参与挑选卖淫女，制定卖淫嫖娼“工作流程”和制度。值班经理赵大伟在沈振杰和李春静的指使下，积极组织服务人员向顾客推荐实为卖淫内容的按摩项目。从此，曹成了名副其实的“涉黄”局长。
据统计，天河洗浴宾馆仅在2005年3月16日至3月26日期间，曹东晖、沈振杰、李春静、孙卫东、逯光进、赵伟等人共组织小姐卖淫162次，得赃款3.38万元。
在疯狂组织妇女卖淫获取暴利的时候，曹东晖却向单位职工发出了“爱心”倡议。南关区地税局从2000年5月开始，连续五年开展捐资助教活动，一直没有间断。几年来，向吉林大学、东北师范大学、长春税务学院、南关区红星小学、幸福乡小学、39中学的26名品学兼优、家庭极度困难的学生捐款10万余元，衣物234件，学习用品价值2000余元。向南关区教育局、幸福乡小学、身患骨髓炎的学生捐助不少钱物。
该局连年向幸福乡敬老院和益民福利院的孤寡老人捐款、捐物，每逢节日为他们送去生活用品和节日食品，送去南关地税人的爱心和问候，资助了孤寡，被长春市政府评为“百佳敬老”先进单位。在事发前，因长期提倡善举的曹，一直被当地称为活菩萨。
五宗罪局长“低头”
经法院审理，曹东晖已分别构成贪污罪、受贿罪、组织卖淫罪、偷税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曹东晖的罪名均成立，决定执行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对于曹东晖贪污、受贿犯罪所得赃款人民币330.358万元、美元3万元，予以追缴；而曹东晖的299.9万元、美元2.03万元的来源不明财产予以追缴。对此判决，曹东晖当庭表示认罪伏法，不上诉。
案件反思
监管欠缺滋生腐败
2002年以来，群众多次对曹的行为进行举报，吉林省、长春市两级地税纪检和市、区两级反贪部门，也曾先后4次对曹进行调查，但均被其蒙骗过关。“他背后有亲戚势力的支持，又给有关部门做工作才逃避了法律制裁。”对于有关部门对曹调查无果，一名知情人士给出了如此解释。直到2005年3月26日，吉林省公安厅打黑队突查长春市天河洗浴宾馆，并当场抓获数名卖淫嫖娼人员，才挖出幕后老板曹东晖。
松原市检察院反贪局局长付景江说：“类似曹东晖这样手中握有一定实权的领导干部犯罪，理想信念动摇是其犯罪的主要根源；二是主管部门对干部监督不到位，权力失去制约；三是管理制度漏洞，滋生腐败。”
“关键在于一些税收部门政务不公开、监管不严，税费内部制度弹性比较大，成了一些人谋取钱物的工具。”一名税务工作者剖析其腐败根源之所在。 (责任编辑：王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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