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海安运政坑了
倪治清
设套:
两陌生人搭便车
今年9月8日早晨,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雨丝。 浙江嘉兴生意人沈渊(化名),开着自己的面包车,从嘉兴去苏北地区考察当地的纺织市场。
当沈渊的车行至吴江市太平桥附近时,他发现前方路边有两个30岁左右的男子向他招手。沈渊靠边停车,询问他们有何事。
见沈渊停车,两男子一阵欣喜,其中一衣着体面的男子立即凑上来:“请问兄弟到哪里啊?”沈渊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做什么,就回了句:“我到苏北地区去,你们拦我的车干吗?”该男子一听到苏北地区,立即称:“我们两个刚好也要到南通海安去,反正你去苏北顺路,能否顺便把我们带上?我们可以补你点油钱。”
突然来了两个陌生男子要乘自己的车,沈渊并未立即答应。
见沈渊没有答应的意思,先前主动说话的男子又说,他在嘉兴那边一个镇上承包了一个大型桥梁中的一个工程项目,这次回海安办点事,一时没有乘到合适的车。该男子所说的桥梁工程,沈渊知道,确有其事,工地就在离他家不远的地方。
“既然都是生意人,刚好要经过海安,顺便捎他们一程,做件好事,多个朋友多条路嘛”,这样想着,沈渊就让他们上了车。
为谨慎起见,车到加油站后,沈渊提出了要看其中一男子的身份证。该男子很爽快地把身份证拿给了他。身份证显示,该男子叫佘某,四川省阆中市人。沈渊顺手把那个人身份证上的信息抄在了驾驶室一张地图上。
中招:
“非法营运”车被扣
当车快到海安境内时,一直在说话的男子坐到了车的后排,并不断地发短信。沈渊以为他是在联系海安的朋友什么的,也没多想。很快,车到了328国道胡集收费站。
在胡集收费站,沈渊交了10元过路费后,收费员并未抬起花杆放行。这时,五六个穿着印着运政稽查字样制服的男子就围了过来,以检查养路费为由,要求沈渊出示驾驶证和行车证。
不巧的是,沈渊当时没带这两证,就把身份证给他们看,并说,他们可以在网上查,养路费什么的都交了。随即,沈渊被带到印有“中国交通管理”字样的车上,而两个搭车的人跟一个穿制服的人嘀咕了几句后,穿制服的人就跑到沈渊车上,拿走了那张写有乘车人身份信息的地图,并把车开走了。
随后,沈渊被以涉嫌非法营运为由,带到了海安运管所。当时沈渊还要求坐他车的两人为自己作证。没想到他们立即拉下了脸。沈渊这才明白,上当了。很快,那两人乘坐一辆执法车走了。
到了海安县运输管理所,沈渊才知道,原来这伙人是运政执法部门的。在运管所简单询问了几句后,一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就开始做笔录。
笔录的主要内容是说沈渊非法营运,谈好价格800元,但还没有付钱等内容。沈渊当然不承认自己是非法营运,就拒绝签字。后来工作人员给了他一个物品暂扣清单,说两个乘车的已经作证他非法营运了,现在要暂扣他的车,要他签字,沈渊还是拒签。
因为车被暂扣,自己又急于用车,沈渊就一直呆在运管所不走。到下午下班时,一领导模样的工作人员说,这个事他们再继续调查处理,让他先回家等处理结果。沈渊注意到这个领导模样的工作人员从拦车到扣车,以及后来所谓调查处理,他都参与操作,后来才了解到,此人姓肖,是稽查一中队副队长。无奈之下,沈渊只好先回家。
就范:
交了万元罚款取车
9月16日,在家里等了一周没有消息后,沈渊就来到海安找运管工作人员交涉,希望能取回自己的车。肖队长称,他非法营运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拟对他罚款3万元,行政处罚通知书已寄出。
沈渊要求他们拿出证明他非法营运的证据来,并把那两个坐车的人找来当面对质。肖队长称,证据不是随便给人看的,要看到时候法庭上见。无奈之下,沈渊只得再次回家,决定先拿到那张罚款通知书再说。
那天,沈渊在运管所里呆了差不多一天时间,发现不时有司机在运管所里吵闹,一打听得知,遭遇跟他差不多。
9月19日,沈渊从家里拿着那张罚款3万元的通知书,第三次来到海安,这次他下决心要取走自己的车。到了运管所,工作人员称,依据相关法律法规,他们将继续暂扣沈渊的车,除非他缴纳3万罚款。沈渊便冲运管叫喊:“把我惹火了,我要把事情告诉记者,还要告到省纪委去。”
此前的9月10日,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非法营运,沈渊在当地的行政部门开了一个“家用自备车”的证明。
“可他们连看都不看。”沈渊也曾向律师咨询,律师的回答让沈渊心凉了半截。从证据上说,沈渊和对方是1:2,即使到了法庭,也不一定能赢他们。
沈渊想,看来是逃不过这一劫了,无奈之下,沈渊找了一个朋友帮忙,希望能少交点钱。
第二天,经过朋友出面协调,运管所终于同意让沈渊取车,但前提是必须缴纳11000元罚款,还得承认自己是非法营运,并按照他们要求在一些笔录等文书上签字。由于急需用车,明知“胳膊扭不过大腿”的沈渊在完全照办后,才拿到了取车证。而运管所在处罚决定书上给沈渊留下了“剩余19000元分期支付”的尾巴。
终于可以取车了。沈渊以为自己的车就停在运管所大院内,可发现宽敞的大院里并没停车。几经打听才找到204国道旁边的大众停车场。在大众停车场,沈渊发现里面还有一个隐蔽的小院,停着不少车,自己的面包车也在此。回家后,沈渊对此事一直愤怒不已。随后,他给快报打来投诉电话。他说:“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类似沈渊的投诉,一段时间以来,快报接到了不少,矛头直指江苏海安的交通运政执法。
车辆被扣 空白笔录作证据
记者没想到果真像沈渊先前说的那样,居然这么快,一点疑问都没有,就同意沈渊帮着他们“钓鱼”。回到宾馆,记者决定第二天让沈渊坐挂着上海牌照的报社采访车,然后通知他们来查。
11月3日,记者找到了指定的查车地点———海安新澳门宾馆。只见这个宾馆外面一个大铁门,车子进去后,很好控制。中午12点40分,记者和沈渊将车开到距离宾馆一公里的隐蔽处后,向海安交管所蒋小勇提供的手机号发去了一条短信,告知了车型和车牌号,并称,大概40分钟后到达指定位置。12点44分,对方回信:知道了。
下午1点30分,记者和沈渊以及驾驶员3人一起开车向新澳门宾馆进发。可到了新澳门宾馆附近,并未发现有运政执法人员。难道走漏了风声,他们察觉了?于是在宾馆附近绕了一圈后,司机只好又将车开到附近等候,沈渊再发短信联系。1点38分,对方发来短信称,他们在宾馆里面等。得到这一消息后,司机又将车开向新澳门宾馆。快要到宾馆时,发现一男子在印有“交通部监制”字样的面包车旁边打电话,这个就是报信的人。
当车进入宾馆院子大门,还未停稳,七八个戴着头盔、穿着运政制服的男子便从两边包抄过来,其中拿DV机拍摄的就是海安交管所的副所长蒋小勇。司机一下车,还未来得及锁车门,一个稽查人员就坐到了采访车上。这时一个运政稽查人员将沈渊和记者领到一边,约过了两分钟,再回去时,报社司机和其他稽查人员已不知去向。
随后,两个稽查人员立即要沈渊和记者回到被扣的采访车上,说是要了解情况。上车后,他们立即拿出两页印有“交通行政案件询问笔录”题头的空白文书,要求沈渊和记者在末尾签字并按手印。记者说怎么是空白的,其中一执法人员说,别管那么多,先签名按手印,留下身份证复印件就可以了。记者随便签了一个假名,并找借口未提供身份证复印件,两个稽查人员也未多说。忙完这些后,两稽查人员简单询问了一下沈渊,从哪里上的车,给没有给钱等。
宾馆附近的一些群众见状,将记者和沈渊围在车里,并称“这两人是专门为运管‘钓鱼’的,真是太缺德了”,说着便向记者和沈渊破口大骂。要不是稽查队员迅速将沈渊和记者送走,记者和沈渊必将被痛打一顿。最后,沈渊询问开车的稽查员,什么时候可以拿到钱。开车的稽查员说:“好了以后,你们老板会和你们联系的。”这个老板到底是指谁?记者至今也没琢磨透。
后来记者了解到,由于司机拒不交钥匙,采访车被暂扣在新澳门宾馆大院内,司机则被海安运政稽查人员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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