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81岁高龄的张拱卿,是重庆图书馆公认的古籍鉴定权威,其眼力在重庆也屈指可数。11月15日下午,记者专访了这位古籍鉴定专家。
曾为梁漱溟照看图书馆
梁漱溟是中国现代著名的思想家,有《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中国文化要义》、《人心与人生》等名著传世,被誉为“中国最后一位大儒”。 特别是20世纪50年代之后,他针对农民问题、儒家问题发表一系列讲话,备受知识界推崇。抗战期间,梁漱溟曾在重庆北碚创建勉仁文学院。
张拱卿在成都读完中学后,1948年来到勉仁文学院,就读于历史系。随后就在学校的勉仁斋图书馆谋得一份管理图书的勤工机会。勉仁斋图书馆是梁漱溟私人筹建的图书馆,有藏书6万余册。
解放后,梁漱溟前往北京。在《梁漱溟全集》书信卷中,收录了3封梁漱溟至张拱卿的书信。信中告诫张拱卿:图书不可凌乱,若凌乱必损失。每天要1小时作移动扫除灰尘工作。
勉仁文学院解散后,6万余册藏书一半留给了勉仁中学,另外3万册线装书则捐赠给了西南人民图书馆(重庆图书馆前身)。作为这批图书的管理人员,张拱卿来到了西南人民图书馆。
拜师两年水平迅速提高
张拱卿告诉记者,他在读书期间,曾学过目录学和版本学。但1951年进入西南人民图书馆工作后,他却强烈感觉到知识的贫乏。于是,他随即决定拜师。
20世纪50年代,重庆古籍鉴定的高手是邢蓝田。张拱卿说,邢蓝田当时在重庆是大藏书家。
张拱卿说,邢蓝田最注重实物教学,比如宋版书,纸、墨、版式是什么特点,明版书又是什么特点,一一对照实物讲解。“比如宋代的书,以麻纸居多,也有枸皮纸、竹纸,宋版书的帘纹较宽,明代多皮纸,清代的高档书一般是开化纸;宋代书以颜体和欧体居多,元代之后有赵体,明代初期,有人翻刻宋版书,因此冒充的不少,嘉靖以后的字体多方正。”
张拱卿跟邢蓝田学习了两年时间,水平迅速提高。
50万册古籍看了约一半
张拱卿说自己在图书馆的工作极其普通,每日不过是将各地运来的旧书一本一本过目,鉴别版本,然后将其归类整理,完成目录和简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记者问张拱卿,在图书馆工作了接近60年,大约读过多少书?他回答说:“重庆图书馆50万册线装书,我经手的大约有一半。”
1978年,重庆图书馆安排由李文衡、许伯建、张拱卿3人牵头,对重庆图书馆的古籍善本进行全面整理。完成这项工作耗时两年多时间。
采访过程中,记者再三请张拱卿介绍一个版本鉴定的故事。对于成功的经历,老人只字未提,但却给记者讲了一个看走眼的例子。重庆图书馆藏有一部《说苑》,黄麻纸,半叶9行,每行18字,而且清代著名藏书楼“汪氏艺芸精舍”曾收藏,因此多年来,大家都一直以为这是宋代咸淳年间的版本,但最后却被北京的专家断为明代翻刻的版本。“还是看得太少!”张拱卿遗憾地说,自己的眼界还只限于重庆图书馆馆藏的50万册线装书。
古籍鉴定权威本人不搞收藏
记者:您鉴定了一辈子的古籍,自己收藏过一本吗?现在很多古籍都很值钱。
张拱卿:我的工作性质决定了我不能自己收藏,包括看书,都只能在馆里,不能带回家,这是纪律。
记者:很多人都公认您是重庆古籍鉴定的权威。
张拱卿:这是大家的抬爱。我一生读书还算勤奋,但最大的遗憾还是看书太少。重庆的好书在全国未必珍贵,由于条件限制,一些理论知识还不能很好地和实际结合。
记者:如何看待现在的古籍收藏热?
张拱卿:曾有人带来一部《康熙字典》,并自称是康熙皇帝送给他祖上的,而且说香港有书商已准备购买。结果我一看,根本不是清代康熙的版本,纸张只是普通的竹纸,并非当时宫廷广泛采用的开化纸,这部字典只是道光年间的版本。
我坚决反对造假者。现在很多人收藏古籍,但知识欠缺,实际上藏家需要在印章、纸张等方面花大功夫,了解各个朝代刻书的习惯。
记者 仇峥
来源: 2006-11-20 03:4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