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家庭与“禽流感”的战争
中国首例禽流感患者一年后心理生理恢复正常 其父亲却仍深陷禽流感阴影
在秋冬禽流感高发期到来之际 本报记者走进这个救回儿子却失去女儿的家庭
文/图 新闻蓝页记者柯学东、廖杰华
2006年11月15日17时,湖南省湘潭县湾溏村和平组,与阴郁细雨同时到达的冷空气,让这里的每个人都体会到了深秋的寒意。 一个10岁的小男孩追着一辆遥控战车满院子疯跑,脸上不时露出调皮的笑容。而在1公里之外的荒山上,小男孩的父亲,一位36岁的湖南汉子,坐在一个小坟冢前,低声地哽咽着,地上撒满了未抽完的烟头。
小男孩名叫贺俊尧,一年前他被卫生部宣布为第一例感染“H5N1”病毒的禽流感患者。一年后,经湖南省儿童医院检查,贺俊尧生理上各项指标均属正常,调皮好动的性格也显示出他已经走出了禽流感造成的心理阴影。而他父亲贺铁光,却依然深陷痛苦不能自拔。禽流感暴发期间死去的女儿,让贺铁光一夜白发,整年难眠。
那场一年前的禽流感,10岁的小男孩走出来了,36岁的父亲却仍在挣扎。
10岁禽流感康复者
长大后要当一名医生
见到记者后,贺俊尧很懂事地放下手上的遥控器,四处找家里的钥匙,想开门让记者进屋。15日放学的时候,爸爸贺铁光、妈妈谭瑞华都不在家,他一直没进门。“叔叔,借你的手机用用,我叫大姨来。”四处找不到钥匙,贺俊尧只得向记者走过来,看得出来,他并不怕跟陌生人打交道。
两天前,也就是11月13日,贺俊尧在湖南省儿童医院作了身体健康体检,这是他继出院一个月、三个月、六个月后的第四次复查。医院儿童保健科、感染科、放射科对他进行了身高、微量元素、血常规、心肝肾功能、胸片、CT等细致检查,发现各项指标均属正常,而且还“长高了3.5厘米”。该医院承诺将跟踪检查到他满18岁为止。
贺俊尧告诉记者,他现在在学校里一切都很正常,同学们并没有因为他得过禽流感而疏远他,亲密一点的还亲切地叫他“尧哥”。贺俊尧对记者说他长大后要当一名医生,医生叔叔、阿姨救过他的命。
聊天的时候,贺俊尧一双好奇的眼睛总是“不安分”地瞟着记者的数码相机,偶尔还为自己一些小动作得逞高兴得一脸的“坏笑”。谭瑞华说,出院后,俊尧胆子变大了,也调皮了。
目前,贺俊尧正在读五年级,像很多中学生一样,他开始“要面子了”。在跟记者聊天中,他曾说他现在很勇敢,自己一个人睡觉,但妈妈揭发了他,说他没说真话。这时,贺俊尧羞涩地跑开了。
如今,贺俊尧照样吃鸡、吃鸭,在他的身上,已经很难找到一年前禽流感时期的那种恐慌和阴影。只是被问到“想不想姐姐”时,他立即哭了,不停地用双手去拭擦泪水。
女儿死亡
36岁汉子一夜白头
与小俊尧不同的是,贺铁光依然背负着沉重的负担,年仅36岁,这位湖南汉子就已经半头白发了。谭瑞华告诉记者,丈夫的头发是女儿贺茵死后一夜变白的。
贺铁光说,他现在是天天想女儿,即便是在种地的时候,一想到女儿他就放下锄头大哭起来。“我这一辈子是不可能忘记女儿了,也忘不了那场禽流感,一年多时间过去了,我现在还能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
过去的两年,贺铁光说自己家像是“见了鬼”,运气一直不顺。先是妻子在地里干活时被毒蛇咬伤,接着儿子俊尧玩耍的时候摔折了手,后来自己又被狗咬伤,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
当时,他还庆幸女儿茵子(贺茵)没出什么事情,“茵子好听话,好聪明,好漂亮的咯,真的,她没有缺点,她如果有任何三长两短都会要我半条命。”
但是,时隔不久,厄运还是降临了,而且是一家人都无法承担的厄运。
面对记者,贺铁光几度痛哭,讲述了那场带来无尽伤痛的禽流感战争。
“鸡鸭全席”
把全家拉入一场“战争”
2005年9月25日,贺铁光看见同组的养鸭大户刘立秋开始大包小包地往家里搬药,听说是“鸭子”发瘟了,成批成批地死,村里兽医开的药不管用,刘立秋急得直“跳脚”。
此后数天,贺铁光发现,村里的死鸡死鸭逐渐多了起来,“起先只有几只,后来大片大片的了”。到后来,他自家的鸡和鸭也开始打起了“瞌睡”。
贺铁光想,村里怕是闹“瘟鸡”了,对于打小就在村里生活的他来说,“瘟鸡”是再熟悉不过的事了。
10月6日,国庆长假还没结束,贺茵、贺俊尧都在家,家里鸡、鸭死得越来越多,贺铁光觉得都扔掉怪可惜的,就把死鸡放了血、腌上盐、熏了腊,然后用开水泡,最后才放进锅里爆炒。虽然贺铁光心里闪过一丝不对劲:“鸡的色调不怎么对”,但那一天,一家人围着桌子吃了一顿“鸡鸭全席”。
此后三天,贺茵像往常一样上学、放学,贺铁光和谭瑞华则忙着帮人收割晚稻。9日晚饭后,贺铁光突然觉得女儿“变瘦了,脸色不好看”。但懂事的女儿说:“没有事,每餐还照样吃饭。”
12日晚上,贺茵开始脸色苍白,额头发烧,贺铁光觉得有些不对,连忙把她带到了镇上的一家私人诊所,“高烧40.7摄氏度!当时吊了两瓶盐水,敷了冰块,烧算是退了。”
贺铁光吩咐女儿第二天不要去上学了。但怕缺课的贺茵没有听父亲的话。当晚茵子烧到40.4摄氏度,私人诊所的医生慌了,不敢下药,“贺师傅,你女儿的病还是到卫生院好一些。”
“我知道,是爸爸。”
竟是女儿生前最后一句话
当晚,贺铁光连忙把女儿送到镇医院,他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对医生讲过女儿吃过死鸡死鸭,“对所有医生我都说明了茵子生病前吃过死鸡死鸭,不是我预料到了禽流感,而是我隐隐约约觉得这可能与吃了死东西有关。”
在镇卫生院,贺茵病情并没有好转,开始拉黑色大便,叫肚子疼。在那里,医生一直以普通感冒给贺茵治疗。
15日上午,看着日渐消瘦和精神萎靡的女儿,贺铁光向院方申请转到湘潭市妇幼保健院,医生却劝他说:“打一个礼拜的吊针就没问题了,你有合作医疗,在这可以报销40%,到了市里什么也报不了”。但贺铁光还是准备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湘潭市。
16日早晨,贺茵出现了明显的呼吸急促、心跳加速,贺铁光心急如焚,拨通了湘潭市112的电话。
贺铁光万万没想到,随救护车来的医生告诉他,茵子“病情非常严重,随时有生命危险。”更令贺铁光绝望的是,刚到湘潭妇幼保健院,就接到了院方对女儿下的《病危通知书》。
经过一番抢救,贺茵似乎“有了点起色”,但主治医生陈铁强还是告诉贺铁光:“重症肺炎!孩子很危险,还是转到省儿童医院去,那儿的条件比这要好五六倍。”
在前往长沙的救护车上,贺铁光经历了至今仍让他心碎的一刻。由于持续高烧,贺茵已经神志不清,贺铁光就对她说,“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知道,是爸爸。”说起这儿,贺铁光这位湖南汉子再次抽噎起来,“我怎么也想不到,那是茵子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天下午,贺茵被送进了湖南省儿童医院隔离病房,第二张《病危通知书》随之到了贺铁光手上。
这时,媒体开始广泛报道禽流感疫情,医生也隐约感觉到贺茵的病与此有关,“但没有严格的试验数据,没人敢下结论”。贺铁光也只是从电视上看到禽流感的字眼,他压根没想到茵子会与这个“怪病”有什么联系。
死亡原因
“不明原因肺炎”
16日晚,贺铁光和妻子一夜无眠!此时,他们唯一的儿子贺俊尧正躺在外婆家的床上。贺茵的抢救也正在进行着,每隔一小时就会有医生从隔离病房出来向他们通报,让贺铁光签字。“诊室铁门的每次打开都是对我的折磨!我不知道医生会给我带来什么消息?是欣喜,还是噩耗?”
17日上午7时,病房的门“呀”的一声再一次打开,贺铁光和妻子屏住了呼吸。“你女儿大脑已经死亡,从人道主义出发,我们还设法抢救20分钟”。事实上,这一过程持续了50分钟,但贺茵还是未能睁开眼睛。
痛苦,迷茫,疑惑!贺铁光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问了这样一句话:“是不是吃了死鸡死鸭的缘故?”医生告诉他:“是呼吸道感染,但发展得太快了,相当于当年的SARS。”
女儿走了,贺铁光蒙了,他想把茵子带回家,但偌大的长沙却找不到一辆能送女儿回家的车。
17日下午3时,女儿贺茵的遗体被火化。贺铁光至今都后悔没有给女儿做个尸检。“我一直认为茵子死于禽流感,她的死救了她的弟弟,也救了很多很多的陌生人,唤醒了人们对禽流感的重视。但是,没有尸检报告,就没有样本送到卫生部做实验,也就没有人知道茵子死于禽流感。至今,她公开的死亡原因还是‘不明原因肺炎’。”
姐弟接连出事
儿子病情和女儿非常相似
而在贺茵尸体前往火化场的时候,贺铁光接到家里小姨打来的电话。贺茵已经去了,而不知情的小姨正带着俊尧四处奔波,她的任务是为贺茵筹集足够的医疗费。但贺铁光在电话里的话让她泪如雨下:“钱不要搞了,我的女儿已经没有了,不需要钱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钱这个时候依旧是救命的稻草,只是救的不再是贺茵,而是贺俊尧。
17日下午,贺铁光再次接到小姨的电话:俊尧也发烧了,情况跟他姐姐一样!“你能想象得到,两个孩子接连出事,当时我都崩溃了,站都站不稳。”
有了女儿治病的教训,贺铁光极力反对把俊尧送到当时湘潭最好的医院市中心医院,而是坚决要求送儿子到湘潭市妇幼保健院。“那个陈铁强医生不错,熟悉女儿的病,俊尧的病应该会引起他们的重视”。
17日下午4时,俊尧随着小姨到了市妇幼保健院,医生快下班了,小姨急得满头是汗:“俊尧,你跑啊!你快点跑!晚了医生就要回家了,你就会跟姐姐一样了。”那个下午,9岁的俊尧奔波于各个诊室之间。贺俊尧这时病情并不明显。
此时,贺铁光和妻子终于带着女儿的骨灰搭上了回家的车。回到家后,女儿留下满屋的大大小小的奖状不见了。亲戚烧了贺茵的绝大多数遗物,为的是怕贺铁光看到伤心。贺铁光夫妇没能送女儿最后一程,他们自己很想去,但亲戚不让。此后的许多天,贺铁光都不知道女儿被葬在了何处。
痛苦,没时间,奔忙,没结束,女儿下葬的第二天清晨,贺铁光和妻子就赶到了湘潭市妇幼保健院,他们担心俊尧出现跟姐姐一样的结局。医生告诉他:“你儿子的病情和女儿非常相似。”贺铁光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11月的湘潭
笼罩在禽流感阴影之下
贺家姐弟先后感染“不明原因肺炎”,湘潭当地迅速出现了一场大面积禽流感阴影。湾溏村迅速被封锁。而和平组,人们的生活完全变了模样。19日晚,和平组周围3公里范围内121户村民家的2487只家禽全部被紧急扑杀、焚烧、深埋,湾溏村地面洒下了35吨石灰和500公斤消毒液,而贺铁光家那只10月18日病死的鸭子也被挖出来进行了焚烧、深埋处理。官方随后公布的数字表明,和平组在这次禽流感疫情中,有13户的家禽发病,总共死了182只鸡、363只鸭,对周边10公里6个乡紧急排查,共存笼家禽120.5万只。
这时候,部分人开始恐慌。22日,家住湘潭县的崔国栋一大早就乘车去了长沙,小舅子家儿子10岁生日,他来吃酒走亲戚。客人都是小舅子家的至亲和朋友,很多人他都认识,大家如往常般热情地招呼他,只是明显地拉开了距离。中午吃饭,他找了个空位坐下,只是渐渐地同桌的人都找借口离开,到最后只剩他一个。
禽流感的阴影维持了很长时间,影响了湘潭市很多很多的人,包括贺铁光本人。一个多月后,贺铁光曾经得过一次感冒,咳嗽、发烧,病情像两个孩子一样。“说实话,当时我挺担心的,以为自己得了孩子一样的病。因此,我马上坐车去了市妇幼保健院。”但后来经过治疗证实只是普通感冒。现在贺铁光仍为这次普通感冒花了2000多元的治疗费而耿耿于怀。
感染科医生罗如平
贺茵应属于临床禽流感病例
18日晚7时左右,妇幼保健院的医生建议他还是把儿子转到湖南省儿童医院去,“并不是我们没把握,也并不是这个病不可治,你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还是送到儿童医院保险些。”当晚,贺俊尧被送到湖南省儿童医院。
“你怎么还没走啊?”在湖南省儿童医院感染科的走廊上,贺铁光又见到了医生陈鹏,他是女儿的接诊医生。“我儿子也得了和他姐姐一样的病。”贺铁光的回答让陈鹏大吃一惊,前后时间、同一家庭、相同的病情,职业的敏感告诉他这个病不一般。“陈医生仔细询问了我儿子的病情,并把情况反映到了当地疾控中心。”贺铁光说。
贺俊尧住进了三楼的隔离病房。医生告诉他:“你儿子的这个病好比手上烂了个疮,必须要烂到一定程度才会好转,在两三天内要么向好的方面转化,要么恶化。”不过,医生安慰他:“你已经失去女儿了,相信老天爷会开眼的,不会再让你失去儿子的。”
医生让贺铁光安心地等待,而这一等就是二十多天。
“鉴于姐弟两人先后出现重症肺炎,加上都有家禽接触经历,以及贺茵病情发展的迅猛,在给贺俊尧会诊的时候,实际上专家心里都想到了可能是禽流感,但那时候没有卫生部的实验结论,谁也不敢下结论。我们的判断是重症肺炎、重病感染,SARS类似的病来了。当时有人认为是禽流感,也有一些专家认为是病毒感染,有争议。现在看来,贺茵应该属于临床禽流感病例。”
感染科医生罗如平对记者说。
感染科护士
我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据感染科护士陈志女回忆,刚开始几天,贺俊尧“精神比较差、没食欲、咳嗽”,而到了21日上午,贺俊尧仍旧清醒,但头晕、咳嗽、烦躁、乏力,不能坐起。
23日下午,贺俊尧咳得厉害,纸巾上出现鲜红的血迹,护士们慌了,“我以为是肺出血,如果真是那样,贺俊尧可能会跟他姐姐一样。”陈志女急忙叫来了医生,不过,检查的结果让他们松了口气,“只是牙齿出了点血”。
一阵忙碌后,陈志女从隔离病房的窗户望下去,贺铁光和妻子在楼下的花园里不停地来回走动,不时抬头向上望,“我当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10月26日,贺铁光早早地来到了感染科楼下,今天是医生预测的三天大限,前几天儿子在死亡和生存两端间徘徊。不幸中的万幸,楼上传来消息,“贺俊尧开始好转了”。
此后,贺俊尧的治疗非常顺利,29日自己就能下床走动了。11月13日,贺俊尧解除隔离治愈出院。一天之后的深夜10时,国家卫生部正式通报,我国内地确定两例人感染高致病性禽流感H5N1病例,贺俊尧是其中之一。
禽流感一年后
一家人的三种表情
在记者采访过程中,医生、护士、爸爸、妈妈都说俊尧是个活泼好动的孩子,出院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刚回学校的时候,老师、同学捧着鲜花迎接他,没有人因为他得过禽流感疏远他。对于10岁的小孩,他似乎忘记了一年前的病魔。
不过,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那场病给他的生活带来了细微的变化,“他现在成了‘小名星’了,去年还入选了湖南十大新闻人物候选人,他妈妈和老师都不怎么批评他,我怕这样对他的成长不利。”贺铁光说。
但贺铁光却相反,他现在仍然对女儿贺茵的死伤心不已,据谭瑞华介绍,女儿死后,贺铁光就一直生活在记忆里,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找过很多医生,都治不好失眠。三十几岁的人,就有将近一半的头发白了,像祥林嫂一样,经常念叨着自己的孩子。
贺铁光告诉记者,现在他每天看着刚刚恢复活力的儿子和日益憔悴的妻子,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如以前,他有些害怕,害怕万一有天自己会倒下。
表面上看去,谭瑞华似乎对女儿的死有意地逃避,一年多过去了,至今她还没去过女儿的坟墓看看,这个勇敢的农村妇女把痛苦深深埋在内心深处,悉心地照顾着丈夫和儿子。
对话:
痛苦让我一个人承担
贺茵走后,贺铁光把她的小照片放大,做成了一个遗像,平常看看,说说话,这是他的宝贝。
记者:你女儿走了这么多天了,你做这块遗像有什么想法吗?
贺铁光:留着她,将来贺俊尧出息了,就让他带着姐姐,让他知道你们俩还是姐弟。以后我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但我想让俊尧记住,你有个非常好的姐姐,是你姐姐救了你的命。
记者:这样是不是会给俊尧太大的压力?
贺铁光:我想让他记住他姐姐。
记者:我们一路走过来,村里好多人家又开始养鸡了,你家好像没养?
贺铁光:茵子的死给我打击实在太大,没心情养。
记者:死鸡是从养鸭专业户传出来的,你对他有看法吗?
贺铁光:没有看法,确实没有看法,死鸭不是他的错。
记者:听说你生气的时候跟儿子说过:“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而是你姐姐?”
贺铁光:说过,我实在是气得不行了。其实我没有那个想法,我想我的女儿,晚上睡不着觉,非常的烦躁。
记者:听村里人说,你更喜欢女儿?
贺铁光:也不是这样,这不是因为她死了吗,但茵子的确很懂事,每到农忙的时候她都会帮我做事,但俊尧就从来不会;她照顾弟弟也很好,放学回家的时候,她每次护着弟弟回家,自己走路的外侧,生怕弟弟跌到。
记者:你是什么时候找到你女儿的坟的?
贺铁光:今年春节,开始他们不告诉我。
记者:你经常来看她?
贺铁光:想她的时候我就一个人来,在她坟前边哭边抽烟,“爸爸来看你了,是爸爸没本事,爸爸没能救活你的命”。
记者:贺茵的墓地你妻子和儿子知道么?
贺铁光:不知道,所有的痛苦我一个人来承担,我永远不会告诉她妈妈这个事情。
记者:你在坟前似乎很愧疚?
贺铁光:茵子用生命救了她弟弟,救了很多人的生命,她对医学上的贡献好大,但现在墓碑都没有一个。 (责任编辑:王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