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建筑学家陈景元1961年曾参与秦始皇陵保护规划,继1984年在学术杂志《大自然探索》中发表文章质疑兵马俑的真正主人是否秦始皇之后,其于今年第2期《中国科学探险》杂志上发表的文章——《兵马俑的主人根本不是秦始皇》再次掀起了轩然大波,《西安晚报》今年2月刊登了有“秦俑之父”之称的秦始皇陵兵马俑博物馆原馆长袁仲一对陈景元的首次正面反驳,《梦石堂随笔》随即发表了题为《陈景元回复袁仲一》的文章,南京某媒体则于日前刊发了陈景元一篇题为《秦始皇葬在河北而非骊山》的文章,以其前几个月从邢台到咸阳实地考察获得的新线索,再掀争议。
毕业于西安建筑工程学院建筑系,后长期在江苏省国土厅工作的陈景元,从专业经历来看,也许会被历史、考古界作为“外行”而排除在讨论对象之外,但从其早年参与临潼骊山一带土地规划,又潜心研究数十年,写下百万余字论述的精神看来,他的观点并非完全不值得商榷。接受记者采访时,陈景元说:“写我的观点你要谨慎。”他大概不曾料到,记者后来就此问题再采访一些专家时,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遭遇一句笼统的否定,完全拒绝讨论。二十多年过去了,这个曾经牵动许多专业以外敏感神经的问题终于获得了一种争鸣的可能。
论 据
陈景元:兵马俑是秦宣太后的
今人认为秦始皇葬于骊山脚下,最主要依据是《史记》的记载。但《史记》的记载并不完全可靠。《史记》里面说,秦始皇一即位就开始修自己的陵墓,从陕西省文管会1960年初到当地进行现场调查后所写的调查报告来看,不符合实际情况。根据调查报告结果,遗址中作为宫殿建筑群主要部分的地块当时根本就还没有进行施工建设,内城、外城及封土等,都是死后的工程。再加上骊山上洪水严重,几乎每隔三年就会下一场暴雨,大开挖的地宫也不可能不顾积水而在秦始皇生前几十年就预修。这样,根据秦汉时期工程技术的发展水平,秦始皇地宫的结构形式,根本不可能超越汉武帝茂陵的做法,《史记》对秦始皇陵地宫的描写不真实。
秦始皇出巡途中死于邢台,要回咸阳一条捷径是向南过黄河向洛阳,再到西安;另一条路线如秦俑馆里所记载的:向西经井陉,过娘子关到太原,再向北到包头转至西安。但我上个月又去实地考证了一次,发现无论走哪条道,道路关口的宽度都不及当时皇帝灵车规格的车轮轨距。如果靠人抬万斤重的灵柩走这么长的路,既不可能按时到达,夏天尸体腐烂的程度也不可能保证赵高、李斯为“篡党夺权”所要求的“秘不发丧”。这样看来,秦始皇的尸骨其实是出不了河北省的。
即使骊山脚下真是秦始皇陵,我也不认同兵马俑属于秦始皇陵:其一,器物、地砖有相同之处,不能证明这点。因为皆为秦时之物,制造时间又相近,有一些共同点很正常。更何况两地出土的陶俑,无论大小、形象,都很不相同。其二,秦时的“三百丈”只有690米,在秦始皇陵封土之东1000多米远的兵马俑,怎么可能被包囊在史书记录秦始皇陵外扩“三百丈”的界址之中?而且它也不在整个皇陵的中轴线上。
后来又有一种说法——秦始皇陵陵园面积达56.25平方公里,它可作为该范围内兵马俑坑定性的重要依据。但有关部门按照《文物保护条例》精神而划定的一个建设用地控制区,怎么能够被任意曲解为当年秦始皇陵的实际面积?
经过深入研究考证,我认为,兵马俑应当是秦始皇的高祖母秦宣太后的。秦宣太后姓芈(mi),本是楚国的显赫王族,后嫁于秦惠文王。她在秦国统治了四十一年之久,当政时间长,势力强,影响大,完全有条件、有资格修建豪奢大墓及其陪葬坑。在《史记·正义》及《陕西通志》、《临潼县志》等史料中,也都有秦宣太后陵就在人们现在所熟知的秦俑坑附近的记载。
同时,人们在秦俑坑里发现了最直接的证据。不少秦俑的头顶,梳有苗裔楚人特有的、偏于一侧的歪髻;秦俑的服色,五颜六色,非常鲜艳,与秦王朝的尚黑制度,有显著差别。此外,在陶俑身上还刻有一个“芈”字,与当年发掘的阿房宫“北司”遗址中的“芈”字相似。阿房宫由秦惠文王始建,而宣太后芈氏,即是秦惠文王的妃子。陈怡
反 对
张占民:“铜戈属后世”太荒谬
陕西省考古研究所副研究员张占民认为:陈景元在缺乏有利证据的情况下,对不利证据采取了曲解态度。如:有铜戈上刻字“三年相邦吕不韦”,仅一号坑前的五个探方内就出土了刻有“四年”、“五年”、“七年”等字样的十余件铜戈,这些字样实际上就可以成为确定兵马俑年代的直接证据。又如像“十六年寺工‘某’造”的字样,“寺工”作为中央管理手工业的一个官署,只有在秦始皇时代才有。陈景元说铜戈是后人放进去或后世的战乱中带进去的,但它们与陶俑的底层处于考古学上的同一地层,把晚于宣太后70余年的铜戈放在所谓的宣太后陪葬坑里,不是如同把汽车、电脑放进秦始皇陵墓一样荒谬?
而且,兵马俑坑半地下锅洞式的土木建筑与秦始皇陵内外城墙之间发现的其他所有陪葬坑风格一模一样,铺设兵马俑坑的砖石也与秦始皇陵宫殿建筑的规格一致。
吴永琪:有实物证明
秦始皇陵兵马俑博物馆馆长吴永琪认为:除《史记》记载外,还有丰富的实物依据证实秦始皇葬于骊山脚下:考古研究者在当地的出土文物刻字中发现了大量秦代地名,与湖北出土的云梦竹简、湖南出土的龙山竹简上的同代文字对照,认为它们符合秦代的书写习惯。兵马俑身上秦代工匠所刻的文字和与秦始皇陵砖瓦上文字的相似性,证明了两者之间的联系。经过建国后五十多年的考古发掘和修复,现在这一带共有古代建筑、城墙、纪念封土、墓地、陪葬坑等600多座,这样的规模和格局如果不是秦始皇的陵墓,还能是谁的?
史书上记载秦始皇“6月封于沙丘,9月归葬咸阳”,尸体腐烂是肯定的,所以历史上也有关于在归途的车队里放上鲍鱼“以乱其臭”的说法。
陈淳:陈景元想象成分居多
复旦大学文物与博物馆学系教授陈淳认为:陈景元有些质疑不能说完全没有根据,确实值得秦始皇陵和兵马俑的研究者在今后的研究中有目的地深入探讨。但我觉得在他推测的出发点中,想像的成分居多,因此理由并不能完全令人信服,目前还只停留在猜疑的层次上。
他说,从秦俑的规格和投入的人力、物力角度衡量,觉得它应该是千古一帝的随葬规格。在秦统一中国之前的列国中,没有哪一国国君能够动员如此庞大的国力来营造这样规模的墓葬和随葬品,秦宣太后恐怕也没有这样的国力可以满足这样的奢望。
另外,秦俑坑是秦始皇生前的一个绝密工程,陈景元如何能根据史籍记载判断他的陵墓和陪葬坑应该是怎样一种格局?秦统一六国时镇压了六国的贵族,兵马俑安置在皇陵的东部有其防御列国贵族复辟的用心,不适合用后世帝王陵“主轴线”的布局思维来分析其布局。
评论
网友A:如果拿不出有力证据,就要维持现有的结论,而不是胡搅蛮缠,硬说秦始皇出行是带着万斤重的棺材的,所以抬不动,而且说关口的车辙和灵车的轴距不符合,如果这样秦始皇根本就不用出来了!
网友B:听听不同声音,没什么不好。考古研究也应该是个跨学科的系统工程,在前世工程修建时就是这样,后世研究时更理应如此。
网友C:其实我倒很佩服陈先生的勇气在秦陵没有被揭开之前什么情况都有可能真理不正是越辩越明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