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学智:两授上将第一人
他曾参与指挥部队解放广东
开国上将洪学智病逝
新华社北京11月21日电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久经考验的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无产阶级革命家、军事家,我军现代后勤工作的开拓者,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七、八届全国委员会副主席,中央军委原委员、副秘书长,解放军总后勤部原部长兼政治委员洪学智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于2006年11月20日22时10分在北京逝世,享年94岁。
洪学智同志1929年3月参加革命工作,同年5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1988年再次被授予上将军衔。
在中国军界,有这么一段佳话:1955年中央军委主席毛泽东授予他上将军衔,1988年中央军委主席邓小平再次授予他上将军衔。一个军人曾经被两次授予上将军衔,这在中国绝无仅有,在世界上也未曾听说过。这似乎应该成为吉尼斯大全的条目之一。
这位将军,不是别人,正是洪学智。
大难不死三过雪山和草地
1929年春,洪学智正在豫东南的深山里给夏元松家放牛。这时,共产党的秘密组织联庄队找到了他,问他愿意“吃大户”吗?他说:“哪有不愿意的呢!”于是,他参加了联庄队,晚上,到地主家里杀富济贫,“吃大户”,他觉得痛快极了。
同年5月6日,他参加了著名的皖西地区立夏节起义,起义后,他加入商城游击队。在商城游击队,他昼伏夜动,绕南进北,声东击西,突然袭击,一天三件事:打仗,吃饭,睡觉。在丛林中,在大山里,游击队风餐露宿,不停地昼夜奔波。小伙子挺精干,作战很勇敢。一天夜里,在蔡氏祠堂里,党组织秘密发展他为共产党员。
钢铁是炼出来的,经验是打出来的。
他成了部队的骨干,由游击队小队长升为重机枪连副连长、连长,参加了鄂豫皖苏区粉碎1、2、3、4次围剿战斗,参加了攻打金家寨、双桥镇、高山寨、独山、潢川豆腐店、七里桥、黄安河口等战斗。
苏家埠战役,红四军10师29团担任阻击陈调元援军。第一仗重机枪连连长冲锋时牺牲,第二仗第二任连长冲锋时又牺牲,第三天,他当了连长,从战壕里站起,一声暴喊:“冲啊!”敌人一枪打在了他的肺叶上,血汩汩地冒出来,他从山坡上滚了下来,战争打胜了,俘虏了的敌军军医主任,把他救活了。
四方面军进行战略转移—长征,长征途中,他又参加了枣阳、两河口、子午镇等血战。然后,在秦岭山脉中攀岩涉水,兼程急进,历尽千难万险,进入四川通南巴,他参加了粉碎“川陕会剿”、“六路围攻”以及三家坝、空山坝、旺苍坝、丹巴、天全等等无数次战斗。
在黑水芦花,他作为红4军政治部主任负责迎接彭德怀3军团以及给中央纵队弄粮草、安置一方面军的伤病员,重任在肩,夜以继日。他病倒了,伤寒病,昏迷不醒。他的警卫员见首长性命不保,一枪先把自己打死了。他的秘书长也因为高山缺氧骤然死亡。也许是该他大难不死,一位70多岁的老中医又救活了他。命运捉弄了他,他三过雪山草地才到达了陕北。
北战南征百战沙场碎铁衣
1939年,日本鬼子轰炸了延安抗大,他随抗大总校到了晋察冀,又遇上了日寇的疯狂围剿,何长工让他指挥抗大直属队反围剿,跳出了日寇的包围圈。胜利后,他接到了让他率3团干部大队赴新四军的命令。经过6个月艰难行军,他于1941年6月到达苏北盐城,任抗大5分校副校长、盐城卫戍司令、盐阜军区司令员、新四军3师参谋长,作为黄克诚的助手,参与指挥了粉碎日寇苏北大扫荡和八滩、合德、淮阴、淮安等战斗。
1945年9月的一个秋日,他作为副师长,同黄克诚率3师抗日健儿进军东北。在沈阳至长春的中长线上,在林彪的小指挥部里,他作为林彪的“听用”,参加了铁岭、昌图、金山铺、保卫四平等著名战斗。
1946年6月,黄克诚来电话,让他立即到黑龙江指挥剿匪。他率部队北上到了北极城呼玛、黑河,在深山老林里,在莽莽高原上,对土匪进行围追堵截。剿匪告捷,他又南下松花江北任4野主力6纵司令员,指挥6纵参加三下江南作战,率部队四平、打吉林、打辽阳、打鞍山,连战皆捷。
东北全境解放,百万大军浩浩荡荡直下平津。平津解放后,他作为43军军长率部作为4野先遣队奉林彪之命直逼长江以北。5月16日,大雨滂沱,长江水面灰蒙蒙一片,他指挥43军在武汉到九江的宽大正面上突破了白崇禧的长江防线,然后直指江西。
9月,他作为林彪、叶剑英的助手之一,参与指挥部队一举解放了广东,进而又解放了广西。他参与制定了解放海南岛的作战方案,此后,受林彪之命,携带方案到北京向朱老总,聂代总长汇报后,经毛泽东批准,又参与指挥部队解放了海南岛。
他作为一个军人,从鄂豫皖到陕北,从陕北到晋察冀,从晋察冀到晋北,从苏北到黑龙江边,又从黑龙江边到海南岛,北战南征,“百战沙场碎铁衣”,足迹遍布了祖国大地。
抗美援朝开创名将新辉煌
1950年的8月,身为15兵团副司令兼参谋长的洪学智冒着酷暑奉叶剑英之命前往北京汇报。到北京后,突然接到军委领导指示,要他马上赶赴东北,指挥管理那里的部队。洪学智就这样踏上了抗美援朝的征程。开始了他作为一代名将的辉煌。
志愿军司令部进行了分工。彭德怀司令员兼政委抓总,分管作战;邓华为第一副司令兼副政委,分管干部和政工;第二副司令为洪学智,分管司令部、特种兵和后勤;韩先楚为第三副司令,解沛然为参谋长,杜平为政治部主任。
当时毛泽东发给志愿军的电报开头多是“彭邓洪韩解杜”,洪学智作为其中的“洪”起到了别人不可替代的作用……
坚持原则两次救出彭德怀
由于制空权不在手上,志愿军司令部的安全受到严重威胁,中央几次发电报,要注意防空,特别要保证彭德怀的安全。
洪学智让工兵连搞一个防空洞,施工的炮声惊动了彭德怀。他很不高兴,把部队撵走了。洪学智命令工兵们继续施工。这下,彭老总生气了,叫来洪学智说:我的防空不要你管。
洪学智坚持原则:彭总,这话就不对了,我是执行中央的命令,中央要管的。
不久,那里就发生了被炸事件。
1950年11月23日,4架敌机在大榆洞上空转了一圈,炸坏了山坡上的变电所。天快黑时,又来侦察,这使洪学智警觉了起来——平时总是先侦察,后轰炸的,明天会不会挨炸哟?他找到邓华,说:伙计,我看情况不对,闹不好明天要出事。
洪学智找彭德怀说,要开个研究防空方面的会。彭老总脖子一梗:我不怕美国飞机,用不着躲。
洪学智想了一着—把彭德怀屋里的地图给摘下,挂进了防空洞—他深知,彭德怀是不能一日无地图的。彭德怀发脾气了,我说你这个洪学智,就是爱多管闲事。连推带拉,总算把彭老总拉进了洞。
次日,作战会议没有开多久,敌人的飞机就来了。朝彭德怀住的房子一阵狂轰滥炸,一枚汽油弹正好落在了他住室的顶上,房子很快烧掉了。已经撤出后,又进去取东西的毛岸英和另外一位参谋牺牲了……
那天,彭德怀一天没有说话,坐在防空洞里像是一尊雕塑。晚上,洪学智去叫他吃饭,他才抬起头来说:洪大个子,我看你这个人还是个好人哪。今日不是你,老夫休矣!
停了好半天,他又说,“唉,为什么偏偏把岸英给炸死了呢?”语气中充满了婉惜。
……
1951年4月,第五次战役发动前夕,志愿军空寺洞指挥所又遭美空军飞机扫射。机警的洪学智拉着还在熟睡的邓华跳到了附近的一条山沟里,眼看着彭老总的房子被美军的火箭弹击中……事后发现,彭老总防空洞口上的草袋子竟被打出了70多个子弹眼,邓华躺的床也被美机的机关炮打穿。
要不是头天晚上洪学智检查后叫工兵连在洞口用沙袋堆了个三角形的隐蔽墙,加深了防空洞,后果不堪设想!洪学智再次以自己的细心和机警挽救了彭总生命。
临危受命虎将挂帅管后勤
中央军委决定成立志愿军后方勤务司令部,洪学智有一种预感,这个司令可能要自己兼任了。
后来,志愿军党委作出了决定,洪学智兼任后方勤务司令。
1951年7月,美国方面趁朝鲜北方发大水的机会,对我后方发动了一场绞杀战——“空中封锁战役”。想把我们的后方运输线彻底切断。
得知这一情报后,彭德怀特意把洪学智叫到桧仓。一见面彭总就说:“洪大个儿,敌人要把战争转到后方了,这是一场破坏与反破坏,绞杀与反绞杀的残酷斗争,前方是我的,后方是你的,你一定要打赢它!”洪学智深知肩上这副担子有多重。那些日子,他是吃不好睡不安,今天在这里看物资隐蔽,明天在那里布置假目标,后天检查防空哨的情况……他经常是上午在高炮部队,下午就到了工兵部队,晚上可能又是和铁道部队的领导同志研究工作。
为了切断我们的运输线,敌人绞尽了脑汁,不断改变战略战术。但敌变我变,他变重点突击,洪学智命令高炮部队变“集中兵力重点保卫”为“重点保卫,机动作战”;你炸桥梁,我把桥藏起来,变成水中桥,潜水桥……人们都说,我们后勤有人有物的地方,都会有洪副司令的身影;只要是有一种新的对付鬼子的办法,洪副司令准会去那里开会。
打到后来,美国第八集团军司令范弗里特也不得不对记者说:“虽然联军的空军和海军尽了一切力量,企图阻断共产党的供应,然而共产党仍然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顽强毅力,把物资运到了前线,创造了惊人的奇迹。”
这场战争中国打胜了。
“文革”受难主席亲自来过问
1955年,任总后勤部副部长的洪学智被授予上将军衔。1959年,将军因彭德怀问题受牵连,被免去总后勤部部长职务,下放到地方。“文革”中,洪学智又被下放到农场劳动。1971年林彪事件后,毛泽东问周恩来:洪学智现在搞到哪里去了?这一问,把洪学智问回了吉林省石油化工局。
1977年8月,一架突然而至的专机把洪学智载回北京。新的工作开始了。戎马一生的将军重新穿上军装,任国务院国防工业办公室主任。1980年,第二次走上总后勤部部长岗位。
1988年,他再次被授予上将军衔—在人民解放军中,这是独一无二的。
如今洪学智将军一去世,那么目前在我国的开国上将,也就只有吕正操(1905年生,辽宁海城人)和萧克(1907年生,湖南嘉禾人)二人健在了。
综合新华网、《北京青年报》、《走进怀仁堂》(中共党史出版社)
洪学智生平
洪学智,1913年生,安徽金寨人。小学毕业后辍学,曾当学徒。1929年5月,参加商(城)南起义并加入中国共产党。1932年后,任红四军第十师第二十九团第一营政治委员、团政治处主任,红三十一军第九十二(后九十三)师政治部主任,红四军政治部主任。1935年5月,随红四方面军长征。1936年至1941年先在红军大学学习,后任抗日军政大学支队长、副大队长、四团团长、五分校副校长。1941年至1945年任苏北盐阜军区司令员,新四军第三师参谋长、副师长兼参谋长。1945年后,任辽西军区副司令员,黑龙江军区司令员。1947年起,任东北野战军第六纵队司令员参加辽沈战役。1948年11月任第四十三军军长,参加辽沈、平津、渡江等战役。1949年6月任第十五兵团第一副司令员兼参谋长,兼任广东军区副司令员和参谋长,兼海防司令员。
1950年,参与指挥海南岛登陆作战和解放万山群岛之战。同年10月,参加抗美援朝,任中国人民志愿军副司令员。1951年,任中国人民志愿军副司令员兼后方勤务司令部司令员。曾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一级国旗勋章、一级自由独立勋章。1954年回国后,任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副部长。
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1957年任总后勤部部长、党委第一书记。
受所谓彭德怀“反党问题”株连,1960年至1977年调任吉林省农业机械厅厅长、吉林省重工业厅厅长等。“文化大革命”中受迫害。1977年任国务院国防工业办公室主任、党组书记。1980年至1990年任解放军总后勤部部长兼政治委员,中共中央军委副秘书长、军委委员。1988年再次被授予上将衔。1990年3月至1998年3月任政协全国委员会副主席、中共政协全国委员会党组成员。
是中共第八届候补中央委员,第十一、十二届中央委员,第十二届中央顾问委员会委员;第一、五、七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第五届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委员。
著有《抗美援朝战争回忆》。(据人民网)
洪学智轶事
洪学智将军性格和蔼,不温不火;胸宽广,能屈能伸。将军说话,常以右手抹下巴,俗言俚语,风趣幽默,尤喜用歇后语。某日,时任总后勤部部长的洪学智将军召集各二级部长开会,有部长一问三不知,将军不悦,曰:“怎么搞的?连鬓胡子吃糖稀—理不清辨不明。”又曰“盲人骑瞎马,还能走出好道道儿来?”又曰:“离我们的目标是戴着草帽亲嘴—差得远哪!”
1984年,洪学智将军应邀访问美国。美军主管后勤的某中将问将军:“阁下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将军对曰:“我是你们航空司令部毕业的。”继曰:“对了,你们还没给我发毕业证书呢!”美中将会意,大笑,曰:“将军真风趣!”
抗美援朝第五次战役前某日,六十军前线来电云,部分部队已断炊,请速补给。彭总见之大怒,召洪学智将军问:“你这个洪学智,怎么搞的?”洪学智将军答:“粮食早已送到,可保证一个礼拜。六十军电报有误。”彭总不信,命随从秘书杨凤安连夜去六十军调查。次日,杨凤安于六十军给彭总发电报曰,粮食早已运到,前报有误。彭总闻报后,取一梨递给洪学智将军,曰:“吃梨,吃梨。给你赔个梨(礼)!”
新华社记者郭殿成言,洪学智将军无嗜好,不打牌,不下棋,不跳舞,亦不善喝酒,不喜看戏,惟以工作为爱好。将军任解放军总后勤部部长时,每逢星期六,常对部属曰:“明天是星期天,大家睡个懒觉,九点钟来,加个班,还有几件事要办。”次日八点,将军即到办公室等候,故而部属无有敢八点后到者。
洪学智将军出任总后勤部长时,以营养学之理论,指导改善部队生活,提出“斤半加四两”伙食标准,即保障每个战士一天能吃上一斤半蔬菜和一两肉、一两禽鱼蛋、一两豆制品、一两动植物油。当是时,“斤半加四两”全军将士无人不晓。
1960年初,洪学智将军因彭德怀事受牵累,被贬谪吉林任农机厅厅长。“文革”中,又被下放金宝屯劳改农场劳动。将军荷锄种菜,扬鞭放牛,点卤做豆腐,年近六十仍与年轻人比试扛粮食。
1987年12月30日,军委办公厅举行团拜会,新上任的军委领导与大家见面,同贺新年。洪学智将军贬后复出,迈步登台,突然自言自语道:“这上台就要想到下台哟!”其声洪亮,台下笑声满堂。(综合)
爱情
第一次谈话定“终身”
今年6月20日下午,记者应约来到北京市海淀区一个鲜花盛开的庭院,采访洪学智上将的夫人、红军老战士张文。张文讲述了她和洪学智将军第一次谈话后就定下了“终身大事”的故事:
1936年5月30日,我们红四军在雅砻江畔召开了运动会,当各项比赛结束后,主持人突然宣布:欢迎供给部女兵班给大家唱个歌。
会场上立即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坐在主席台上的军首长也鼓起掌欢迎我们。
我是班长,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女兵班列队走上了主席台,我领唱了《打骑兵歌》和《捉活牛歌》。我就在这时被学智“盯”上了。
当晚,军参谋长陈伯钧的爱人何克春来找我,把我领到了供给部谢政委的办公室。一进门,我看见军长王宏坤和他的爱人冯明英,以及谢政委都在,我吓了一跳,很明显这些人都是冲我来的。我低着头,站在屋子中央,不知所措。
还是冯大姐一把将我拉到了她的身边坐下,亲切地对我说:“今天你们班歌唱得很好啊。”
我连忙说:“不好,不好。”
谢政委接着问我:“你认识军政治部洪学智主任吗?”我立即摇头回答:“不认识。”
其实我说不认识只是应付、搪塞。我参军后,在被服厂见过洪主任,还听他作过报告。在长征路上,我还经常看到他把自己的马让给伤病员骑。他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谢政委一口气对我说了学智很多优点,在一旁的王军长笑容可掬地对我说:“小张同志,我和明英想介绍你和洪主任认识一下,你看怎么样啊?”
在我的老家四川,女孩子的婚姻大事全由父母做主,现在我参加了红军,由谁帮我做主呢?面对军长,我支支吾吾,不知说啥才好。
谢政委看出了我的心事,关切地说:“这件事先不定,你自己考虑一下,也征求一下你二哥的意见。”我连夜找到二哥。他可是个直爽人,当场表态:婚姻大事只要你愿意,我不会说半个“不”字。
第二天,我按照何克春大姐指的路,走进了学智的办公室。他见我来了,微笑着站起来给我让座。
学智开门见山对我说:“谢政委、王军长找你谈过话了?”
我点了点头。他又问:“你有什么意见?”我说:“听组织上的意见。”
学智哈哈大笑着对我说:“那是我个人的意见,几位领导都同意,所以,咱们个人的事就变成了组织意见。”接着他还问我:“你还有什么要求吗?”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先是摇了摇头,紧接着又频频点头。
就这样,我和学智的第一次谈话,就达成了“婚姻协议”。
6月1日晚上,我和学智在军政治部办公室举办了简朴热闹的婚礼。军长、政委、参谋长等首长都参加了我们的婚礼。(据《新民晚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