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8台完全国产化的笔记本电脑在梦兰集团下线。被排上了胡润女富豪榜第36名,江苏女富豪榜第4名的钱月宝自己也没有想到,一直从事传统行业、几年前还对IT一无所知的自己,每天为着“中国芯”的前途四处奔走。
绣花针—→梦兰—→龙芯产业
8根绣花针起家创出梦兰,这是常熟家喻户晓的故事。
1964年父亲不幸去世,抛下了钱月宝姐弟5人,最小的弟弟才2岁,而爷爷奶奶已经80多岁了。身为长女,当时仅仅16岁的钱月宝,只能与母亲一起承担起生活的重担。“当时的出路就是到城里去当工人,我当时想,能不能让大家都当上工人呢。”于是在1972年,钱月宝和姐妹们拿着绣花针办起了工厂,给苏州绣品厂做加工。
钱月宝和姐妹们办起的企业只是苏州绣品厂的加工点。“我们做了16年加工,对于村子而言,只能赚到加工费,一年总共只有几千元利润。”又一个朴素想法诞生,钱月宝希望能创立自己的品牌,这样能为村里多争取一些利润。1989年注册了公司,1990年钱月宝给这个品牌取了一个带有朦胧诗意的名字“梦兰”,企业自此一年年做大。
先头产品逐一出炉,围绕龙芯的上下游产业蓝图也在钱月宝的脑海中渐渐清晰:江苏中科龙梦科技有限公司是由中科院与梦兰集团按51:49合资的企业,今后将成为龙芯芯片的中国总代理。今后在龙芯产业化基地中,还将有更多的给龙芯做配套的公司进驻,目前已有一些外来投资者正在洽谈中。上市也在钱月宝的构想中,“我们现在正在走无锡尚德前几年的路,到时几个公司将整合在一起上市。”
搞IT只为“给中国人争口气”
早在2002年9月发布龙芯1号之初,中科院计算所就开始为“龙芯”找婆家,但产业化的进展一直不尽如人意。后来,一个偶然的契机将原本毫不搭界的梦兰集团与龙芯技术联系了起来:梦兰集团曾经在中科院开设了一个研究生课程班,从而接触到龙芯项目。我国出口一台整机只有1美元利润,就是因为没有核心技术。这个“一美元现象”触动着钱月宝的心,最终她决定“给中国人争口气”。
2005年4月18日,由国家科技部、中国科学院和信息产业部共同主办的“龙跃神州‘芯’动中国”———龙芯2号成果发布会在人民大会堂召开,中国科学院与江苏梦兰集团正式签署了《关于设立龙芯产业化基地的战略合作协议》。自此,钱月宝从零开始,从传统行业跨入了高科技领域。
亲人不支持,银行不贷款
钱月宝说,刚刚进入这个陌生领域时,“当时想想还觉得是件简单的事情”,信心也很足。但“信心归信心,困难很多。”
首先,是来自亲人的反对。“现在儿子、女儿都支持我了,但在当时他们都反对,说现在年轻人对龙芯都不看好,产品出来了没人要,这个项目肯定不行的。”钱月宝心里也明白,万一做砸了,对梦兰本身的品牌肯定有影响,但她仔细权衡,仍然决定放手一搏。“这一点我很敬佩她。”钱月宝的家人说,“直到现在,支持她的人仍然不是很多,相信她能把这个项目搞起来的人更不多,但她坚持了下来。”
遇到的第二个困难,则是资金。“这个项目做到现在,除了各级政府的科技支持资金,没有一分钱的银行贷款,当时也还没有风险投资基金注意到这个项目。曾经有一家银行承诺提供18000万的贷款,但后来并没有实际执行。正处宏观调控时期,银行不愿意参与这种高风险的项目。”其余的启动资金都来自于梦兰集团曾经的积累。而当时梦兰横向拓展的化妆品等领域,还没有到最后收获的季节,资金压力并不小。
“再困难,再曲折,也要往前走。”四十年创业磨砺出来的意志力让钱月宝忍受住了不为人理解的孤独,忍受住了四处筹集资金的奔忙。龙芯产业化项目也在她的推动下,一步步向前。
处理器、主板、内存、硬盘全是中国造
“我们的金宝宝终于出来了。”时隔一月,回忆起10月8日那一天,钱月宝仍然激动。8台笔记本电脑样机呈现在她的面前,他们的心脏是龙芯2E,主板、内存、硬盘等身体任何一个部件也都是由中国人生产出来的,“完全可以进科技博物馆了”。
目前生产出来的是12吋笔记本电脑,使用的是龙芯2E。同类电脑的市场价在8000元左右,钱月宝说,自己的生产成本在4000元,进入市场时完全可以有竞争优势。8吋的笔记本电脑也正在开发过程中,到时的价格会比12吋的更便宜。钱月宝说,在龙芯处理器的研制以及产业化过程中,始终坚持低成本的技术路线,希望让我国能有8亿人用得起电脑,从信息化中受益。另外,龙芯2E的优势是低功耗,只有3瓦;而英特尔的CPU功耗是20~100瓦,折算下来,如果每2人一台电脑,8亿人拥有4亿台电脑,能节省3.5个三峡电站。
而早在今年4月,“龙梦”千元电脑主机就已经先问世了。据介绍,千元电脑重500克左右,体积和小学生的课本差不多,便于携带,实际性能相当于1G赫兹的奔腾3处理器的台式计算机,达到2002年国际主流个人电脑的水平。现在市场上的电脑主机要2000元以上,而“龙梦”电脑批量生产以后的价位在千元左右。这种千元电脑主机如今已有10000台要走进苏州的一些学校。
钱月宝说,性能更为优良的龙芯2F已在酝酿之中,相比2E,2F的稳定性和兼容性更强。
她和她的村里人 村里人过城里日子
40年来,她一直践行着当时朴素的梦想“要让村里人过上城里人一样的日子”。如今,村民的生活甚至让城里人羡慕。
这种生活给人最直观的印象是“梦兰苑”的200多幢小别墅。一套别墅的造价是30多万,对外售价则是100万。但村民一般只要花6万7万就可以住进去,其余费用由村里承担。
现在全村90%的劳力在梦兰集团上班,人均年收入在2万元以上,并且享受“五险合一”的城镇职工参保和农民失地参保双重保险。一位村民告诉记者,他们夫妻俩都在梦兰上班,两个人收入4万多,住在花园小别墅里,孩子托付给托儿所,下班后逛逛超市,生活确实很惬意。
1997年,企业第一次改制,保留了梦兰村30%的股份。2000年按照常熟市的部署,又进行了较为彻底的二次改制。这一次,钱月宝仍然没有按照上面要求把集体股全部退出。现在车间主任以上的管理层共同持有85%的股份,其余15%的股份为梦兰村所持有。
工资奖金基本都捐了
钱月宝现在的先生更是用心疼的语气描述:“企业家的生活完全是低水平、低质量的。她每天早上上班,没有客人的时候晚上7点钟可以回去,回去以后就一直看电视新闻,从常熟台看到苏州台,再从江苏台看到中央台,一直到凌晨一两点。每天我们夫妻之间交流的话题也都是她的工作,工作上遇到烦心事的时候,她更是不停地和我说。”“她现在去北京如同去常熟一样,早上飞过去,晚上飞回来。经常往返北京,但是长城和故宫都还没去过。如果是去南京,下午三四点钟过去,必定是当晚赶回来。”
在胡润女富豪榜上,钱月宝以7亿身家排在第36位。“理论上讲,我在这个企业有33%的股份,但严格讲这些都是社会的,这些股份都在厂房,都在设备里。我个人每年有50万元的工资奖金,也基本上都捐出去了。做这些事情,我不能动用企业的发展资金,那么只能从我的奖金里拿。”对此,她的家人笑言:“到每年的10月份,她的账户就开始呈现赤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