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倪可看见罗刚家的门洞时吓了一跳——竟然会是这里!她没吱声,轻手轻脚跟在罗刚后面。那是一幢古旧的三层小洋楼,坐落在城市西区,正是闹中取静之地。
罗刚的家住在一楼,最大的好处是有一个天井,不大,却晒得到阳光。 罗刚招呼倪可在天井的太师椅上坐下,然后去冰箱里拿了罐啤酒。他抱歉地对倪可笑笑:“家里的果汁都喝完了,她不在家,没人去采购。”倪可摆了摆手,径自去倒了杯白开水。端着水杯,倪可环顾四周,沙发已换上了小碎花布的靠垫,跟窗帘是同一种花色。倪可想,这个屋子现在的女主人一定是个有情调的女人。
罗刚家的客厅不大,有一间卧室和一间朝北的小书房,盥洗室是朝南的,瓷砖已有些斑驳。倪可从前总喜欢在这里的窗台上放一盆羊齿植物,每天给它浇一点水。倪可爱极了羊齿,只要一点点水,它就能活得快乐健康。倪可那时总是在清晨洗澡,然后呆呆地看那株羊齿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的经脉。她甚至觉得她能和它对话。倪可也是个简单知足的女人,只要一点点爱,就可以网住她漂泊的灵魂。
倪可听见罗刚在问她:“喜欢这里吗?这是爷爷留给我的房子。”
两年前,倪可大学毕业,父母心疼女儿横穿整个城市赶早上班,决定在公司附近为她租套房。罗刚的房子是倪可父亲在网上找的,房东说自己要去日本工作一年半,租金不高,只是想找个生活习惯良好的房客。
搬进去的时候,父亲已将房间彻底打扫了一遍。搬家那天,倪可右手拉着一个20寸的行李箱,左手抱着一盆羊齿植物。她向父亲保证,每周都会回家一次。
倪可很满意父亲找的这套房子。第一天,她坐在天井里看书一直到很晚,抬头便可望见月亮。卧室很小,但是床又软又大,倪可的睡姿很好,只占去半边。她常常想,以后谁要是娶了我真的会很幸福呢!每次这样想的时候,她都会自嘲式地笑笑。追求倪可的男生很多,在写字楼的电梯里,常会有人上来搭讪,公司里也会有小伙子向她大胆表白。偶尔她也会去赴约,但真正有进展的很少。倪可并不着急,知道属于自己的那个人一定会在远处等待着她。
倪可25岁那年,罗刚出现了。倪可一直以为,这是命运的安排——两年以前,倪可没和罗刚打过照面,可她睡他的床,用他的浴缸、电视机、空调、电话,在他的桌子上吃饭,窝在他的沙发里读书看报……可她从没有见过他。也许,她父亲找到这一处房子,只是为了让她能在之后遇见罗刚。
罗刚喝完了啤酒,倪可又去倒了一杯水。她说,院子里的樱花很美,可惜绽放和飘落都太过短暂。罗刚很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会知道这院子里有樱花树?现在并未到花期啊!”倪可只是笑笑,她说:“我就是知道。”其实倪可还知道,这里的浴缸下水道有时会堵住,马桶也偶尔会漏水,可是她不愿再多说了。她曾经租住在这个屋子里的那段历史,她并未打算让他知道,那是她的秘密。倪可是非常善于掩饰欢喜和惊奇的人,她怕让他知道如此巧合,会显得太刻意。
家里没有什么吃的东西,罗刚从冰箱里拿出一些速冻点心。倪可看到厨房里有蔬菜,便拌了个色拉,得到了罗刚的夸奖。两个人点着蜡烛,喝红酒,晒月亮。第[1][2][3]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