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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李舫
创“梨花体”的赵丽华
重庆诗人王琪博
《中国新诗年鉴》主编杨克
博客:blog.dayoo.com/xwly.shtml
像大海一样深邃,像天空一样湛蓝;用理性的眼光剖析事理,用客观的态度报道事件
文/本报记者邱瑞贤、胡瑛、杜安娜
图/本报记者颜士然
几天前,重庆诗人王琪博为喧嚣的中国诗坛再添了一把火,他的一首诗宣称以80万元被卖出,但是却迅速被质疑“与人合谋炒作”。“诗人们不断上演‘行为艺术’,使中国诗坛形同‘秀场’。”一位广东诗人这样感叹。
今年秋天,中国诗坛堪称“多事之秋”。距离赵丽华的“梨花诗”事件已有两月,但由此带来的风波却一直未能停息——从诗歌朗诵会上“裸体诗人”苏菲舒,到号称“文学死了”的诗人叶匡政,再到人民日报记者李舫被要求公开道歉……网上关于诗歌的争论高潮迭起。
即将过去的一年,对网民来说也许是以诗歌为名义的狂欢,对诗坛来说却引发了敏感的集体悲哀。记者深入广东诗人群体探访,他们的共识是——伴随着当代诗歌与大众传媒关系的变化,诗歌被娱乐化的趋势不可避免。
最新闹剧:“80万诗歌”诗人的低劣炒作
在今天,很少有新闻事件能持续“热”这么久,近两个月里,中国的诗坛高潮迭起。最新的“噱头”来自重庆诗人王琪博。正当人们激辩“现代诗歌和诗人有没有存在的必要”时,他以80万元卖出自己一首诗的故事来“证明”当代诗歌的价值。可惜,这迅速被认为是一次“典型的失败炒作”。
11月9日,媒体以“重庆一作家一首诗卖出80万,一字值8000元”为标题报道了重庆诗人王琪博的诗作《大律师:止戈》“被上海某律师事务所的负责人看中,最终以80万的价格转让”。消息一出,不少网民都质疑这则新闻的真实性:“一边是律师,一边是诗人,这么完美的组合……你说会是真的吗?”
随后,重庆时报以“重庆一诗人写首诗抵80万债”为题,为之前的消息进行澄清,称这首诗作“感动”了律师余止戈,“当着众多友人的面就把王琪博欠他的80万元欠条撕毁了”。
聪明的看客已经感觉到后着——果然,紧接着这轮炒作,11月11日王琪博诗集首发式举行,媒体以“一首诗卖80万天价的侠道诗人”称呼王琪博。
诗人的这个最新动作没有引来其他诗人的和应,反而招来一片批评声。湖南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师魏剑美认为这是一次“典型的失败炒作”,“炒作的策划者低估了受众的智商,简直把老百姓当成三岁小孩一样来骗。之后又出来辟谣,从受众的角度看,自己已然遭到了愚弄,兴趣已经被消解。”
昨日论战:诗人向记者开炮
对《人民日报》记者李舫来说,以记者的身份坠入与诗人们的纷扰,让她感到无法适应。连日来,她在网上成了众多诗人口诛笔伐的对象,甚至有诗人要求她公开道歉。在沉默多日后,她昨日首度对本报记者作出了回应。
10月26日,李舫在《文化新闻》发表《恶搞中沦为大众娱乐的噱头——谁在折断诗歌的翅膀》;10天后,海南省作家协会常务副主席、《天涯》杂志主编李少君发文,声称此文用“构陷手法”“全盘否定当代诗歌成就”,要求“人民日报记者李舫”就该文公开道歉,一时间舆论哗然,支持者、反对者均跟帖纷纭。
争吵直到今天仍在持续。与李少君“檄文”的激烈言词相反,李舫对此一直保持绝对低调,在本报记者介入之前,她对数个媒体的追访一概婉拒,因为“这篇所谓的檄文其实是一种策略炒作”,她说,在一个诗人也不得不制造“新闻事件”以保持“被关注”的时代,“沉默是一种更接近真理的应对”。
她建议,对于那些将诗歌强行“娱乐化”以达到个人炒作目的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表演”。
李舫认为,这场争论基于一个被人们忽视了的时代背景,即“话语表达的自由和轻盈”,她说,“历史上没有一个时代像现在这样有着如此多的话语表达空间,没有一个时代的语言像现在这样具有直抵本质的锋刃”。从这种意义上说,所谓“恶搞青年诗人赵丽华的随意之作发端,引发了所谓诗歌界‘梨花事件’”其实不是什么恶搞,不是某些人描述的那种“诗歌遭遇大众”的“暴民事件”,而恰恰是一种源自民众的直接批判。
“诗歌的跌落和全民皆诗的时代都是不正常的,今天某些诗人和诗评家引导的‘诗歌的面具式狂欢’,对诗歌来说是不公平的。诗歌它是一条自然的河,有平静,有漩涡,有暗礁,有险滩,也会遭遇干涸,我们应该真实、冷静、客观地面对它的流动。”李舫说。
审视:网络狂欢将把诗歌引向何方
这一场纷争越来越热闹,我们试图审视其本质。应该如何客观地审视这场以诗歌为名义的网络狂欢呢?在卸掉妖魔化的外衣后,当今诗坛到底是什么现状?
连续8年任《中国新诗年鉴》主编的国家一级作家杨克认为,诗歌被娱乐化已是趋势。他担心的是,在这种娱乐化的趋势中,“无论是真声援还是假声援,即使是说出真理,也会被湮没在娱乐浪潮和哗众取宠中。”
即使是写下“声讨檄文”的李少君也承认,边缘化和圈子化是目前新诗的总体趋势。
“20年来,中国没有产生好的思想家,因此这是一个贫乏的时代,在这种时代之下诗人又能做什么呢?”武汉大学哲学系博士夏可君认为,中国诗歌本来就缺乏内在的力量。
“与西方诗歌不一样,西方的诗歌比较精英化,是少数人才能写的、高贵的事情;而在中国,现在人人都可以写诗。从严格意义上讲,一个合格的诗人应该树立好诗的典范,应该对现代汉语有所贡献,但目前的现状是,部分不合格的诗人,让人们以为什么都是诗了。”
“其实写诗应该是穿越一道窄门,要想穿过这道窄门,就必须把自己挤扁。”夏可君说。写诗是需要用一生去磨练的。
大众传媒伤害了诗歌
诗人谭畅指出,现代诗歌真正缺少的是权威的理论家、诗评家,大众媒体缺乏客观的标准,不少都是一味跟风炒作。
杨克同意当今大众传媒对诗歌产生伤害的说法,他以最近系列事件中的“裸体诗人”事件为例。“媒体是怎么报道的?把他描绘成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小丑,但是其实当天苏菲舒穿了16层衣服,而且每件衣服上都写了字,有的写着‘束缚’,有的写着‘规则’等,他是一件一件脱掉衣服,象征着诗歌要摆脱各种束缚,而媒体炒作的重点只放在他脱衣服这件事上。”杨克认为,现代传媒并没有真正进入文学来评价文学本身,而仅仅停留在表面现象,目的只是为了吸引大众的眼球。
但杨克不认为和过去的经典地位相比,新诗正在被大众所抛弃。“像我编的《中国新诗年鉴》从1998年编到现在已经进入第9年,今年的征稿从10月份刚开始,就有数量众多的诗歌作品投到北京,就连编辑也禁不住惊呼‘北京下大雪了’。当初我们仅仅是在一些诗歌网和我的个人博客上发了征稿帖而已,就有这么多人响应,所以从来稿量看,大众对诗歌的热情并没有减少”。
在近日由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办的诗歌研修班上,诗人们围绕“诗歌娱乐化”进行了一场激烈讨论。
支持方
诗人李伟新:应该思考“诗歌的下限在哪里?”这一命题。艺术和诗的区别在于,艺术拥有娱乐和游戏的功能,更容易为大众所接受。由于赵诗的出现,让大众眼界大开,明白‘这就是诗,谁都可以写’。任何艺术都不是某个人的专利,只要喜欢,谁都可以玩一玩,但是玩的水平有高有低,赵丽华的诗只能称得上是个诗歌爱好者的水平,但她有玩的权利。”
作家杨克:娱乐化未必是坏事,娱乐化是新的传播方式。娱乐化引来更多的关注,如果不是赵丽华,中国诗坛不会这么受关注。也许诗人们对大众娱乐化的批评不能太当真,因为大众往往是把对体制的嘲弄投射到文学本身。赵丽华事件具有偶然性,其实,被娱乐也是要碰运气的。但无奈的是,在娱乐化浪潮中,真理也被看作是娱乐的一部分,同样真理也变成了消费的一个部分。即便是苏菲舒的表演真的是为了捍卫诗歌,大众也会认为他在趁机炒作,即使我们自己写诗的人,也都会怀疑他的动机。
反对方
诗人肖铁:诗歌是不能娱乐化的,“谁都可以玩”的说法太荒谬了,诗歌是贵族化的东西,认为随便在网上扯几句就是诗,那只是作者个人的问题。网络带来方便的同时也带来了混乱,真正的诗人永远是严肃地对待写作的。像北岛、舒婷他们就做得很好,他们很多诗歌都是规范的汉语,真正使诗歌成为了严肃的法则。
诗人黄金明:如果诗歌娱乐化了,那诗人成为什么?演员。诗人的本分应该是把诗写好,而不是去表演。如果一个诗人追求的是利益最大化,那他就不能把诗写好。但是有些诗人写诗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眼球,吸引所谓的‘粉丝’,我宁愿要一个真正理解我诗歌的读者,而不要一千个盲目的追随者。
诗人谭畅:赵丽华炒作自己,成为“名人”;苏菲舒的行为艺术,用脱衣服的方式,也是利用赵丽华来炒作,使自己出名。
号称卖了80万元的诗:《大律师:止戈》
两只鸽子从你名字中间
飞上了蓝天
那些惊慌失措的面孔
在法律空白处与你相见恨晚
请原谅我们学习、成长的过错
请勾兑的针牵动关系的线
在光头和长发间无孔不入
你仍是站在法官和罪犯之间的中间人
风水的手天意的手
拆开证据随意组合的手
移动条款的嘴淡化关键词的嘴
让对手保持缄默的嘴
带着绳索、尺度、账号
把那些冤魂从鬼门关拉回来
鱼儿在法律的网眼中
自由的进进出出
想起您他们会心一笑
风和浪不过是不同的艺术表现形式
余下来最好停止干戈
因为即使鱼死了
但网
没必要非破不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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