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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曹刚 文
天气转凉，街头巷尾的干洗店渐渐热闹起来。“据不完全统计，上海市现有干洗店3000多家，而20年前只有273家。”这组数据的提供者老吴，是上海洗染业行业协会的工作人员，在洗染业摸爬滚打了30年。
干洗店越开越多，老百姓心中的“问号”也随之而来。为什么不同店家价位差别那么大？为什么刚洗完的衣服有刺鼻气味？为什么衣服被洗得硬邦邦？
价格 干洗一套西服有两个价格
“同样干洗一套西服，这家店30元，马路对面那家只要8元，为什么？”
“谁也不愿意做亏本生意，便宜自然有便宜的洗法。”老吴不假思索地回答。
据介绍，核算干洗成本，需综合考虑洗涤剂、机器折旧、人员工资、房租、税费等多个因素。一般情况下，一套西服的成本价至少20元。“如果只收几元钱，里面就可能有猫腻。”
老吴点了一支烟，欲言又止。追问之下，他才慢慢道出干洗店的“省钱法”。
“初级省钱法”
主要特点：在洗涤原料、干洗设备等环节“以次充好”，“节约”成本。
洗涤剂：主要有两种，一是普通四氯乙烯，每公斤约10元；二是石油溶剂，价格略高。有些小店用工业级四氯乙烯代替，价格低廉，不到普通四氯乙烯的一半。但“工业级”只能用于清洗机器设备，不能洗涤衣物。
干洗机：第5代全封闭式国产四氯乙烯干洗机，10多万元一台。进口的干洗机每台四五十万元。但如果购买已被淘汰的第1代和第2代开启式干洗机，每台不足3万元。
“高级省钱法”
主要特点：“以假乱真”。直接把洗衣机当干洗机，“水洗＋熨干”代替干洗，手洗代替机洗。“假干洗”已是公开的秘密。
少数干洗店，用“空壳干洗机”掩人耳目。把废弃设备放在店内“装门面”，背地里请几名小工“手洗＋熨烫一条龙服务”。还有人用烘干机冒充干洗机。
隐患 四氯乙烯有没有毒？
刚刚干洗完的衣服，会有一股气味，这就是四氯乙烯。约70年前，四氯乙烯已用于干洗，至今仍在欧美广受欢迎。上海目前近九成干洗店用四氯乙烯做干洗剂，其中约60%仍在使用开启式四氯乙烯干洗机。这样算下来，全市干洗行业中，至少五成的干洗机不合格。“四氯乙烯的确有毒，可能危害人的肝脏和中枢神经系统。”老吴话锋一转，“不过，只有当它在空气中浓度过高或与人直接接触时才有害。毒性能不能发作，关键在于干洗机。”干洗机有封闭、开启之分。封闭式干洗机装有冷凝回收和安全密封装置，四氯乙烯不会泄漏，残留在衣服上的量也很少，不高于使用量的2%，通过熨烫、悬挂，挥发较快。开启式干洗机则相反，四氯乙烯容易泄漏，且残留量较多，达10%左右，对人体健康有威胁。
“首先倒霉的是店内工作人员。对顾客而言，就算残留量超标，只要拿回家别马上穿，在通风处挂两天，就安全了。”老吴紧接着打了一个比方：“煤气有毒，但家家户户都在用。四氯乙烯也是同样道理，关键是使用时要规范。”
老吴介绍，干洗各环节主要包括分拣、洗涤、熨烫、消毒、分类晾衣等。每个环节操作不当都可能危害健康。“比如第一步分拣就很重要，少数干洗店收取衣物后混合堆放、混合洗涤，较易发生细菌交叉感染。还有些干洗店不具备基本的消毒设备和消毒处理程序。”
技能 衣服人人都会洗吗？
干洗旺季，老吴办公室门口常会排起长队。“最忙时3个小时要接待36个市民投诉，都是衣服被洗坏的，大多数是在不正规的小店里，碰到了‘李鬼’。”
老吴叹口气，聊起了前两天的一个故事：“一件蛮漂亮的新风衣，从干洗店出来之后，居然‘立起来了’。摸上去硬邦邦，没法再穿了。”类似的事情，他遇到过十多次，全是因为干洗店员工犯了低级错误——明明不能干洗的衣服，却被扔进了干洗机。
“人造革、仿皮及树脂涂层的衣服，容易和干洗溶剂起化学反应，不能干洗；带塑料钮扣的衣物也不能干洗，扣子可能会溶化。”在老吴看来，这些好比“1＋1=2”，是常识。但偏偏有许多洗染业从业人员一无所知。
更有甚者，对服装标识、洗衣工序和机器设备都缺乏了解。看不懂衣服上标明的洗涤禁忌符号，掌握不好干洗机的操作时间与温度，所谓的干洗就是刷一刷，去污渍；烫一烫，除皱痕。衣服接连褪色、变形、缩水，也就不奇怪了。
“洗衣服的学问大得很。”老吴笑言，“它涉及化学、物理等多门学科，专业性强，拒油、防水、耐火等新面料都有不同的洗涤方式。”
上海市目前洗染行业的准入门槛较低，80%以上的从业人员没有受过正规培训。“光洗衣师的等级考核，就分5个档次，初级、中级、高级、技师级、高级技师级。想从事这行，至少应有初级证书。但这些不是硬性指标，也没有针对从业人员的专业培训。我们协会组织过几次培训，2年来不足100人报名，效果可想而知。”老吴眉头紧锁。
监管 相关法规何时出台？
从去年起，本市工商部门在批准新开业的干洗店时，考察项目除资金、场地、人员外，还加了一个环保指标——只有使用封闭式四氯乙烯干洗机，才能通过考察拿到营业执照。
有些不规范的“夫妻老婆店”，明知通不过环保检测，索性不办营业执照，开起了“黑店”。
为数更多的干洗店，由于开得早，已拿到营业执照，并没有被要求立即整改，换开启式干洗机为封闭式干洗机。导致开启式干洗机仍占据干洗市场大半份额。
干洗店应该使用怎样的洗涤剂和设备？工作人员必须具备怎样的资格？干洗后的衣服是否危及消费者健康？这一系列的问题，由于目前我国没有颁布专门的法律法规，缺乏管理依据和标准，很难监管。
去年，依据消费者权益保障法等法律法规，洗染行业协会制定了《上海洗染行业公约》。“但行业协会毕竟属于民间团体，对干洗店的监管不具备强制性。公约的效力有限，目前更多还要依靠大家自律。在健全的干洗业行业法规出台之前，我只能先建议广大消费者，尽量选择正规的大型干洗店。”老吴无奈地说。
焦点知识
澄清两个洗衣误区干洗比水洗好？
有人认为，服装干洗比水洗好，这种说法是错误的。干洗、水洗各有千秋，根据被洗衣物的面料及组合成分而定。
事实上，只要技术水平跟得上，除极个别的面料外，所有服装均可水洗。但水洗容易使服装缩水变形，需要操作人员具有很高的洗涤和熨烫技术，根据不同材质掌握好水温、洗涤时间等诸多因素。随着科技进步，发明了干洗溶剂和设备，干洗降低了对洗衣技术的要求，不必担心衣服缩水变形。
相比之下，水洗的综合成本比干洗低得多，但绝大多数洗衣店不具备水洗服装的技术水平。
石油比四氯乙烯好？
用石油还是用四氯乙烯干洗服装，同样取决于服装材质。两者都是干洗衣物的必要溶剂，只是功能不同，没有好坏之分。四氯乙烯去污力强、不燃不爆，可确保衣服颜色鲜艳柔和，但使用不当容易产生毒副作用。
石油干洗剂相对温和，适合洗涤裘皮、貂皮等高档皮衣，但易燃易爆，对干洗机的安全性要求较高。
如果使用正规企业生产的封闭式洗涤设备，把四氯乙烯残液处理好，使用四氯乙烯干洗服装同样可达到环保要求。相反，如果使用陈旧的石油干洗设备，残液再处理得不好，也可能产生负面影响。
正规洗衣店用的是封闭式干洗机 周馨 摄
顾客将干洗好的衣物拿回家后，应剥去外面的塑料套，在通风处挂几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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