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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走后，学生宿舍外到处是垃圾。本报记者 范继文 摄
京城学院是一所经过教育部门批准的合法学校，这样一个学校为什么运行两个月就到了“崩盘”的地步？
记者调查中了解到，学校是在负债情况下开始运营的，寄希望于招生还债和获取费用。在招生不足的情况下，也就走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
一个学校，在没有办学资金的情况下，何来的办学资质？记者调查发现，这个联合办学的学校，存在颇多怪异：举办方不但不需要投资，还可按学生人数抽取费用……有关专家认为，该校的合作，已具备了“出租办学资质”的要素。出租办学资质，是我国法律明令禁止的行为。
负债运营招生失败
记者调查了解到，京城学院的“执照”1994年便已获批，中间曾易主和停办。这一次的“京城学院”，是由北京法政集团和北京长城计算机语言培训学校合办的。
记者查到，在北京市教委公布的2006年北京市具有招生资格的民办非学历高等教育机构名单中，京城学院位列第43位。该学院的性质是自考助学，批号为（京）教社证字V70056号。
从各种资料来看，京城学院是一所通过了审批的民办高校，是合法存在的学校。但这样一所学校，为什么刚开学两个月，就陷入到严重的困境中呢？
“京城学院没出生就是个怪胎。”一位曾参与学校招生工作的京城学院老师对记者说。
据这位老师介绍，学校在筹备时，由于启动资金有限，因此只能负债运行。学校希望招到学生后，再用学生的学费来填补这个窟窿。
“他们一开始准备招2000多人呢，结果只招了400多人，这点学费还不够还债呢。”法政集团总裁助理张小勇说。
据招生老师介绍，学校开始时的确制定了一个2000学生的招生计划。学校派出了100多人的招生队伍，到各地招生，仅这项就开支了300多万元。
院长陈德福承认招生计划失败。他说由于校址选定的日期离开学日期很近，而旧房舍改造工程量很大，学生到学校参观时，学校尚没有达到使用标准，开学也非常仓促，因此造成2000名学生的招生计划落空，实际只招收了420名学生。学校也由此出现了1600多万元的资金缺口。
“学校出现困境的直接原因就是学校的运作模式。”京城学院负责财务的李会计分析认为。
从今年8月份开始，李会计开始接手京城学院的账目，“学生的学费从8月份开始陆续交过来，一共大概有400来万。但这些钱基本是刚到就陆续被用于还债了。”李会计说，自8月份学生开始到学校报到，到学校讨债的人就没有断过。
正是因为实际招收的学生没有达到预计数量，京城学院从一开始经营就陷入困境。为了尽可能多招到学生，学校甚至不择手段来招生。
合作办学中存“怪事”
“骗子陈德福！”在京城学院学生宿舍一面已被砸烂的玻璃上，留下了学生对京城学院院长陈德福的怨恨。
在学生眼里，院长陈德福是让他们遇此困境的罪魁祸首。
但是，在网上京城学院的各种介绍中，记者发现，学校的举办者却是另一个名字，北京法政集团董事长王广发。
“我们和陈德福是合作办学，我们是签有合同的，由陈德福具体负责学校的管理，我们是监督。”法政集团总裁助理张小勇说。
据记者了解，陈德福和法政集团确实签有一份合作协议，双方合作创办京城学院。今年的招生，是陈德福第一次以京城学院院长的身份出现，此前，他更为人知的身份是长城计算机语言培训学校的校长以及法定代表人。
1997年就开始涉足职业教育的陈德福，已经干了多年的短期培训，被称为职业教育专家，还曾荣获过2003年的海淀区教育系统优秀教育工作者称号。
不过，在刘国兴等人的眼里，职业教育专家陈德福与法政集团的合作却有些奇怪。刘国兴是京城学院食堂的承包者，此前他自己在香山附近开了家饭店，而京城学院曾在香山设有一个招生点。今年8月份，陈德福的妻子秦文淑以京城学院副院长的身份，找到刘国兴，希望他承包学校的食堂。双方后来签订了合作协议。让刘国兴纳闷的是，在这份协议上，作为京城学院的院长，陈德福用的公章居然不是京城学院，而是陈德福任法定代表人的北京长城计算机语言培训学校。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平时学校有事要用京城学院的公章，还要付钱给他们（法政集团）。”京城学院的李会计告诉记者，他在下账时亲眼看见过法政集团出具的公章使用费的收据。
事实上，作为京城学院的合作方和京城学院的举办者，法政集团自学校筹备开始，就没有出现在学生和老师的视野中，也没有在陈德福出现严重资金困境的时候，出钱帮学校渡过难关。
“我们没有义务出钱，我们是按合同办事，合同上规定资金由陈德福负责。”对此，张小勇直言不讳，“学校从招生，到后来的教学我们一直都没有插手。直到11月6日，我才知道学校出了问题。”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办教育促进法实施条例》第8条规定，民办学校的举办者应当按时、足额履行出资义务。
涉嫌出租办学资质
在陈德福就京城学院事件写给教委的一份说明中，陈德福称，根据他和法政集团的合同，双方合作办学，法政集团出学校的品牌，并按每个学生收取500元作为补偿，其他办学经费和办学管理由陈德福负责。
“一般来说，如果具备两点，就基本可以认定属于出租办学资质，一是办学资质的所有者从中获利，二是其不参与学校的管理。”北京市教科院民办教育研究所所长王文源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法政集团和陈德福的“合作”，显然已经具备了这两个要素。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办教育促进法》第62条规定，伪造、变造、买卖、出租、出借办学许可证的行为均属于违规行为。
记者调查中发现，陈德福是“租用”京城学院的牌子办学，在京城学院的老师中，已经成为了一个公开的秘密。
据一位老师透露，陈德福与法政集团的合作是一拍即合。根据有关规定，民办学校如果一年不招生，就会被取消办学资格，而陈德福的长城培训学校近两年也不太景气，想要在民办高校赚一笔。双方正好各取所需。
对此，法政集团张小勇承认，在与陈德福合作之前，京城学院确实停过一段时间没有招生，“执照放着也是放着。但我们选择和陈德福合作，更看重的还是他的资历，他办了多年的长城计算机学校，我们相信他在办学方面的能力”。
不过，最终，法政集团接了一个烫手山芋，同时受牵连的还有400余名刚刚开始大学生活的学生。
认定和监管存难度
事实上，在陈德福接手京城学院之前，京城学院已经几易其主。
据记者调查，京城学院是1994年经北京市成人教育局批准，由北京高等学校老教育工作者协会创办的一所全日制民办高等学校。1999年9月，北京高校老教育工作者协会与北京法政实业总公司签署了合作举办北京京城学院的协议，法政集团成为京城学院的举办者。2002年左右，一家名为“牛津—剑桥高科技有限公司”的公司也曾成为京城学院的举办者，此后，根据市教委的一份文件显示，2004年10月29日，京城学院举办者又由该公司变更为北京法政集团有限公司。
“一些学校名义上是联合办学，实质干的是出租办学资质的事情。这种现象肯定是存在的。”北京市教科院民办教育研究所王文源所长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
他分析，目前，一方面北京的民办高校数量相对比较多，而另一方面，市教委对民办高校的审批标准很高，因此，一些想要办学又达不到资质的人就花钱买牌子。
据王文源介绍，目前以合作办学名义出租办学资质的这种行为，在法律上还是一个模糊地带，行政主管部门在监管上也存在一定难度。主要的问题在于，如何认定是出租办学资质，这方面没有明确的标准。
记者查阅了目前我国对民办教育进行规范的主要法规《中华人民共和国民办教育促进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民办教育促进法实施条例》，以及本市刚刚在11月3日通过的《北京市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民办教育促进法办法》，在这三份政府文件中，均未对如何认定“以合作办学为名出租教学资质”以及如何处置这种行为做出明确规定。
王文源认为，教育不是简单的商业活动，国家规定由教育行政主管部门对民办高校进行资质审批，就是为了严把入口关，而出租办学资质的行为，会使教委丧失这种监控能力，埋下隐患。
据记者了解，目前本市正在组织民办高校的检查，以合作办学为名出租办学资质的行为是检查的重点之一。市教委表示，民办高校确实有需要规范的地方，目前教委正在抓这方面的工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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